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三水心·妻隕
雪城被無情的大雪所掩埋，雪綾的身體早已經化作白雪融入了漫天的飄雪之中，妖靈的死連屍體都無法留下。張水手裡拿著當年送給雪綾的那個水頭花，一個人在那裡站了很久很久。
明明到那個時候他已經想將在場的所有滅妖師給殺了，可是風雪之中卻隱隱地有聲音讓他不要殺下手，那是雪綾的聲音嗎？張水不知道，但是他照做了。
連同父親在內的滅妖師忌憚身著雪落九華夢的九尾狐，無奈之下只能選擇離開，不過他也在場宣判了，要對張水進行除姓。
不過張水他在乎嗎？他最愛的人已經死了，永遠地從這個世界中離開了，他不在乎。他可以放過滅妖師，但是暴露雪綾是妖靈的人必須得死。
這就是上次那個幻境的後續吧，突然跳到了這個時間，張昊天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漫天的暴雪之中，九瑤緩緩地走近張水：「三水，你還在這裡站著啊，那麼大的風雪，你會凍死的。」
張水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不會的，這裡的雪不會這麼做的。」
失去了雪妖，雪城的雪永遠無法停息下來，沒有生命能夠在這裡一直生存，這就是靈滅災。可是偏偏張水卻是那唯一的例外，那種徹骨的寒冷，他根本無法體會到。身在風雪之中，他只覺得是雪綾在抱著他。
「這幾天我去打探消息了，知道出賣你和雪綾的人是誰了。」九瑤這幾天外出，為張水探尋真相而奔走著。
「誰？」聽到這裡，張水雙眼之中的恨意無法抑制地暴露出來。
「為張家提供消息和進出西域方便的人是王家的家主王光，他導致了林夕月的死，從而招惹上了凌曉風，凌曉風在逃往邪帝谷之前，傷了王光，他出於報復，想要對你們青城九傑的人下手。但是其他人都在青城宗，而你是最好下手的目標。」九瑤開始說出這些日子來她打探到的情報。
「王光怎麼會知道我在雪花派，是夕月她說的？」張水不明白。
「林夕月有沒有說，這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有一個知道你身在雪花派的人在王光身邊做事，是他出賣了你。」
「誰？」張水恨意滿滿。
「雪花派大師兄，烏鴉。」九瑤平靜地說出了張水最想不到，卻又在情理之中的那個人。
「師兄？」張水難以想象，是烏鴉干出了這種事，他討厭自己這不重要，他可是害死了雪綾啊！
「你想要怎麼做？這段時間我很空閑。可以陪你幹些尋仇該乾的事情。」
九瑤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張昊天在想，張水再次出事的時候，她卻能及時出現在雪城幫張水擋下眾多滅妖師，恐怕她一直在張水身邊生活著，從未離開過。
可是張昊天卻覺得九瑤很可憐，她從來沒有試過說出口，而老師一直深愛著的，一直都無法忘卻的人是雪綾。
居然是烏鴉嗎？張水也猶豫了一下，但是最後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是該找他當面了解清楚了。他是在王家嗎？」
「是的，他一直龜縮在王家。」
「那好，要找王家興師問罪可不是易事，我得做一下準備才行。而且現在我要給師父和雪綾立墳才行。」
林漢德在張家上門滅妖的時候，為了保護雪綾而被張嚴雲殺死，自己的師父被親生父親所殺，這種感覺並不好受。林漢德陳屍在雪花派的院子里，與張水不受風雪所影響相似，漫天的大雪唯獨沒有將林漢德掩埋，而周圍的低溫，也讓他的屍身沒有腐敗。
張水將師父葬在了雪城之中，用雪綾留下來的所有的頭花，給她立了一個衣冠冢。
……
「王光在哪裡？烏鴉。」面對眼前的無路可逃，滿臉自責愧疚的烏鴉，張水面無表情，已經不會再稱呼他一聲師兄了。
「對不起，三水。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我真沒有想到王光會這麼做。」烏鴉自責地答道。
「我問你，王光在哪？」張水這一路來已經殺紅了眼，彷彿烏鴉再不說出口，他就會殺了自己一樣。
這一天，是六傑與邪帝共破王家的那一天，正是王家血祭之日，其餘五傑幫助張水拖住了王家的其他人，助他與九瑤深入王家的深處，此時此刻，邪帝也同樣在尋找著躲藏起來的王光。
「祀堂，他在王家的祀堂躲在。」
張水一把鬆開抓住烏鴉的衣襟，將他推到了牆上，沒有理會他，打算直接上門去找王光。
烏鴉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失了魂似的自言自語：「對不起，張水，對不起。我真沒想到這會害死師父，會害死雪綾的，我原本只是想……」
「想要對付我！」張水停了下來，雙手的拳頭攥緊得好像要用指甲戳穿自己的掌心，「你想讓我吃點苦頭。可是你沒有想過，他為了傷害我，為了讓我真正地品嘗到痛苦，他不會直接傷害我，他會試圖奪走我所珍視的每個人！你從來沒有想過王光是多麼惡毒的一個人。我不會殺你的……」
對於烏鴉而言，犯下過錯所帶來的痛楚，要比死亡更加刻骨銘心，他什麼都沒有了，三水不過是讓他自生自滅吧了。他要選擇死還是生，隨他便，張水現在唯一想殺的人是王光，那個傢伙是真的元兇，幕後黑手，不只是師父和雪綾，他還奪走了林夕月的性命，是他和凌曉風都想要殺的人。
張昊天望著張水遠去，這之後發生的一切他都見過了，王嫣的死，邪帝的逃離……
忽然間，周圍變得喧囂起來，張昊天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身處獸靈祭廣場的觀眾席中，這是怎麼回事？盤心幻境想讓他看什麼。
張昊天幻視四周，到處人山人海。這不像是獸靈塔大會，更像是獸靈祭，張昊天遠遠地望過去，在廣場中央看到了正在等待著那群小孩，其中就有張零夢和張翟苗，角落裡還能看到徐子風和王兆。這難道是他參加獸靈祭的那一天嗎？張昊天沒想到自己居然回到了那一天。
這個時候的自己正在跟燕兒在下棋，張昊天記得清清楚楚，嘴角不由地揚起。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他的身旁擦肩而過，張昊天才回過神來。
是老師！張昊天看到老師從他身邊走過，在尋找一個觀眾席席位坐下。張昊天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跟了上去。
張水在一個座椅上面坐下了，旁邊留有一個空座，彷彿在等著其他人。
一位身著天道宗道袍的女子在張水身旁坐下，緩聲道:「我來了。」
細看便會發現女子不施粉黛的臉精緻素白，似天然雕琢的美玉，任誰看了都會有幾分心動。更別說女子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溫潤的氣質，讓人有種想依偎在她身上的感覺。張昊天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張水第一個認識的妖靈，師靈璃。
「有點久了，靈璃姐。」張水對師靈璃的美貌並不感冒，也許因為是從小就認識的大姐姐，他對師靈璃並無半分愛慕。
「還是小時候會叫靈璃姐姐的你嘴巴甜一些。」師靈璃看到張水的冷淡後有些賭氣。
「人是活不回去的。至少那個時候的三水已經不會回來了。」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大概是體會不了老師心中的痛苦吧，但是看到那麼多過去，張昊天也能感受到老師心中的痛，那是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