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敢不信孤!
冥河驚叫出聲,臉上傲然殺意,即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乃是前所未有的驚訝!
心神巨震之下,手上動作自是一頓,而四神獸之中的玄武,便趁此刻,一爪猛拍在了冥河後背!
玄武分屬四象,此刻以神獸之軀,再有陣法加持,這一下所蘊含的力量,足以將洞天一重境界的修士立斃當場!
即便冥海自身修為比之雲飛揚還要更強,是已經凝成了道種,離無上帝君也僅僅隻有一步之遙的蓋世巨擘,但忽然遭此重擊,也不由喉頭一甜,直接噴出血來!
幸好冥河也算是反應神速,隻在噴血的瞬間,便急忙將手中長劍轉攻為守,將接踵而來的其餘三神獸的攻擊蕩開,飛身便撤退出這四象陣法的範圍。
不然,隻怕也逃不脫重傷的下場。
抽身撤退開去的冥河,調運自身法力,將翻騰不休的髒腑血氣,強自壓下。雖仍挺劍而立虛空,卻也不曾在貿然上前。
被四象大陣護在後麵的雲飛揚,此時仍舊將心思放在了識海之中。與先前血神子遺留結合而出的冥河身形,方才是他眼下首先要解決的問題!
雲飛揚並不知道冥河法印凝出來的紅光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憑他之前兩遇到血神子的經驗來看,這東西絕對不是血神子。
可這紅光在進到了雲飛揚的識海之後,卻偏偏又和之前血神子在他識海之中留下來的東西融合到了一處,幻化出了與血神子一樣的冥河身形來。
識海神魂真身雙目射出的神光,之前在帝陵之中,雲飛揚已然見過,那是能夠將四位無上帝君都一下擊飛的強大力量,可現在,卻竟然也被那新凝成的冥河身形攔下。
須知,即便是冥河本人真身,都全然無法與帝君相提並論。以神光之前擊飛帝君的威能,想要將這冥河的神通破去,那更是沒有半點失敗的理由。
然而事實勝於一切,神光現在已經被攔下,就是無可質疑的真理!
好在,雲飛揚從來也不曾將這神光弄明白,所以便也不曾將神光視作自身倚仗。
眼下既然神光雖然不曾將冥河打出來,侵入他識海的力量小消滅,但也是化成一團耀目光華,將這冥河身形盡數籠罩了起來。
此刻外界尚有冥河本人虎視眈眈,雲飛揚自然沒有半點遲疑的可能。
按說現在道宮已成,隻需如之前在東淵城一樣,將道宮輪轉起來,整個識海內的一切外來邪物,便都將煙消雲散才是。
可事實上,若是此刻輪轉道宮,雖然是萬無一失,但所消耗的罡氣魂力,卻也是無比巨大。
為了保證自己在破去冥河這一招術法之後,還能有跟他決戰的力量,雲飛揚隻能放棄這一個選擇,轉而調運起那四根大道之柱,往被神光罩住的冥河身形鎮壓過去!
雖然隨著輪回道宮的建立,這四根天柱看似不再如以前那樣重要,但雲飛揚自己卻很清楚,道宮之內陰陽、四象六種神力,就是這識海天地,外界四天柱產生出來的。
是以這四根天柱,其實可以稱得上的是輪回道宮的根基。即便沒有六種力量融於一體的強悍無雙,但其威能,卻也絕對容不得半點小覷。
四天柱齊齊而動,識海內的力量,頓時也被這天柱引動!自朱雀所屬天柱而始,四根天柱依次震落,每一下,都是直直落在神光光團之上!
縱然此刻雲飛揚識海之內的冥河身形再如何玄妙,先被神光衝擊、籠罩,而後再被四根一樣強大無比的天柱連連鎮壓四下,也再堅持不住,立時就如之前血神子崩散之時一樣,化散崩解。
上一次,血神子崩散,碎片落入了忘川之中,雖然被洗練幹淨了絕大部分,但最後剩餘的一點碎片,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煉化,以致今日,再生異變。
而這一次,因為有神光包裹,這些崩散瓦解的血紅色碎片,卻再沒有前次的待遇。所有的碎片,隻在觸碰到神光的一瞬,就冰消雪融,再無半分遺留!
識海之危既解,四根天柱也就重新歸位,神光,也不曾如帝陵那次一樣消散無蹤,而是匯聚成一顆璀璨的珠子,飛回到神魂真身之前,被神魂真身重新吸收了去。
鬆了口氣的雲飛揚,沒有在識海再做停留,當即還神歸體,抬眼前望,便與冥河投過來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從兩人雷霆般動手,到現在同樣傲立於虛空,四目相對。雖然過程說來話長,但是實際上卻不過隻片刻時候。
本就互相忌憚非常的兩人,此刻眼神交鋒,俱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比的凝重。
雖然都有一萬個疑惑不解,但終究還是冥河心中所受震撼更甚,率先開口說道:“你方才破去本王死亡之道的神通,是從何處習得?!”
雲飛揚聞聽此言,心中登時醒悟,原來方才冥河打出來,就是他所領悟死亡之道的力量具現。
按說之前在帝陵之中,雲飛揚已然親眼看到過帝君手中施展出來的大道之力,應當不至於認不出來,可還是那句話,再如何接近帝君,一日不曾將道種蘊養結成道果,那就是天差地別。
冥河即便早在不知道多少歲月之前,就已經將道種凝出,但這最後一步,卻仍如天塹,始終見他攔在外頭。
知曉了冥河所用手段,雲飛揚心中疑惑,便已去了大半。轉而便想起方才冥河驚呼的“太初神光”之言來。
“冥河,你既認得孤施展的乃是太初神光,卻又何故多此一問?”
雲飛揚自然不會告訴冥河,那玩意兒自己也還沒弄明白。如此回答,正好看看能不能從冥河口中詐出什麽消息來。
冥海眉頭皺得更緊,聲音低沉得嚇人:
“雲飛揚,你不必故弄玄虛。本王自太古得道,更是天生地養的神靈,這太初神光,絕不是你能夠修煉的出來的!雖然方才被神光破去本王神通,但你的神光,卻還能用幾次?!”
說到此處,冥河稍作停頓,轉而話鋒一轉,稍稍柔和了些,說道:“冥王,你我俱是超脫有望的人物,何苦非要為了這幾個蠢材爭得你死我活?
不瞞你說,這太初神光,於本王而言,實有證道之大用。若冥王能夠大量,將這神光如何得來,告知於本王,那本王即刻便走!這東原、西陲,也大可讓予冥王。”
雲飛揚心中一動,作為一個成道多年,而今雄踞一方,足以與他分庭抗禮的霸主級人物,冥海這一番話,可以說是卑躬屈膝,也不為過。
隻是,不要說雲飛揚隻知道這神光是在他識海分化陰陽,四象返本還源之時生出,其餘一概不知。便是他知道究竟,卻也絕不會將這樣東西,告訴冥河。
冥河已然言明,他之所以能夠為了神光,做如此巨大的讓步,乃是因為這一種來曆神秘,能夠克製他死亡之道的神光,可以助他成道!
所謂成道,就是證道帝君!除非雲飛揚瘋了,否則絕不會因為一時之利,而自己給自己樹立一個強大無比的帝君強敵!
“嗬嗬,阿鼻王,你也知道,孤與你,此刻皆是此界至高的存在,卻如何會問出如此不智的話來?孤不過區區道宮,成道遙遙無期。若讓你先成了道,這陰界,又如何還有孤安身之地?”
冥河一聽雲飛揚似有拒絕之意,不由大急,連忙便要開口許諾,卻被雲飛揚揚手止住。
隻聽得雲飛揚接著說道:“阿鼻王,有些話,現在說得好聽,日後如何,便是三歲頑童也能猜到,是以不必多言。不過,若你果真一心成道,孤也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人……”
冥河凝成道種無數年月,卻始終不得再進一步,現在乍見一線希望,自然是驚喜萬分。當下就急不可耐的說道:
“冥王有何要求,但說無妨!但叫本王能夠做到,便絕不會有半分推諉!”
方才還你要殺我,我不饒你的兩人,隻交手片刻,就已是偃旗息鼓,隱隱還有結交的意味。如此變化,直讓下方五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隻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半點主動權的五人,此刻便是再如何變化,又豈是他們能夠幹涉得了的?
雲飛揚見冥河如此著急的模樣,心頭大定。將破軍戰刀一下收起,負手而立,朗聲道:
“我等修士,費盡千辛萬苦,所為的,還不就是有朝一日,證道帝君,以期超脫麽?
隻要阿鼻王答允,五年之內,不再與孤為敵,五年之後,孤自當將太初神光奉上,助阿鼻王證道無上!”
五年!雲飛揚很清楚,現在他所缺的,不是麾下強者,不是陰界地盤,更不是魔髓一類的外物,而是時間!
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就能夠將現在看似無解的問題一一解決。到時候大事一成,區區冥河,根本不在話下!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或者在其餘道境大能看來,五年時間,不過閉關一次而已,可對於雲飛揚這樣的妖孽來說,五年,足夠了!
而冥河呢?雖然也很清楚雲飛揚在打什麽主意,但太初神光的誘惑,得證道果,一步登臨無上帝君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臉上神色再一次變幻不停,冥河心中糾結不已。左思右想了半天,終究還是不願放棄這極有可能令他一朝得道的機會。
“雲飛揚,本王如何能信你!”
冥河眼神冷厲,一身的氣勢沒有半分消減。要不是他手中長劍已然劍尖垂下,隻怕看他樣子,卻更像是要拒絕了。
雲飛揚見狀,不曾有半點遲疑,當即大笑道:“哈哈哈!冥河!你敢不信孤?!”
反正現在機會在你眼前,如何選擇是你的事,信與不信,都是你的事情!隻要你還想要神光相助證道,就容不得你不信!
有恃無恐,真正的有恃無恐!
冥河看著張狂無比的雲飛揚,心中當真是想一劍劈過去!可是,他沒得選……
“好!好!好!”冥河收劍入眉心,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隨即盯著雲飛揚說道,“冥王果真是霸氣無雙!現在看來,便是當年閻羅,也難及你!既然如此,本王就此告辭!五年之後,血海再會!”
冥河來時飄渺,去得卻也幹脆,不過紅光一閃,便即無影無蹤。
雲飛揚默立片刻,才將目光轉到下方五人。
“諸位,時辰已到,該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