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爭
當日在這冥海城中與嶽濤和本因一戰,堪稱是雲飛揚迄今為止經曆的最為危險的一場大戰,若非當時氣海有上古天道為六道輪打造的神鐵能夠鎮壓佛力,雲飛揚此刻隻怕已然被渡化到佛門去了。
隻如今重新站在仍是一片廢墟的酒樓旁邊,雲飛揚重又想起了那日嶽家那人化身魔獸的事情。再加上嶽濤也有魔身,雲飛揚不禁在心裏暗想,難道嶽家有一門能夠變化肉身形態的秘法?
不過就算是,雲飛揚卻也絲毫沒有任何忌憚。隻因嶽濤當初變化魔身之後,直接便被朱雀破盡天下邪祟的神火燒成了傻子。
就算他嶽家上上下下都能變化,那也隻能是讓雲飛揚對付起來更輕鬆。
因為這幾年局勢動蕩不堪,冥海城內卻是再也沒有以往的熱鬧,而被雲飛揚直接拿下之後,城內民眾也沒有半點反應。
不必說,雲飛揚入城,住所肯定是在冥海城的城主府。
趁著戰火暫息,就在入城的當天,雲飛揚吩咐手下人將城主府方圓三裏圈為禁地,自己則帶著敖鼎、左太易,來到了當日元真帶他去過的府庫所在。
敖鼎見雲飛揚神情嚴肅,還以為是有什麽重大事情,但卻被雲飛揚直接拉到了一間茅房之前。不由得問道:“王上何故來這不潔之地?”
雲飛揚卻目不轉睛的看著茅房上頭那一處虛空,旋即右手中指內的誅邪戰矛連連點出,試圖將那府庫打開,但卻一無所獲。
當日元真是憑借冥海城大印將那個神秘空間打開,如今那方大印,已經被雲飛揚煉化成了手中的誅邪,卻是再沒有往日的功能。
“太易,你詳細探探這一片地方有沒有陣法存在。尤其是虛空地帶,前番我便是在此見到了一處極隱秘的空間!”
左太易聞言,立時行動,不管是在地上一寸寸的查過,便是這小花園上頭的虛空,也不曾漏過。但這樣一來,無疑是一項大工程。
那一處虛空空間,處處用九,當日冥書曾言,這極有可能是遠古帝君留下的遺跡。
隻雲飛揚又是靈識探查,又是戰矛連點,甚至連冥書也都沒查到半點那府庫存在的痕跡。
“敖兄,你是道君,權且試試能否找到那處所在。”
若論規則領悟,雲飛揚自認如今水、火、木三枚審文盡數凝出的自己不會比敖鼎要差,但道君就是道君,說不定這一個境界便不同呢?
敖鼎聽得雲飛揚所說,心中也是驚駭。若真是遠古遺跡,能保存到現在這年月,那這空間的創造者修為絕對是帝君,甚至在帝君之中,也是頂尖的那種。
一試不成,敖鼎又將海王叉取出,蕩起層層波紋,在這花園上方不斷的掃掠,但同樣不曾發現什麽。
那一圈圈的波紋從虛空掠過,沒有半點波折。而於此同時,全神貫注掃視四方的敖鼎,也未曾感覺到虛空哪裏有什麽不對。
忙活了一晚上,雲飛揚三人失望的結束了探尋。雲飛揚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有些後悔,卻也說不上來。
當日若是不把那方印熔了,說不定以現在的境界,就能將那空間的隱秘給找出來。但同樣的,若是不曾將誅邪煉出,他卻又少了一件威能甚大的靈寶。
得失之事,實在是難以說清。
申屠第一次到出九鳳城之外的城池,好奇的很,一大早就拉著王老實出門去了。雲飛揚則頗有興致的跟敖鼎對著城主府內存放的北域地圖研究此戰如何打法。
畢竟這一次出兵,雲飛揚可也不是單純的就為了這區區十幾座城池。且前番戰報上也是明說了,道門和佛門此來似乎是帶上了上古秘寶,雖然雲飛揚手中六道輪威能極強,但現在卻也不一定便能硬抗住兩方的無上至寶。
如此一來,若是到時候戰局焦灼起來,說不得便要用些兵法戰術,方才能盡可能得將北域掌控在手。
跟雲飛揚想的一樣,得知海外大軍已然登陸,並將沿海九城盡數收攏在手,極幽宮坐不住了。李浮生孤身一人,徑直來到冥海城。
自從兩位道君殞落之後,天蕩城更是動蕩不堪。極幽宮知道此戰勝算不大,但卻也不曾想到佛道兩家大軍竟然如此勢如破竹,隻這麽短短一月不到,便已將北域奪了大半。
無奈之下,留守的嶽家道君強令李浮生前來拜會雲飛揚,看看能不能最後說動他,幫著極幽宮擋住眼下的危機。
李浮生前番在島上便已是知道雲飛揚心中打算,本是極不願意來的,但嶽家那位卻是跟嶽濤、嶽山一樣的不講理,直言若是李浮生不來,他便要直接撤走。
反正他是道君,若是丟下一切不管,想走還是沒問題的。隻若是那樣,所有的壓力,便都全數堆在了李浮生的叔公李柯身上。
李柯如今正和另一道君,借著太古陣法在雲嶺與二十萬佛門大軍苦苦糾纏。若是此刻後方再變,內憂外患之下,隻怕也要如黃、竹兩位一樣,殞落在那裏。
如此一來,李浮生終是硬著頭皮來找雲飛揚,隻卻也不敢直說求援,反而是跟雲飛揚繞來繞去的說個不停。
雲飛揚雖也沒想到來的會是李浮生,但既然人來了,總也要看看他們怎麽說吧。
“宮主放心,那個老匹夫卻是在九幽府中養傷,至於傷好沒好孤就不知道了。”現在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雲飛揚自然也不會急著開口,繞圈就繞吧,看誰拖得起。
李浮生訕訕直笑:“陛下果然是寬宏大量,想來日後竹道君傷好之後,也會心生慚愧。”
雖然竹九幽不曾被革職,但雲飛揚對於竹千橫,可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他慚愧與否孤不管,若不是看九幽的麵子,孤可是絕不會饒過他的。日後傷好了,敢見人了,也自滾回你極幽宮去。”
李浮生眼前一亮:“陛下莫不是願意幫我極幽宮守住北域了?”
雲飛揚一愣,道:“孤何時說過要管你們死活了?”
“方才陛下不是說等竹道君傷好,仍讓他回轉極幽宮嗎?若是陛下不幫襯我們一把,極幽宮哪裏能堅持那個時候。”
李浮生會錯了意,其實雲飛揚不過是隨口一說,卻讓他生出了這麽多的心思來。
雲飛揚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看來極幽宮是真的著急了,否則斷沒有這般急迫。正要開口絕了他們的心思,便見左太易從廳外進來:“王上,了塵和葉玄到了。”
李浮生聽得佛道兩家人來了,臉色一變便要躲到裏頭去,卻被雲飛揚止住。
“嗬嗬,不想竟是湊到一塊了。也罷,宮主便請安坐,今日咱們四家都在,便把事情攤開了說吧。”
說完也不管李浮生臉色難看,便讓左太易請了兩人進來。
相比起前兩次見麵之時的一身正氣,此次不管是葉玄還是了塵和尚,俱是甲胄齊整,顯然也是剛從前線下來。
入得廳中給雲飛揚見了禮,轉而便見到了李浮生。了塵心中一頓,忙道:“阿彌陀佛!陛下,為何這極幽宮的人也在此處?!”
雲飛揚笑吟吟地招呼著兩人坐下,隨後方才說道:“了塵大師此言差矣!如今雖是你們三家鬥個不休,但孤總也不能不會客了吧!”
了塵見雲飛揚毫無遮掩之意,反而直言會客,心中頓時一驚,緊接著又道:“陛下會客,老衲自是不敢置喙。隻如今這極幽宮已是窮途末路,若是陛下為其所誘,豈不是傷了我等三家會盟的誠心?”
李浮生這時候才知道,雲飛揚一麵答應了他不插手,一邊卻又跟那兩家也說好了什麽。當時就不樂意了。
“陛下,此言何意!難道前番你應下的事情是哄騙我們不成?!”
李浮生拍案而起,一句話出口,了塵和葉玄也自悚然一驚,同樣是眼露凶光看著雲飛揚。
隻現在既然已經上了岸,雲飛揚怕他們去死,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那便是說開了也無妨。
“諸位且慢動怒,且聽孤一言。
這第一嘛,卻不知道你們這般凶相,竟是為何?難道孤曾答應過你們誰要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嗎?
其二,如今孤雖登陸北域,但卻也不過隻占了沿海九城而已。不管是你們說的南部四城還是你說的北麵八城,孤可是半分不曾動作。
既是這樣,孤便更不知道諸位為何這般氣勢洶洶啊!難不成,你們覺得孤上了岸,離了海便治不得你們了不成?!”
前頭幾句,雲飛揚還算是平心靜氣,到了最後那一句卻是臉色一沉,冥書立時發威。雖然離了冥海一域,但冥書此刻十六重牢獄的威能,卻也不曾弱了多少。
威勢一壓,三方三人登時心驚。心內暗自後悔,竟是忘了眼前這位乃是一言不合就敢直接硬捍天道的強人。
葉玄見其餘兩人麵露尷尬,便即開口解圍道:“陛下息怒,如今前線戰事激烈,以至我等今日卻是失了儀態,還請陛下不要見怪才好。”
其餘兩人互相瞪視一眼,轉而也是朝雲飛揚賠禮不提。
一番說談之後,李浮生自知今日雲飛揚是要把事情挑明了說,便也不再遮掩。
“陛下,而今佛道兩家狼子野心,意欲將我陰界最後一塊淨土也收滅了去。但請陛下念在閻皇大人麵上,將這些強盜趕出北域。我極幽宮願自斷傳承,回歸大風府,任陛下驅使!”
李浮生也是發了狠,當著佛道兩家的麵,便直接說出解散極幽宮,投入雲飛揚麾下的話來。
葉玄和了塵想起當日雲飛揚的即位詔書,可是明言承繼閻羅大願啊。如今極幽宮這般說法,說不得雲飛揚便要插手了。
“阿彌陀佛!陛下萬萬不可!極幽宮內眾人,實乃是太古叛徒,若是閻…閻皇有感,定當將這些叛逆一並誅殺,陛下又豈能收下這些小人!”
“不錯,陛下當知,如今的陰界可不是從前,這上上下下誰個不知道,極幽宮竊據北域多年,卻從不曾想過閻皇。前番更是對陛下連下殺手,想來以陛下的才智,當不會為其所惑吧!”
葉玄和了塵生怕雲飛揚會幫著極幽宮,雖說他們手裏有仙器佛寶。但之前雲飛揚撼天之時,顯出了諸般手段,縱然有這樣的至寶也不敢說穩拿呀!
見三人俱是一樣的急色,雲飛揚卻隻如看戲,絲毫沒有插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