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各得其利
別處妖魔橫行,邪氣熏天,就連白玉京,除卻那高山一般的城池尚還是清明一片,周遭各處,也已被陰雲籠罩。隻有寧州城,似乎是妖魔的禁地,不單單是城內,以城池為中心,方圓八百裏,俱是沒有任何妖魔氣息敢踏足其內。
因此,許多原本打算在寧州過路的旅客行商,都已是暫居在這一片淨土,等待著仙朝將妖魔斬滅,方才敢動身。
仙朝如何決斷,外界自然無從知曉。但外來人一多,寧州城內的諸般事情便也傳了開去。雲飛揚的陰司神廟自不必言,香火自然是暴漲無算。
而淨虛觀也在這種情況下獲益良多,甚至佛門那簡陋的悟禪寺,都在智遠三人持之不懈的厚臉皮宣傳之下,得了些香火願力。
三家在寧州城立下的廟宇,並非是如之前那些所謂的‘神靈’一般,既要人家的香火,還要從中牟利,用來供養廟內的巫祝之人。
他們要的東西,雖然比之金銀財貨更貴重無數倍,但對於凡人而言,真正所要付出的,不過是一顆誠心而已。不管是上香也好,祈願也罷,如今的三家俱是不收取任何錢財俗物。
而平日打理廟宇雜事的,除卻佛門三人因為在寧州名聲臭了,隻能自己親自上陣之外。道門那四位天師,門下有徒子徒孫代勞,雲飛揚也有城內如謝安這樣的終是信眾自願前來幫手。
哪裏還要從香火中賺錢來供養?
這樣一來,除卻申屠和王老實平時無事,會在人前顯露些‘神通妙法’,雲飛揚卻是得了機會,窩在後院裏頭,精心修煉。
人界一年,陰界方才過去一日,若是能在人界耗費是時日將自身的修為提上去,那等此間事了,雲飛揚回到陰界豈不是更加所向披靡?
一比三百五十六的時間比,在雲飛揚看來,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超級外掛!
雖不知道逆改了天命之後,自身壽元到底有多少,但以他不曾改命之前就有十萬年壽命來看,就算境界提升不曾增加壽元,十萬年,也足夠他花銷了!
至於此界天地靈氣稀薄若此,雲飛揚更是絲毫不懼。他手中納戒之內,早已是堆滿了各色靈物。從魔髓、靈蚌珠,到各類靈果,就沒有一樣東西不是靈氣充盈到恐怖的。
懷著這種開掛的莫名興奮,雲飛揚開始鞏固自己的命境巔峰修為。
如今他所修習的功法,乃是自創。是以每一步該當如何,他心中也是打好了腹稿。自喪亂山脈登臨命境,凝成玄武之後,每一次的突破,都是伴隨著體內十二條正經的打通淤滯,以及神獸在識海凝現。
唯獨這一次,甚至連雲飛揚自己都有迷糊,隻是被人族的氣運將自己的神魂推至圓滿,隨即便是即刻突破。十二正經剩下的兩條,依然淤塞,識海也不曾誕生四靈之中最後的那一神獸。
為了不出差錯,雲飛揚在運功之前,便已將納戒之中的魔髓等物取了出來,將神廟後頭這一間並不算寬敞的房子,堆得滿滿當當。估計得有他身上攜帶總量的一半多。
可剛一開始,雲飛揚便覺出了不對來。按說現在他已經是逆天改命的境界,通經開脈應該是水到渠成才對,可仍有他如何調運罡氣,卻都始終無法將剩下的足少陽膽經和足太陰脾經打通,甚至就連罡氣深入其中都做不到。
這兩條經脈之中的淤積,比之雲飛揚見過的任何一樣東西都要堅硬,以他自身罡氣之強,竟然連一個孔洞都衝鑿不開,這顯然大大超出了雲飛揚的預料。
想盡了一切辦法,便連許久不曾用在自己身上的神火和忘川水都上了,卻依然是無功而返。這一來,雲飛揚體內罡氣便也不曾消耗,一屋子魔髓的自然逸散出來的靈力,便也不曾被他吸納入體,反倒是便宜了守在門外的貓妖大黑。
本來雲飛揚要修煉,申屠和王老實都是自告奮勇的要來護法,可雲飛揚卻覺得一現在的人界,以他現在的修為,不說沒有人敢來侵擾,就算有人敢來,卻也無法對雲飛揚產生什麽影響。
便直接將他們兩人打發走了,隻留下了大黑在門外,以供不時之需。
對於這個任務,大黑自然不敢有何不滿,隻是說有多熱心也算不上。畢竟他如果跟著申屠到外人麵前轉上一圈,多多少少也能得到那麽一丟丟的香火,總也好過悶在這裏。
可現在,有了這逸散出來對雲飛揚眾人而言半點用處沒有的靈力,便是要趕他走,他也不願以了。隻不到半個時辰,這隻人界的妖王,身上妖力便暴增了近半,靈氣之純,甚至讓他都有些心生忐忑。
不過這樣的好事,倒也沒持續多久,玄音小和尚便噔噔噔跑了過來。
“呀!小貓,大施主呢?”與雲飛揚等人相處時日越久,小光頭便越來越不像是佛門和尚。
除了在師傅們或者外人麵前,他仍舊是一副沙彌的樣子,在雲飛揚這裏,卻就是與旁的小孩子一樣,連佛號都懶得宣念於口。
若說大黑最害怕的是雲飛揚和王老實,那玄音便是排在第二。就連申屠,也得屈居第三。
怕雲飛揚自然是不消說,畢竟他有三條尾巴被雲飛揚燒成了渣。王老實這個什麽都敢吃,又一直對他懷著深深惡意的人,也自讓他毛骨悚然。
而玄音,這個被雲飛揚看重寵溺,一言不合就要拿東西敲他腦袋,他還不能還手的小家夥,同樣讓他懼怕非常。
再顧不得沉浸在這無邊靈力的痛快之中,忙道:“小師傅,主上正在潛修,現在怕是……”
“玄音,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大黑正絞盡腦汁想要在不挨揍的情況下勸退玄音,雲飛揚卻已然陰沉著臉從屋內出了來。
雲飛揚的臉色不好看,讓大黑心中一凜。玄音倒是不害怕,隻上前問道:“大施主,你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不順心嗎?”
本想著將白虎凝出,看看四靈聚首會有怎樣的玄妙,可現在這般,明顯是開掛沒有成功,心裏自然是不太舒服。
隻是這樣的便是跟玄音說了也沒有半點作用,是以雲飛揚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你說吧,來找我有什麽事。”
玄音見雲飛揚不願意說,也不曾勉強,“哦,是師傅們讓我來找大施主的。四位天庭的道長也在,想必是有什麽事情要與大施主商議。”
找我?雲飛揚心中琢磨,現在佛道在這寧州城也算是立下了根基,這個時候讓玄音出麵來找,卻又是為了什麽呢?
“既是如此,那他們現在在哪裏?你帶我過去吧!”本就心中不太爽快,雲飛揚自然也懶得再去甚久,去了自然就知道。
雲飛揚的神廟香火鼎盛,人流絡繹不絕,佛道幾人除非必要,是絕不會來這裏的,一則是免得看了心煩,二來,也是省得挨罵。
是以此次相邀,卻是在淨虛觀。雲飛揚說是要玄音領路,但憑著玄音的小短腿,能領路才怪。雲飛揚便仍是直接將他提了起來,直往淨虛觀。
一路行去,沿途的百姓見到雲飛揚,紛紛叩拜不休。畢竟他現在已經是坐實了自己的‘真神’身份。雲飛揚雖然有些不耐,但為了日後,便也按下性子,取了一滴忘川水,將之打散成一片水霧,讓這些信眾煩惱全消。
到了淨虛觀,智遠和雲浮子,自然是早就在門口相迎。入內落座,雲飛揚也不曾客套寒暄,直接便道:“尋孤何事?”
雲浮子與智遠本還想著先套套近乎,見雲飛揚這般,卻是互相看了一眼,隨即由雲浮子說道:
“道友,我等今日相請,卻是想問問道友,眼下外界局勢如此動蕩,咱們三家,是不是趁此機會,做一番大動作?”
“大動作?你們是想要插手人族的事情了?”雲飛揚一聽便知,他們又是想要斬妖除魔了。
智遠苦著臉接口道:“阿彌陀佛!施主也知道,如今的我等在這寧州城,所得甚少。別說三成,便是半成也夠嗆。是以……”
“呦!你是說孤做的過分了?”雲飛揚可不慣著他們,寧州百姓不肯信仰你們,那是你們自己作的,與我何幹?
智遠不曾想到雲飛揚今日竟然如此暴躁,一時語塞,隻好給玄音使了個顏色,卻見玄音微微搖頭,顯然也是沒有辦法。
如此一來,場麵霎時一冷。還是作為東道主的雲浮子見狀不妙,出言緩和:
“道友說笑了!寧州局勢如此,乃是道友行事有方,我等也是心服的,絕不敢有怨懟之心。隻是,帶有也知道,我等身上俱有上命在身,千萬是不能拖的,還請道友莫要誤會。”
他們都這樣說了,雲飛揚自然也不會如何過分,便示意他們說說計劃。
果不其然,佛道現在在寧州城是坐不住了,便想著叫上雲飛揚一並出手,將邪魔掃淨。
當然,之所以叫上他,並非是他們的如何誠心,而是前番商山鬼王實在是嚇住了他們,沒有雲飛揚做倚仗,單憑他們自己,是決計不敢朝妖魔下手。
沉吟半晌,雲飛揚便準備答應,反正這事遲早要做,再拖下去,說不得人族便要被打成的什麽樣。縱然不是聖母,身為人族的雲飛揚,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人族遭難。何況這件事對他一樣的有好處。
隻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一人闖了進來,朗聲道:“傳旭見過仙師!”
雲飛揚一愣,隨即便見眼前這人,正是之前的刑徒,現在的監國太子,傳旭!
當著眾人的麵,傳旭隻對雲飛揚見了禮,隨即便也不顧及一旁的道門天師,和佛門幾人,將之前他與張思正、徐伯達商量好的事情給雲飛揚一一分說明白。
“還望仙師大德,助我人族脫難!”傳旭深施一禮,麵色言辭,俱是懇切至極。
雲飛揚聽得傳旭所言,日後會以仙朝之名,昭告天下,以他所立陰司為正統。凡人族之地,盡皆要供奉於他。
這是傳旭做出的承諾,也是傳旭開出的價碼。而這,讓雲飛揚已然動心。妖魔之事,即便傳旭不說,他們也是要插手的。
是以若是應下了傳旭,則傳旭能得仙朝穩固,雲飛揚也會因為有大義之名,行事便宜許多。
不管怎麽看,這件事,對於他們兩家俱是各有獲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