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為魚肉!
修行四境,魂境、運境、命境、道境。這些皆是道門境界,佛門,卻另有神妙。佛門之中,雖也四境之說,可卻是沙彌、羅漢、菩薩、佛陀!
四境之中,除卻沙彌隻看法術修為,自羅漢以上,除卻法術修為,卻還要佛法修為,這便是果位。
魂境之上的三大境界,每一重境界皆有一重果位,不得證果位,便永遠無法晉升突破!
佛門的果位,卻無法與道果想提並論。
蓋因道果之道,並非是道門之道,乃是大道之道。
傳說此界佛門源出於道,除卻創立佛法一途,避開天降災劫,更是有大能另辟蹊徑,將道果,這般神妙無窮的東西,分作了三步。讓佛門修士,能更輕易的踏入道境。隻是得失之間,雖說得來容易,可兩相比較,神妙之處,差了不止一籌。
而在證得佛陀之前,除卻按果位高低,能得強弱不一的佛門氣運加持,其餘的,卻也沒什麽大用。
嶽濤跟本因卻是老相識,他很清楚,這個光頭大和尚,但已修為而言,已然足夠登臨道境。可是因為本因生性好鬥,貪、嗔、癡三垢尤甚,是以此時,仍是無法證得菩薩位,也便隻能在這命境之中打轉。
此刻見得本因現身,自然而然的,嶽濤便言辭如刀。可惜本因雖雜念橫生,卻也是久彌佛法熏陶,並未被他這般輕易便激怒。
聽得本因說是為了‘除害’而來,不管是嶽濤還是雲飛揚,都對此人殺機滿懷!
雲飛揚自不必言,本因口中的‘禍害’,指的便是他!殺機顯現,顯然也是應有之義。
隻是嶽濤卻非因為這個,他與本因,本就是爭鬥而識,此刻本因為了閻羅之事,強入北域,自然是最好的斬殺時機。更別提還有閻羅傳承,不管究竟是何傳承,威能如何,嶽濤都不想讓本因得了便宜去。畢竟,極幽宮和佛門,嚴格說起來,還是生死大敵。
冷哼一聲,嶽濤憤然道:“禪師此言不妥!不管是什麽禍害,隻要在北域,便是我極幽宮的事,哪裏需要禪師插手?”
本因宣了個佛號,淡淡說道:“大尊此言差異!閻魔餘孽現世,乃是震動三界的大事,梵音寺自然不能作壁上觀。依貧僧看來,閻魔身殞已久,此刻餘孽暴起,隻怕另有玄機。是以特請主持賜下符詔,前來相助。”
嶽濤見此,便知本因和尚此行,是決計不會無功而返了,心內已是滾滾殺機!
“好一個不要臉的禿驢!”
佛門既現,道門自然也不會落後。
但見一道青光閃過,嶽濤身邊立時便出現了一個身形飄逸,劍眉星目,長須三撇的儒雅男子。
“嶽小友不必擔心,這些和尚想從你我手中搶人,且先問我的點星劍再說!”男子方一現身,便朝嶽濤說道。
嶽濤一件來人,本還有些凝重的臉色,登時便鬆了下來。驚喜道:“嶽濤見過衝虛道長!早知道兄這番定然要來,卻不想來的這般及時!”
衝虛子手扶長須,哈哈大笑:“嶽小友當真會說話,老道來遲便是來遲,卻說什麽及時,沒得便叫老道開心!”
嶽濤卻雙手抱拳,恭敬道:“衝虛道長過謙了。若是道長此刻不到,隻怕這閻羅餘孽,便要被本因禪師搶走,嶽濤隻能空手而返。這般看來,道長來的難道不是正好嗎?”
嶽濤這般急變臉色,不光是雲飛揚,便連佛門的本因,此刻麵上也再笑不出來,雙手合十,沉聲說道:“阿彌陀佛!衝虛道友此來,莫不是也要來與我梵音寺為難嗎?”
衝虛笑聲一停,轉過頭看著本因,隻是本因卻半壓著眉,並不與他對視。
“我說本因啊,你們這些禿驢不要臉的功夫可是越來越厲害了!什麽叫與你為難?這閻羅傳人現身北域,便應當是極幽宮的事。且此番,也是嶽小友第一個趕到,有你們什麽事?!我路上便遇到一個禿驢,非要攔著我唧唧歪歪,被我一劍斬了,難道你也想和他一樣不成!”
衝虛聲調陡升,威嚇之意毫不遮掩!渾身氣勢一放,整個人瞬間便沒了之前的儒雅,轉而便似一柄絕世神劍,雖未出鞘,鋒芒卻已直衝天際!
“阿彌陀佛!”
衝虛周身劍氣激蕩而出!本因聽得衝虛所言,心頭怒火大熾,見此更是雙手橫托胸前佛珠,一聲佛號之後,腦後光暈金光大作,一聲聲冥冥之中傳來的梵唱,與衝到身前的劍氣鬥了起來!
“本因禪師!你這是何意啊?!莫不是你對這閻羅餘孽有心回護?!”嶽濤見兩人拚將起來,自知修為尚不如兩人,無法以氣勢相助,隻能踏前一步,厲聲喝問,旨在攪亂本因心神,好叫衝虛破了他這佛音梵唱!
隻是本因卻也老於世故,任憑嶽濤如何質問,卻隻巋然不動,閉目低頭,轉而念起了佛門心經來。
三人雖是起了爭執,可雲飛揚卻仍絲毫不敢妄動。蓋因眼前這一佛一道實在強的可怕!
明明是兩人相爭,可這氣勢,卻仍壓得雲飛揚渾身罡氣運轉阻滯,便連冥書,也不敢露半個頭!
“主上!這兩人已然是逆改了天命的大能,若是臣下敢動,隻怕轉眼便要被他們身上的佛力和劍氣給攪碎!縱然不至於身死道消,卻隻怕也要沉睡千萬載!”
冥書這般說法,雲飛揚心中原本打算借冥書鎮壓萬世的強橫,將他們定住,再行逃離的念頭,便也登時散了。
衝虛和本因越鬥越凶,儼然已經鬥出了真火!
但見衝虛爆喝一聲,“禿驢!今日我便讓你嚐嚐我劍之鋒!”隨即雙手駢指相疊,結成法印,一抹青光直從他眉心射出,寒光烈烈,直刺本因頭顱!
衝虛此招一出,本因自也不甘示弱。便如他自己說的,三垢未除的本因,此刻麵上的和善全數消去,臉上滿是忿怒!
“阿彌陀佛!老子便看看,你們這些個偽君子,今日如何斬我!大地藏寶印——恒河沙!”
手中印訣變幻,脖子上的念珠猛然飛起!懸在他頭頂,旋即點點金光爆射而出!向著衝虛散出的劍氣,便直撲上去!
無數金沙與那一道鋒芒無匹的劍氣撞在一處!
轟!轟!轟!
這一片天地之間的元氣,瞬間便被這股強絕的衝擊直接引爆!
噗!
雲飛揚被這天地元氣的爆炸波及,本就受了傷的他,更是立時便五髒以為,識海巨震!一口精血便直噴了出來!
要知,若是一般的受傷吐血,大都是體內傷患的逆血,吐出來反而有利周身氣血的調轉搬運,可此時噴出的卻是人身珍貴至極,心頭那一口本命精血!
一口血噴出,雲飛揚便覺渾身酥軟,既不疼也不痛,隻覺渾身懶洋洋的。
這一感覺,直叫他驚駭已極!
連疼痛都懶得反應,他這金身隻怕已是傷重到了極點!
不光如此,他這一口血,更是讓場中三人的注意力,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一劍未果,不想兩敗俱傷的衝虛子,將那本命劍器——點星,一招即回!壓住心頭仍自翻湧的戰意,目光直往雲飛揚看去!
“本因!難道今日你當真要與我決個生死嗎?!”
“我佛慈悲!衝虛道友言重了!老衲遁入空門,雖將生死置之度外,卻也不想看這浩浩一城,在你我手中盡毀。”
本因自然聽得出也看得出,衝虛子此刻已是不想再鬥,雖說有心為同門報仇,可眼下卻不是時候。當即便也將念珠收了回來,轉身也看向雲飛揚!
嶽濤見得兩人罷手,忙攪和道:“道長,禪師,今日我等三方聚此,所為的,便是這個閻羅餘孽!依我看來,還是現將這孽障降服了。至於其他的事,卻不妨延後再議。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一臉肅容的嶽濤,真到了這時候,卻也是八麵玲瓏的人物,他口中的‘其他之事’分明就是雲飛揚身上的閻羅傳承!
衝虛和本因也不是蠢人,自然不會做那鷸蚌,是以雖然明白若真的現將閻羅餘孽製服,日後更有得扯皮。隻是此時此刻,卻又如何能自亂陣腳,難道要讓這閻羅餘孽趁亂逃了去嗎?
本因麵上的忿怒散去,衝虛也重又化作之前的那般儒雅。好似之前鬥法的不是自己一般。
雲飛揚此刻已是傷重,隻需這三人之中的任意一人出手,他所能做的,便也隻有在束手就擒和玉碎當場這兩者中做一個選擇了。
好在雖然已經決定罷手,可這三人卻誰也不肯讓誰動手。隻因為不管是本因和衝虛,還是衝虛和嶽濤,亦或是嶽濤和本因。三人之間誰都清楚,誰先將雲飛揚製服,日後扯起皮來,便占了主動權。
“咳咳,道長,禪師。你二位乃是前輩,按理來說,當由兩位出手才是。隻是兩位俱是一般的德高望重,嶽濤實不知改將此事讓與誰。更何況,在下胞弟此刻尚生死不知。卻不如讓我現將胞弟的下落逼問出來,不知兩位意下如何?”這話看似大義凜然,實則暗藏玄機!
別看嶽濤在極幽宮中橫行霸道,便是在老宮主麵前,也是一般的桀驁。可被族中長老帶在身邊苦心培養,自然知道,他極幽宮嶽家,之所以會對閻羅如此仇恨,之所以敢對閻羅如此仇恨,所仗的,便是東原道門!或者說,天庭道門!
早在太古時期,閻羅戰死之後,以嶽家為首的一幹蛇鼠,便以在道門的威逼利誘之下,改換了門庭。其中雖有閻羅所做的那件事的關係,可更多的,還是因為這些人,被天庭畫下“代掌陰界”的餅所吸引了。
人的欲望,從來就沒有止境。
或許最開始,你隻是想要活著,可當你能安穩活著的時候,你便會想要活的更好,想要權勢,想要財富,想要高人一等!
這種欲望,與其說是貪念,倒不如說是人類進步的動力。
嶽家便是如此,當初閻羅勢大,他們卑躬屈膝,便隻願求得一息不滅。可當閻羅身死,陰界翻覆之時,曾經的想法,便膨脹了,不滿足了!
憑什麽你閻羅便能執掌陰界?!憑什麽我們這些人便要為你牛馬?!
如此心思,再被天庭一勾引,立刻便如出欄猛獸,要反噬其主,攔都攔不住!
其後雖然意外橫生,致使嶽家等勢力,最後隻能混在極幽宮中,退守北域,可是他們與道門的聯係,卻從未中斷。
嶽濤此刻已然是北域明麵上最強的幾人,可深知道門厲害的他,在衝虛麵前,赫然,便是一副奴仆樣子。隻到底身上還掛著極幽宮的牌子,也不敢做的太過明顯。
知道的越多,便會越膽小。
人心,莫外如是!
是以嶽濤這番話,隻讓衝虛子撫須輕笑,“既然小友胞弟被這孽障害了,自然當是此事要緊。老道無異議!”
當然沒有異議!就算嶽濤得了閻羅傳承,難道憑他道門一直以來對嶽家的掌控力,還怕拿不到嗎?!
也就是嶽家,若是極幽宮旁的人,隻怕衝虛聽得此言,當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
見他們兩人心照不宣,本因眼眉直跳,“善哉善哉!既然大尊的胞弟遭難,貧僧當助大尊一臂之力!”
“呔!妖孽,快快將人交出來!”
不等他們兩人反應,本因轉頭便朝雲飛揚大吼出聲!
“不好!《大願普渡真解》!”
“禿驢你敢!”
嶽濤和衝虛子卻不管雲飛揚,直衝本因怒聲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