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再相見
白玉京那邊誰說了算不好說,但是傳旭這一方,原本還是三家修士商量著來,可是自打雲飛揚回來了之後,就立刻將佛道給壓了下去。
不管佛道願意還是不願意,劃水的都沒有人權,更不會有話語權。是以當傳旭同意了雲飛揚的即刻進兵白玉京之後,佛道也隻能同意。
畢竟從一開始到現在,在傳旭成為至尊的道路上,出力最大的就是雲飛揚。
佛道兩家,雖然也有心出力,想要打出聲威,收集更多的氣運,但是對於能夠穿越兩界通道降臨此界的尊者們來說,拳頭實在是不夠強。
既然這樣,那還是老老實實的聽雲飛揚的安排,省得日後他在傳旭麵前說上兩句,將他們一腳踢開,獨享此界氣運。
當然,雲飛揚肯定是不會這樣做的。畢竟在一開始,他就知道,人界這塊肥肉,在天界佛道兩家的眼中,很是重要。
若是他一腳把佛道踢出局,日後的麻煩,定然不不會少。雖然看似獨占人界氣運很誘人,但卻實實在在是假的。隻有大家都能得到好處,那這個好處,方才能夠長久下去。
三家修士,加上陰司的八千陰兵鬼卒,共有萬人,而傳旭所帶的親衛,以及在雲飛揚的忽然要求之下方才帶上的倚仗,卻足有兩萬餘人。
合共三萬多人的隊伍,從寧州出發。很多人都還不知道雲飛揚這一次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把握,都以為這一次前去白玉京,就能跟之前與妖魔的大戰一樣,馬到功成。
是以為了搶占先機,不落後於人,佛門隻在寧州留下了兩個運境看守,將玄音這個基本可以說毫無戰鬥力的小孩子都帶上了。而道門,也是同樣如此。
隻是這一次,他們兩家卻是不知道在想什麽,竟然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頭,與打頭的雲飛揚拉開老遠距離。
因為傳旭手下的兩萬人,都是凡人,並沒有禦空飛行之能。而白玉京離寧州相隔也並不遠,所以雲飛揚便也不曾先走,而是騎在馬上,與大部隊一同前行。
從得知了雲飛揚回來的第一天,玄音小和尚就想要找他,隻是一直都未能如願。因為雲飛揚很忙,忙著降妖除魔,忙著調養傷勢。
直到現在,玄音方才能夠拋下自己同門長輩們,騎著一匹半大的戰馬,跑到隊伍的前頭,與雲飛揚並肩而行。
“阿彌陀佛,大施主,你變了。”玄音抓著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韁繩,側過身子,一雙大眼睛在雲飛揚身上掃來掃去。
雲飛揚也是一直不曾忘卻這個身份神秘,且有一顆無暇赤子心的小和尚,聞言笑道:
“小光頭,一年不見,你倒還長本事了。說說我哪裏變了呀?”
若是被人叫玄音光頭,玄音肯定是不願意的。不過雲飛揚不一樣,玄音早已習慣了他這種並沒有辱罵之意的稱呼。
隻是對於一個和尚來說,被人叫光頭,肯定還是不會歡喜的。
明亮的大眼睛向上一個翻白,撇嘴說道:“雖然大施主身上的氣息變得純粹玄奧了些,但討人嫌這一條,卻還是不曾變得。倒是小僧看走了眼。”
如玄音這樣五六歲的白嫩小孩子,本來就很是可愛,再加上玄音不然半點塵埃的心靈,突然做出來這樣的憊懶動作,直惹得雲飛揚和邊上的傳旭、申屠等人齊聲大笑。
“哈哈哈,小光頭,旁人說看走了眼,我姑且聽著,可是你這一對大眼睛,還能看錯,那就是真是不能相信了!”
玄音氣惱,立刻又將頭扭了過去,嘟囔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不是人人都是大施主這般不要麵皮的!”
“嘿?你說我不要麵皮?”雲飛揚一聽這話,立時樂了,道:“玄音,你且說說,我是怎麽個不要麵皮了?再者說,若是要論這不要臉,我還能比過你師傅和師叔伯們去?!”
雖然玄音對於自己的師門長輩們仍有很深厚的感情,但是跟著他們來到人界之後,所經曆的種種事情,確實也讓玄音對他們產生了另外一種莫名的感覺。
說恨,肯定是說不上,隻是以前一直生長在象牙塔內的玄音,實在有些接受不了師傅們的一些做法,因為那些東西,都跟他心中的信念有很大的衝突。
玄音自己,也常常回想,為什麽以前說得好好的,無比正義,無比慈悲的師傅們,到了人界之後的所作所為,竟會變成這個樣子。
當然,若是雲飛揚知道玄音會這樣想,肯定會很得意。因為當初,正是他在玄音心裏種下了這顆質疑的種子。
見玄音低著頭不再說話,雲飛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隻以為是自己的話說重了。
留在人界的申屠,跟玄音自然是相交更多,且一直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現在見小東西似乎是不開心了,忙道:
“王上,先前你不在時,玄音可是常常纏著我,問我你何時歸來呢。怎麽這剛一見麵,你就把他撩撥哭了?”
玄音一聽這個,當即將頭一抬,強道:“誰哭了!我才沒有呢!”
雲飛揚也不好再逗弄他,笑嗬嗬的說道:“是了,是了。玄音大師才沒有哭呢。不過玄音啊,我有一句話想問問你。”
玄音跟雲飛揚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知道一般雲飛揚這樣說話,那定然是不會有什麽好話的。可是又實在難不住心頭的好奇,便歪著頭看著雲飛揚,想看看雲飛揚又想問什麽。
“我看你們佛門之人,與我等修士俱是相差不多,按說這頭發,應當也會日長。你師傅他們有修為在身,自可控製得住。可是你又沒有修為,是怎麽能夠讓頭上始終不長頭發的呢?”
說老實話,雲飛揚並不是要捉弄玄音,而是他在這個世界,確實不曾見過有剃頭匠。之前那些佛門僧兵被他關押起來那麽久,一樣不曾見過的頭發長出。
是以在他看來,定然是這些佛門子弟,憑著自己的佛力修為,在保持著頭上的清潔溜溜。
玄音見雲飛揚麵上雖有笑意,但言語之中,卻並沒有調侃的意思,便也是很認真的想了想,隨即同樣很認真的說道:
“大施主,我自小就是沒有頭發,而且我雖然沒有修為,但卻也從來不長頭發呀。至於為什麽,我也不知道。等回頭我回去靈山,定要問一問佛主才是。”
額……問佛主?
雲飛揚一時無語。靈山的佛主,無論是哪一代,都定然是帝君的修為,而玄音這話,竟然是要去找佛門至尊,一尊無上帝君詢問自己為什麽不長頭發?
一邊同樣騎在馬上的王老實,正啃著從雲飛揚手裏求來的魔髓,淡淡說道:
“大哥,要我說呀,定然是那些老光頭,趁著玄音半夜睡著了偷偷給落了去。不然哪裏有人不長頭發的!”
相比起雲飛揚和申屠兩位兄長,王老實可就跳脫了許多,而玄音又還是個小孩子,是以兩人一見麵,總是笑鬧個不停。
“你瞎說!我師傅才不會呢!”
“嘿,你說你師傅不會,那你說說,你怎麽就會不長頭發?!”
“……”
一大一小兩個活寶鬥嘴不停,將這一次本當莊重沉肅的進軍,攪得輕快了不少。
戰馬作腳力,三萬人浩浩蕩蕩從寧州出發,用了兩天一夜的時間,到了白玉京城下。
高出地麵百丈的巍峨雄城,即便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卻也仍是讓雲飛揚感念頗多。
且如今這一次,整個白玉京內的陣法已然全數運轉了起來,從山峰一般的城基,到城池本身,再到城池上方虛空,俱是一道道陣紋符印熠熠生輝,明晃晃的陣光,將白玉京整個罩住,似是將之與外界分割開了去。
不消說,運轉起來陣法的,定然就是現如今名義上的人族至尊——珙。
大陣運轉起來,雲飛揚自然就變得和之前妖魔們一樣,隻能停在了這座聖地雄城之外。
不過這樣的情況,雲飛揚卻也是早就預料到了的。就算珙是個傻子,在得知手下的妖魔大軍被傳旭殺得片甲不留之後,也定然會在第一時間將陣法啟動。
更何況,以現在的情報來看,珙並不傻。
“殿下,擺開至尊儀仗吧!”雲飛揚看著前方的城池,頭也不回地對傳旭說道。
傳旭雖然到現在都不知道雲飛揚為什麽要他這麽做,但卻也知道雲飛揚絕不會害他就是了。
所謂的至尊儀仗,就是人族仙朝皇帝出巡之時的倚仗,換做雲飛揚前世的說法,就叫‘天子鹵簿’。
旌旗揚展,馬蹄踏踏。
傳旭將自己早已準備的至尊袍服換上,在一萬餘名儀仗衛士的簇擁下,登上禦輦,徑直來到白玉京城下。
“朕乃先皇嫡子,人族正統!爾等還不將那十惡不赦的偽帝綁了出來!”
人靠衣裝馬靠鞍,傳旭第一次換上了這身至尊袍服,邊上的又是威風凜凜的至尊儀仗。霎時間,一種君臨天下,威尊無上的感覺,便直湧上心頭。
在自身法力的加持之下,傳旭這一聲喊話,響徹了整個天地。
不多時,被陣法護持的白玉京城頭之上,一個同樣穿著至尊袍服的少年,也在衛士的簇擁下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嗬,人族正統?逆賊傳旭,你弑殺君父,想要強取皇位寶座,被父皇識破,崩前傳位於朕。而今,你勾結邪道,意欲置我人族於萬劫不複,還敢妄稱人族正統?”
傳旭會扣帽子,珙自然也會。皇室素來無情,這兩兄弟一見麵,就是唇槍舌劍,誰也不肯讓誰。
本來他們兄弟鬥嘴,並沒有什麽可說的,可是雲飛揚讓傳旭上前,怎麽可能就是鬥嘴呢?
一直死死盯著成頭上的珙,雲飛揚轉而問道:“申屠,你看如何?”
申屠一樣的目不轉睛,沉聲道:“王上,這人說話間,天地靈氣確有所感,隻是並不強烈。而且,以我看來,這人言語調動天地之力的本事,應當還是與那陣法有關。”
雲飛揚心中更沉:“你的意思是,在陣法內,他就能言出法隨?若我們強攻進去,你覺能否斬殺了他?”
申屠沉吟半晌:“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