第一章 海外之說
三十餘騎自大陽城而出,連夜直奔蒙氏牧場。
此時,距離大陽城萬裏之外的的北域中心,三十七城之首,天蕩城。
一座巍峨宮殿之內,十數名修士坐在殿內。
一位年邁老者開口說道:“大家想必也知道了,無憂的靈燈,今日傍晚熄滅了…”
當即便有一名身形高大,身穿純黑色戰甲大漢,高聲說道:“靈燈熄滅,就是身死魂滅了。敢殺我極幽宮的人,當立刻調派人手前去,將狂徒抓來,明正典刑!”
這番話,說的殺氣騰騰,卻沒有人出來讚同,也沒有反對。
那老者和善的一笑,隨即道:“嶽山不要急,聽我把話說完。”
黑甲男子嶽山一聽,忙拱手道:“嶽山魯莽,還請宮主見諒!”
“不打緊,不打緊。你嶽山向來如此,宮主怎麽會跟你一般見識。”卻是嶽山旁邊一位酥胸半露的妖豔女子插話道。
廳內眾人聞言,都是嗤笑出聲,嶽山也不著惱,陪笑道:“宮主自然是寬宏,卻是不需花夫人為我開脫,免得你那些入幕尊者,還以為我與你有私情,來找我麻煩可就不好了。”
眾人更是放聲大笑,連上首的老者宮主,也是露出一抹笑意。
妖豔無比的花夫人聞言輕笑,一個千嬌百媚的白眼便朝嶽山丟了過去。
宮主雙手虛壓,道:“好了,今日之事非同一般,大家還是不要談笑,聽我說完不遲。”
眾人聽得老宮主如此說,也是麵色一正。
“無憂小子,投機取巧,根基不穩,與人鬥法被殺,也不是什麽奇事。隻是,他這番,卻是接到了那大陽城楚中天的傳訊,方才出的事。而所傳訊息,隻有兩個字。”
老宮主說道此處,麵色陰鬱,停頓半晌方才說道:
“閻!羅!”
“什麽?閻羅!”
“閻羅餘黨!”
“這!”
殿內眾人聽得閻羅二字,登時神情大變!
有人滿臉驚懼,便如花夫人,有人怨憤非常,便如嶽山。
不過多數人,都是臉色凝重,眼神複雜。廳內頓時一片寂靜。
嶽山見此,更是急不可耐的高聲叫嚷道:“閻羅餘孽出現在大陽城!我看更應該馬上派出宮內金烏衛,將這些禍亂陰界的亂黨,就地格殺!”
“放肆!”嶽山話音未落,便有一位麵色陰鶩的高瘦男子出言喝道。“你當金烏衛是你家的嗎?動不動就金烏衛,你手下不是有號稱北域第一強軍的背山軍嗎?此時怎麽不用了?”
嶽山也是大怒。“竹九幽!你這麽著急,莫不是還想著閻羅餘孽東山再起,你好承繼父業,去當你的中軍先鋒嗎?!”
竹九幽細長蛇眼一眯,登時一柄長弓在手,朝著嶽山,便拉動弓弦。弓弦一開,便有法力匯聚成箭,搭在弓上。
殿內其餘眾人,急忙將這兩人隔開,生怕這竹九幽當真在這大殿之上便開弓放箭。
老宮主見此,猛一拍扶手,叱道:“幹什麽!老頭子還沒死!你們就要造反嗎?”
兩人這才停手。
老宮主接著道:“閻羅之事,事關重大。這樣,嶽山,你親自去調查這件事。看看究竟是有人造謠生事,還是…閻羅,當真有傳人出世!”
嶽山大聲領命,還朝著竹九幽挑釁的瞥了一眼。
竹九幽又是心中火大,舉起手中長弓,還不等開弦,便聽得老宮主叫他道:“此事就這麽定了!九幽,你隨我來。”說完便讓眾人各自散去,自己則是領著竹九幽往後殿而去。
嶽山見此,低聲罵道:“老東西!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隨即轉身,點將而去。
閻羅之事瞬間攪動陰界北域。
而此時,陰界東原,陰界道門領地,也收到了青雷的死訊。
北域,作為陰界土著勢力最為強大的地盤,不論是東原道門,還是西陲佛門,都在北域耗費無數心血插下了釘子。
這些釘子或是本身修為便高,或是如同胡安一樣,派專人護持。
眼下胡安連同青雷一起,突然死亡,顯然讓道門一驚。幸好,青雷因為害怕責難,並未將閻羅傳人出現一事傳回來,道門僅僅以為是他們行事不密,被北域聯盟察覺的,方才被殺。
所以隻是試探性的派了兩個長於偽裝隱匿的修士,前往北域,查探此事。
就在兩方大勢力被為雲飛揚傷神之際,雲飛揚一行人,卻已經趕回了蒙氏牧場。
蒙寶寶剛一進自家圍欄,便跳跑著,大聲叫道:“爹爹!娘親!阿姊!我回來啦!”
帳內的蒙夫人聽到動靜,急忙從帳內走出,一見蒙寶寶,便紅著眼將他一把攬在懷中,心肝寶貝兒的好一通揉捏。
雲飛揚上前說道:“夫人,不知蒙場主此刻可在帳內?”
蒙夫人這才將看見雲飛揚眾人,連忙擦掉臉上淚痕,道:“在,在帳篷裏。瞧我這,竟然忘了公子…”
雲飛揚笑道:“不妨的,夫人愛子心切,正是慈母本性。”說著便挑開帳簾,進到帳內。
剛巧,蒙天放也正要出帳,見雲飛揚眾人進來,自然又是好一番寒暄。
寒暄過後,蒙天放這才問道:“公子這一去一回,算起來在城內,也不過幾日光景,可是有什麽不妥?”
雲飛揚收了臉上笑意,肅然道:“正是。”
將城內發生的諸般爭鬥一一說明,隨後道:“蒙場主,如今隻怕不光是我等,就連你,可能也要被牽累了。”
“我此番回轉,一則要帶走青青等人,二則要問一問場主,可願意隨我們一同離開,免遭池魚之殃啊。”
蒙天放也是神情嚴肅,思慮良久,方才道:“不知公子欲往何處?”
雲飛揚朝楚中天一指,“何處去,卻是應該聽聽楚城主的看法。”
楚中天麵無表情,朝雲飛揚問道:“雲公子,楚中天如今已是階下之囚,生死皆在公子一念。我隻問公子一句,公子是否果真是閻羅傳人?”
雲飛揚眼中精光一閃,上上下下將楚中天打量了許久,沉聲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公子確為閻羅傳人,眼下這北域,必將再無公子容身之地。若不是,則尚有轉機。”楚中天言之鑿鑿。
雲飛揚不由追問道:“難道這北域之大,我區區數千人馬,還藏身不住嗎?”
楚中天聞言,便知雲飛揚已是承認自己是閻羅傳人,心下一暗。
“非是地域藏身不了,實在是公子身份太過敏感。想必此時,極幽宮依然派人前來大陽查探此事了。”
“極幽宮?”雲飛揚心中一沉。
楚中天解釋道:“茫茫北域,不歸佛,不屬道。乃是陰界本土最後的淨土,而北域三十七城聯盟,正是歸屬在極幽宮之下!前番那無憂尊者,便是極幽宮派在聯盟的輪值之人。”
“公子殺了他,極幽宮內所留靈燈定然熄滅,到時略一查問,便知我前番大印傳訊的閻羅二字。其後定然會派出精銳之人,來捉拿公子一幹人。”
雲飛揚心中暗暗將極幽宮記在心底,隨後訝然一笑:“非是我一幹人,而是你我一幹人!莫不是楚兄到如今,還以為能夠置身事外?”
楚中天苦笑不已,卻也不得不承認,此時,除了跟著雲飛揚,再無他路。單隻將府庫寶藏盡數交由雲飛揚一條,便已經是必死之罪。
雲飛揚見他這副神情,趁熱打鐵道:“楚兄既然與我已經在一條船上了,卻還不肯為自己選一條明路嗎?”
楚中天長舒一口氣,緩緩說道:“公子所言,當真句句誅心。既如此,老楚也隻能盡力而為了!”
“願聞其詳!”
“事到如今,活路隻有一條,那便是冥海之外!”
雲飛揚初次聽得冥海之外,當即示意楚中天接著往下說。
楚中天道:“冥海之外,尚有三山六島之屬。每過數十年,海外之人,便會自海上而來,強攻沿海諸城。而早有傳言,說那三山六島,盡是閻羅遺民!”
“是以公子既為閻羅傳人,自當出海而去,方能求得一條生路啊。”
雲飛揚心中斟酌,左太易卻是開口問道:“楚城主,我等若是真要往海外而去,卻不知又要如何橫渡冥海?”
“我前段時日,曾接到冥海城主訊息。再過不久便有海外遺民,將要登岸來襲。到時隻需尋得一個航海向導,便能出海去了。”楚中天道。
左太易心中暗自點頭,覺得若是楚中天沒有欺騙隱瞞的話,渡海遠走,就是此時唯一的生路。
雲飛揚道:“那這些遺民何時攻城?期間我等又該如何自處?”
楚中天登時兩手一攤,道:“海外遺民攻城並無確切時日,不過按我推斷,想必不會太久。至於在這期間,我等自然是應該保住性命,至於如何抵擋來犯之敵。這卻是公子之事了。我楚中天卻是沒有半分把握的。”
言下之意,若是雲飛揚能夠逃過這一劫,楚中天自此便是雲飛揚麾下一員。若是抵擋不住,兵敗了,那便也不用多說。
雲飛揚拍了拍額頭,歉然道:“卻是我昏了頭了。如此說來,隻需我等頂過這些時日,到時三山六島一攻城,極幽宮必然要也就無法全力圍殺我等。其後出海之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楚中天點頭道:“然也。隻是公子可莫要小看了這極幽宮。據我所知,想無憂尊者這等境界的修士,在極幽宮,可是排不上號的。更兼極幽宮之內,有一軍喚作:金烏衛。更是百戰之軍。公子當早作準備。”
牛夯見楚中天言道金烏衛時,臉色凝重,不由慨然道:“我說老楚啊,你隻知那什麽金烏衛厲害,卻不知,我等也是公子手下的百戰精銳。管他什麽金烏衛銀烏衛的,我鎮國將士盡可破之!”
楚中天不由一奇,“哦?卻不知公子究竟是何方來曆,手下竟然有如此精銳之士?”
雲飛揚卻不答他,隻是叮囑牛夯道:“莫要輕敵,眼下弟兄們修為尚弱,莫要到時候因為輕敵,反送了兄弟們的性命才是。”
牛夯想到在大陽城麵對青雷尊者之時,心中一凜,應諾不言。
雲飛揚心中既定,便再問蒙天放:“蒙場主,我等打算,你也聽見了,這便快做決定吧,再拖下去,隻怕有損而無益啊。”
方才雲飛揚眾人的談話,蒙天放在一旁,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如今雲飛揚再一問,當即拍板,“既然公子前路已定,寶寶又是公子門下,我蒙天放自然是隨公子一同進退了!”
“好!既然蒙場主有此決心,雲飛揚隻說一句,但叫我雲飛揚一息尚存,蒙場主一家,便絕技不會有事!”雲飛揚信誓旦旦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