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回宗·所託
逆道蠻徒第二百五十二章回宗·所託原來滔醫師和雪姨之間有過這樣的故事,如果這真的是滔醫師的記憶,那他不是忘了這段過去了嗎?為什麼不和雪姨成親?」兒燕抬頭望著張昊天問道。
「也許只是一個備份的記憶,滔前輩他還記得這些。只是騙自己那段記憶放在了這裡,不會日日想起這份痛苦的過往。不然我們知道的滔前輩怎麼會沒有姓氏,沒有和雪姨成親呢。」張昊天估摸到了大概。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經歷剛剛的一番境遇,兒燕實在不知道現在該幹些什麼,手足無措。
「修好門后,我們就回去吧,不要讓雪姨看到。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我想這應該也是滔前輩不願意別人提起的回憶。」張昊天望向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試圖望到不知在何處深山找尋藥材的滔。
「嗯。」兒燕重重地點頭。
兩人合手合腳修好了破落的門扉,離開木屋,翻過那個柵欄,在確認雪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后,躡手躡腳地回到了二樓。
走到二樓后,兒燕望著外面的天空突然開口道:「昊昊,雪停了。」
張昊天往外面一望,是的,雪停了。那麼大的風雪,是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呢?被滔前輩的記憶所影響,張昊天都沒有留意到外面的變化。
「雪停了,明日應該就可以回青城宗了。」不知為何,張昊天說出這番話時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落寞,不知道是不是滔前輩的記憶帶給他的影響。
兩人隱瞞著這件事,度過了難耐的一夜,拂曉的春綠山谷響起一聲鷹嘯,早早起來收拾好行李的張昊天推開房門,遠望著天空那道鷹的影子。
是縱雲鷹嗎?李老師已經來了嗎?
張昊天走下閣樓,路過了楊君念的病房,房門開著。兒燕在房中跟母親道別,沒想到兒燕也起得那麼早,是昨日所見之事的緣故嗎?
張昊天停在門邊,沒有現身,默默地聽著母女二人道別。
「既然進了宗門修行,就不要任著性子,有什麼事可以書信過來跟娘說,這裡離青城宗也不遠不是嗎?」楊君念輕撫著兒燕的頭髮。
「我知道的,娘。我就是擔心娘親。」兒燕嘟著嘴說道。
「有什麼好擔心的,白醫師和滔醫師的醫術都那麼好。你二哥也留在這醫館中,不需要你煩心。好好修鍊,當個出色的符師,娘就開心了。」
「嗯。」兒燕臉上顯然還有著不舍。
「好了好了,臨走前娘給你梳個頭吧。一大早過來,平時都自己編好的麻花辮也沒有,一頭散發,不就是想娘給編一次嗎?」
兒燕咯咯地笑著,楊君念顯然猜中了她的心思。
張昊天沒有繼續停下來,向大廳走去。一進大廳,張昊天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喝著淡茶的李示見。
「李老師。」張昊天恭敬地向李示見行禮。
「昊天,你起得很早嘛。」李示見看到張昊天這麼早出來,有些意外。
問診台邊上坐著的雪姐說道:「他可比兒言谷還有張馨華起得早多了。那兩個倒是有些臭味相投。」
聽到雪姐這麼調侃兒言谷和張馨華,張昊天有些忍俊不禁。
「那等兒燕出來之後,我們就出發吧。風雪耽誤了一些日子,你也該回去繼續修行了,樂正那邊可是一直煩我。」一提到樂正亭音,李示見就皺起了眉頭。
張昊天笑了笑,有個像樂正老師這樣為他操心的老師,他倒是覺得蠻開心的。回去后得好好聽講才行,否則豈不是對不起樂正亭音老師這份擔心嗎?
「對了,李老師,子風他現在怎麼樣了?」呆著三味醫館,一直都收不到徐子風的音訊,張昊天一直都在擔心著他。
剛剛輕鬆的氛圍一掃而空,李示見的臉色也不見多好:「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得在憐生閣多休養一段時間,他也是昨日才回到青城宗的。辛虧讓錢不易隨行,他的符術也可以抑制熔爐蓮心,再加上有憐生閣的道台仙在,才能讓他安全回到青城宗。」
「子風沒事就好。」自那之後,張昊天再無徐子風音訊,如今聽到他安好的消息,張昊天也算了鬆了一口氣。
「回宗之後就去看看他吧。」李示見這麼建議。
「我本就這麼打算。」張昊天答道。
兒燕掀開大廳與後院之間的珠簾,走進了大廳,楊君念替她梳好頭,左鬢那條慣例的麻花辮垂下。看樣子她已經準備好出發,告別母親之後,她也對未來的生活有了一絲期盼。
「你就是兒燕?」李示見第一次見到兒燕,自然而然地問了一聲。
兒燕乾脆地點頭:「嗯,我就是兒燕。」
「那好,我們出發吧。」李示見帶著二人走出了醫館,臨走前,雪姐在問診台邊上祝他們一路順風。
李示見帶著二人一出醫館門口,巨大的縱雲鷹便從空中落下,帶著一股勁流。兒燕被這陣勁風吹得伸手擋住了臉,待風停下后,才一臉吃驚地望著面前的縱雲鷹,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巨大的獸靈。
剛剛走出房間時看到鷹果然就是縱雲鷹,張昊天這麼想著,身旁的兒燕發出了一聲驚嘆:「好大的鷹,這是什麼獸靈?」
兒燕一臉好奇地抬頭看著李示見問,李示見一臉自滿地回答:「縱雲鷹,他的名字叫小黑,是我契約獸靈。」
「契約獸靈?那是什麼?」兒燕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御獸師,自然也不清楚這些。
「那是御獸師才會接觸到的領域,與獸靈簽訂契約,相輔相成的符師就是御獸師。這個世上有很多種御獸師,有些御獸師會當獸靈是他們的奴隸,但有些會和獸靈相依為命。」李示見跟兒燕解釋。
「相依為命?」兒燕腦袋一歪。
「比如我,我從嬰兒時期就是在鷹巢裡面,縱雲鷹就是我父母。小黑是我的兄弟,直到師父將我們兩個都撿回了青城宗……算了,提起來也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就聽到這裡吧。」李示見就此打住,不願過多提及。
從鍾老的為人來看還不至於將李示見連同縱雲鷹幼崽一起從一對縱雲鷹身邊掠走,恐怕那對縱雲鷹父母遭遇了什麼變故吧。從李示見的隻言片語中,張昊天估摸到了大概。
不過既然李示見不願意再多說,那麼張昊天他也不好再開口說那麼多。
「好癢。」兒燕突然叫了一聲,
張昊天看到縱雲鷹低下他的鷹首,輕柔的蹭著兒燕,逗得兒燕開心地笑出來,伸手輕撫小黑的鷹首。
「我還是第一次見小黑會親近生人,看來小黑一眼就很喜歡你。」李示見看著反倒有些嫉妒了,好像小黑都沒有這麼親近他吧。
「是嗎?小黑!好可愛呀。」兒燕開心地摸著小黑,被兒燕摸著,小黑反而更加興奮了。
「好了,好了,出發了,小黑。」李示見催促道。
小黑顯然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做好了姿勢,讓他們爬上鷹背。看到小黑鬧彆扭,張昊天和兒燕倒是覺得好笑,這種場面可不常見。
三人坐上縱雲鷹啟程,掠到雲層之上,往青城宗而去。
青城宗憐生閣,徐子風一個人在病房中獨處,給他的病床是特製,就是一張水床,他穿著病服躺在水中,反倒不覺得異樣,而是舒緩了熔爐蓮心的影響,而這些水也是特製的藥液,可是滋補他的身體。
這些都不重要,徐子風更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鍾家那個老賊的命,自己以命相搏,卻沒能換到鍾垌那老賊的命,反倒落下一身該死的傷,連回家為娘親披麻戴孝都做不到。
就在自己傷重的時候,傳來娘親病逝的消息,徐子風整個人連撐著傷勢的精神都沒了,是道台仙和錢不易硬生生將他從死門關帶回來的。
每每想到這裡,徐子風就一股怨氣,狠狠地捶了一下水床,藥液從床的邊沿濺出。現在的徐子風,完全沒有張昊天所認識的徐子風一點該有的樣子。
失意,自責,滿腹幽怨,哪裡像是之前的徐子風。
病房外響起幾聲敲門聲,徐子風才稍稍收斂自己,說了聲:「請進。」
推門而入的人讓徐子風意外,這不是宗主鍾老嗎?他竟然親自來看望自己,自己何德何能。
「鍾老好。」徐子風不忘問好。
「嗯,這次獸靈塔大會辛苦你了,我本應該第一時間來看你,不過要事纏身,這才來晚了。」鍾老說道。
「學生惶恐,不值得鍾老記掛。」徐子風謙卑地說道。
鍾老坐在徐子風的床邊,輕輕搖首:「不,每個青城宗的弟子,我作為宗主都應該好好重視,你們是道界的未來,很多事情我們都得託付給你們。」
「鍾老言重了。」
鍾老長嘆一聲,給徐子風講述起了他的事:「你的事都聽說了,也了解了一下你跟鍾家之間的恩怨。僅僅是為了問出琉璃蓮心的下落,而對你無辜的母親痛下毒手,鍾垌確實品行敗落,這你這次出手,打得好。」
徐子風望著鍾老,很是驚訝,自己明明那麼衝動,竟還得到鍾老的讚許,實在是意外。
「怎麼?我誇讚你就那麼驚訝嗎?」鍾老問道。
徐子風老實回答:「確實,我原以為鍾老會怪責我逞一時之勇,不顧後果。」
「這沒什麼好怪責的,人之常情,我比你做得更過。」
「什麼?」徐子風不懂鍾老是何意。
「還不明白嗎?你不知道我的全名?」鍾老的老臉露出狡黠一笑,倒有幾分老頑童的感覺。
這青城宗的上的人又怎會不知宗主的名謂呢,徐子風一字一頓地念出鍾老的名字,才終於明白了過來:「鍾書痕,鍾老你是鍾家的人?」
「只是曾經,我年幼時因天賦不佳被鍾家拋棄,就像你的朋友張昊天一樣。」
鍾老所言,徐子風從未耳聞,望著鍾老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想應該有所了解,被趕出鍾家,自然要將琉璃蓮心繳回,說白了,就是要奪我性命。因為不必要為我這種人浪費一顆琉璃蓮心。」
「他們怎麼能這樣?」聽到這裡,徐子風對鍾家的殘忍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怎麼不敢?那個給你琉璃蓮心的人其實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命來欺騙鍾垌。鍾垌不是為了琉璃蓮心照取她性命不可?那可是他親妹妹,下手也一樣殘忍。」
「既然鍾老在此,那鍾老的琉璃蓮心還在?」徐子風只能這麼以為,想著鍾老身為青城宗宗主,諒鍾家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來惹事。
可是鍾老卻對徐子風搖頭:「不,我的琉璃蓮心早就被奪走了。那之後,他們將我當垃圾一樣扔出鍾家,任我流落街頭,直到餘下的不多的性命消耗殆盡。」
「那鍾老您是……」
鍾老輕抬手不讓徐子風打斷他:「且聽我繼續說,我當時已經奄奄一息,快要死去。偶然發現我的師父和他身邊隨行的青城宗醫師一起救了我。但就是救回來我也已經是個廢人,身體的狀況已經不允許我繼續修道術符。」
「可是鍾老你現在不是道界唯一一個蒼無境道心的符師嗎?」徐子風不解地問,鍾老沒有就此止步,而是成了如今青城宗的大物。
「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強行驅動道靈馭符施術,一次次瀕危一次次被救回,拿命賭回來了自己的未來。不過在符術的天賦始終是追不上別人,就算師父讓我進了青城宗,我也是遠遠落後於他人。
「然後鍾老一味醉心符道,明悟道心,兩耳不聞窗外事,九年三入后便超越了許多同代的青城弟子。」這些事,徐子風都有所耳聞。
鍾老輕笑一聲:「呵,就當是這樣吧。不過如果我當時不是滿懷著對鍾家拋棄我的恨意,恐怕也不會走火入魔一般閉關修術。」
「鍾老也恨著鍾家嗎?」徐子風小心的問。
鍾老那雙老眼看著徐子風,似乎能吧徐子風看透一般:「恨,從來沒有改變過。可是復仇什麼的已經不值得我去做了。我的人生遇到了比這些要重要百倍的東西。」
「所以我不該為娘親報仇?」徐子風聽到這裡,以為鍾老是來勸他放下復仇的。
「為什麼不報?」鍾老這麼反問了一句,讓徐子風很意外。這不應該是鍾老憑著人生經驗勸他放下執念走向正道的戲碼嗎?
「鍾老的意思是……」
「要不要報仇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了,你要是搗了鍾家,我也挺樂呵的。」鍾老沖徐子風眨巴眨巴眼睛。
徐子風已經分不清鍾老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
「不過要報仇,還不到時機,在獸靈塔大會上,你太急了。你以命搏命,你娘就會開心嗎?你爹呢?你哥呢?你拚命的時候想過他們嗎?」鍾老一臉嚴肅,徐子風終於感受到了壓迫感。
「那我該怎麼做?」
「不變強,你怎麼對付鍾家?」鍾老問徐子風。
徐子風哽咽住了,深吸一口氣后才開口問道:「可是太慢了,我想變強,可是就這速度,解符根本就沒有多少進展,學到的符術能夠對付鍾家的幾乎沒有!」
「你因仇而入道,卻同樣因為仇而亂道心。」對於鍾老的話,徐子風很意外,他可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他的道心跟他的仇有何緣由。
「鍾老你怎麼知道我的道心?」徐子風問。
「不知道,但能夠猜個大概,看來我猜的沒錯。就張水那小子給我的報告上來看,你可不是那麼衝動焦慮之人,徐子風,你的長處,你的強大之處被你完全給忽視了。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你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自己怎樣才能確保報仇成功,而不是之前那半吊子而失敗的復仇。」
半吊子的復仇,鍾老的話深深地刺痛著徐子風的心,雖然心臟已經不是曾經的心臟,可是仍舊能感受到那份沉痛。
「跟你說了那麼久,我也該道明來看望你的本意了。」
原來鍾老不是特地來看望自己的嗎?不怎的徐子風稍微感覺到一絲失望。
「很失望嗎?我不是特地來看你。」沒想到自己又被鍾老看透了,不過鍾老也只是這麼一說,然後從身上的納物符器取出一個木盒。
木盒被數道紫符所封,上面有著精緻的木雕,木雕的圖案栩栩如生,看著不像是一般的木盒。
「鍾老你這是……」
「這是一件邪帝遲早回來取的物品,我現在以宗主的身份命令你好好保管,絕不能被邪帝得到。」
為何偏偏是這種時候給自己如此重任,徐子風不明白,鍾老為何要將如此一件貴重之物交予自己一個失意迷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