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墊腳石之死（四）

  多足魔女米索拉，離開了魔窟。

  十多位六足巨人，則衝進了血河之源。

  羅姆尼沉在河底，並不能直觀的感受到那股波濤翻湧，反倒有些風平浪靜。

  「我彷彿聽見了龍吼？」

  或許是孽龍的憤怒穿透了血河，羅姆尼抬起頭，有些疑慮。

  「算了，先走為上！」

  再次四處觀察，沒能發現什麼，羅姆尼決定先離開這裡。

  蛙泳划動，魔力恢復飽滿的羅姆尼，給自己施加了流波術，一種水系輔助魔法。作用是減少水阻，加快水底遊動速度。

  雖然血河的水，跟普通河流的水不同，但流體力量，在法則面前，一般無二。羅姆尼深諳這一點，用起各種輔助魔法，信手拈來。

  宛如真正的青蛙，羅姆尼在十數分鐘內，已然游出了千多米。

  「嗯？」

  「我怎麼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看著我？」

  或許是直覺，也或許是真實，羅姆尼總覺得有那麼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嘩啦。」

  划動血水，羅姆尼左右搖擺，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沒多糾結，羅姆尼繼續朝前游去。

  因著不辨方向，他是越游越西，此時他所在的位置，已然極其考進血河之源的孽龍窟。

  「垢靡，能找出來在哪嗎？」

  皮奧利懸停在血河之上，身邊漂浮著一小團塵土。塵土整體呈狗形，有著鼻頭，此時正在嗅聞，彷彿在找著某個存在。

  「垢，垢！」

  血河的氣味很濃郁，但魔力的味道跟腥臭的血鐵味差別極大，垢靡很快就找到了羅姆尼的所在。

  「乖垢，回去吧。」

  皮奧利咧嘴一笑，顯得很是開心。伸手抓出，一把就將垢靡塞進自己偌大的鼻孔。隨後，也沒見他呼喊其他四處飛馳的六足巨人，單槍飛出，準備獨自上手羅姆尼。

  皮奧利不招呼巨人們，可其他巨人卻很在意。畢竟剛才那頭垢靡的模樣，眾魔是看得見的。此時驚覺皮奧利飛馳而出，他們各自知機，也跟著飛馳。

  大概七八分鐘后，眾人來到了一處波平浪靜的河頭。

  這裡往西望去，是一望無際的虛無。

  虛無憑空消失，連帶著四周的血岩地形，全數吞沒。

  「來到血河之源了？」

  皮奧利是熟讀魔冊的，自然認得血河之源，河流終末兩個地方。這是所有皇族都必學的，因為多足巨人一族認為，這未知的虛無，便是一切的誕生之地。

  世界因為這個虛無而存在，世界也會因為這個虛無而消失。

  當然，他們可不會去分辨無法自圓其說的部分。

  比如世界的起始都在這裡，為何還要費勁的沖關，去到地上？再比如世界都在這裡，為何會有潘達仙島，以及什麼神賜位面的存在？

  或許即使能發現魔冊無法自圓其說的部分，也會相信那神秘的虛無，是真正的源頭。畢竟誰也不知道那裡有什麼，也誰都沒法確鑿說世界起源不在這裡。

  不管如何，皮奧利不是一位智者，他只管用，不管究。年輕氣盛他，跟發情小牛犢一樣，一心只想討自己喜歡的母牛歡心。

  「皮奧利，為何來此？」

  在皮奧利疑慮之時，其他六足巨人也趕到了。

  其中一位跟皮奧利關係稍好的，也芥蒂眾魔的求偶競敵關係，只直接問詢。

  「關你屁事，滾遠一些！」

  這位巨人不介意競敵關係，可皮奧利介意，他可不會分享任何消息給這些競爭者。

  「.….」

  眾巨人被皮奧利一呼喝，有心發作，卻礙於實力，沒有言語。

  多足巨人一族，修煞力。煞力源自於世間最殘虐暴怒的憤慨，由血河之源而起，化於血河，是以最擾亂理智。

  為練煞力，多足巨人一族有亘古大魔，以無形、無身、無神、無情、無善五境界提煉煞功。皮奧利日夜修鍊，此時正處在無神上境，也就相當於地面半隻腳邁進聖域的強者。皮奧利有如此實力，已然力壓在場其他六足巨人。

  而不在現場的多足魔女，則是處於無情之境，是多足巨人一族，青年一代中，少有的頂尖存在。也是因為這種出色，是以才被如此眾多的六足巨人覬覦。

  在多足巨人一族內，有按進化程度，對四足，六足，八足的多足巨人進行潛力的劃分。這種進化，有些是先天的，有些是後天的。

  因此，多足巨人族內，便基於這些基礎的判斷，對不用的族人謂以不同的稱謂。

  雙手雙腳，謂之四足。

  四手雙腳，謂之六足。

  六手雙腳，則謂之八足。

  傳聞中的至惡，則有八手三腳，謂之絕足。意思就是，突破了常態，是多足巨人的極致。

  簡而言之，整一個就不是人。

  在場的眾巨人，也不是人，但還算有人型。

  若是長出第三隻腳，那便是沒有人型了。

  聽說，在潘達仙島的某些記載中，有提到過超越至惡的存在。

  不過從未有人見過就是，皮奧利自然也沒有。

  他也不關心，他現在只一心想要抓了那頭臭蟲。

  皮奧利左右四顧，血河波濤穩穩，並無什麼問題。

  「難道在河底？」

  血河之上沒有，皮奧利便聯想到血河之下。

  想到這裡，他也不耽擱。直接就是一前沖，便砸入了血河。

  「他下河了，跟下去。」

  周遭巨人們，看到皮奧利的身影倏忽下水。知道事情有進展，無不趕忙跟上。

  「噗噗噗」

  十數道跳河聲響起，所有的六足巨人便皆沒入血河之下。

  血河滾滾，污濁腥臭。

  尋常人眼，在如此血污般的河水中，別說視物，就是游水，也極其艱難。

  可六足巨人們卻沒有這種障礙，或許是天生就喝血河水長大，這些巨人，對血河熟悉無比，也親切無比。

  曾有魔族的詩歌吟唱：「血河濤濤，為吾家河。猩紅昭昭，育余耀威。」

  如同位面旋渦上貫通神聖大陸的母親河一般，這污穢之地的血河，也是這一方天地主導者的母親河。

  因為這種熟悉和親切，一般而言，多足巨人一族是不會擔心血河會出什麼事的。

  血河一般也不會讓他們出什麼事，除非有什麼東西醒了。

  比如說現在。

  「啊！」

  「救….」

  一位尾隨皮奧利的六足巨人，突然在血河之下驚呼出聲。

  還未叫喊結束，便突然沒了聲息。

  「誰？」

  「什麼鬼？」

  旁邊靠得較近的多足巨人，皆盡被這叫聲驚到，停滯半途，戒備著可能存在的詭異危險。

  巨人們戒備，血河水繼續滾滾而走。

  倏忽間，一道鉛灰色的身影飛速竄過，穿插向一位體型近十米的六足巨人旁。

  「噗呲」

  也未見這道鉛灰色的身影如何，僅僅是滑破水浪，穿越而過。那位被穿透的六足巨人，便憑空碎成了齏粉。

  「是鉛魔。」

  「鉛魔！！」

  「快跑！」

  「孽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