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衝突
毫不誇張地說,安興中是看著宋祁長大的,宋祁很小的時候自己就把他抱在懷裏,他的小習慣,自己可是很清楚的。
他一緊張就是握緊衣角,一憤怒額頭青筋就會突出來,而且宋祁自己不會發現。
這樣看來,這件事情就是真的咯!先帝一直什麽都肯和他說,就算是什麽驚天的秘密都會給他說,有什麽問題都會和他一起商量,怎麽唯獨這件事情,一點口風都不透呢?
“皇上,您說呢?”
安興中繼續問道。
宋祁愣了一下,聽到聲響,這才反應過來,說道:“啊?愛卿你說什麽?”
安興中笑了一下,又說了一遍:“我說,一口咬定那人是易容的。反正也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我們泱泱大國,怎麽能夠被人牽著鼻子走?”
宋祁抬頭,對著在坐的老臣看了一下,終於說道:“他們說得沒錯,宋函是我弟弟,當時我父王是想要留下一個,不受帝王之家的牽絆,沒想到啊,還是走到了這步田地。”
雖然安興中已經猜到了,但是聽到宋祁親口承認的時候,心裏還是咯噔一下。原以為她不會承認的,原以為他會打死不說,這樣他們就能夠逼著宋祁不鬆口,大宋也不會再陷入危機。
宋祁再次看了他們一眼,說道:“宋函是我弟弟,一直被養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到他大一點,就被周國公認作了義子。當時他還沒有長開,平時也待著麵具,一直沒有被大家所注意。所以,他就成了周國的養子,其實就是質子,一直在周國長大。”
聽完,大家都沉默了,這個消息太突然了。
宋祁說完,反而是鬆了一口氣,好像之前一直憋著,沒有人可以傾訴,而這次,終於可以全部說出來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放了下來。
“可是……陛下,這個時候並不是念及兄弟情的時候。如今,周國向我們宣戰,其他的國家也都是蠢蠢欲動,盯著大宋這塊肥肉。先帝隱瞞下皇子的身份,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現在,這個萬一來了。”
“所以呢?”宋祁反問道:“所以你想要我怎麽辦?”
安興中看了一下宋祁的眼神,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最後還是繼續重複剛剛的話:“裝作不知道,一口咬定……”
“一口咬定他不是我弟弟是嗎?”宋祁突如其來的嘶吼,讓大家都愣在原地,誰都沒有想到,他會發那麽大的火。
“那是我的弟弟,他從小就代替了我,代替了我所有的苦,現在他落入敵軍的手中,你們卻要我置之不理?”
李大人也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說道:“陛下,安大人說得沒錯,這個時候不應該考慮這些。百姓尚且處於紛飛的戰火之中,懇求聖上以民為本!”
話音剛落,其他人也是紛紛下跪,齊刷刷地說道:“懇求聖上以民為本!”
宋祁握緊拳頭,聲音都氣得發抖:“你們……你們這是要造反啊!!”
“咳咳……咳咳……”
剛剛說完話,宋祁就忍不住咳嗽起來,這兩天他本來就沒有怎麽休息,現在又聽到這樣的話,怎麽可能不生氣?
看他咳嗽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宋海急忙上前,一邊給他順氣,一邊說道:“聖上息怒,聖上息怒!”
宋祁氣得要死,他轉身,冷哼一聲道:“容朕想想!”
說完,就扶著宋海走了。
宋海在心裏歎息,看來這次,宋祁是下了決心了。
自己勸他,他不聽,這群老臣勸他,他也不聽。宋海雖然隻是一個太監,但是跟著先帝那麽久,跟著宋祁那麽久,政事還是懂一點點。
這次,真的不宜意氣用事。
宋海還在想著,要不要趁機勸他幾句,但是看到宋祁這個樣子,也就放棄了。要是又惹他生氣,自己被罵都還好,要是把宋祁氣得一病不起,自己可承擔不起。
還是換個人吧!
晚上,百裏染看到宋祁一個人在書案之前坐到後半夜,起身給他拿了一件披風。
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宋祁笑了一下,把百裏染抱著。
“怎麽了?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百裏染看到宋祁憔悴的樣子,忍不住心疼他。
宋祁也不打算隱瞞她,說道:“染兒,如果我去了別處,你會不會處理這些煩人的政事?”
百裏染扳過他的頭,逼著他和自己對視,問道:“怎麽了?你要去哪兒?”
宋祁搖頭,直視百裏染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我可能要出去,今天我和那些大臣吵架了,他們不讓我管宋函,想要用宋函的生命來換大宋的安寧。可是……我卻不打算一忍再忍。”
百裏染第一次覺得帝王之家那麽無奈。前世宋祁從來不會給她說這些,她的生活也完美得無可挑剔,這一世自己對他帶著恨意,更加的不會去體諒他了。
其實,今天的事情,他聽到下麵的人說了一些,為了民心,她還處罰了那幾個小宮女。沒想到,都是真的。
“染兒,我放不下宋函,你理解那種感覺嗎?”
百裏染點頭。
怎麽可能會不理解,就像是現在一樣,現在她的師傅還在雪域沉睡,而自己,束手無措……
宋祁抬起她的下巴,眼睛之中都是愧疚:“染兒,其實我都知道,我知道宋函不止一次地想要對你下手。我也承認,答應白狐去周國的時候,我是帶著撒氣的目的的。但是,我是真的很在乎你,也是真的很在乎宋函,我不希望你們其中一個出事。”
百裏染點頭,她都知道。就像是白狐和白冰對於她來說,都是占了和宋祁一樣的比重。
“所以,我可能不能陪著你了。”
百裏染眼睛裏麵的光芒一瞬間消失不見,她問道:“那我以後怎麽辦?”
是啊,她該怎麽辦?那麽久了,這偌大的皇宮,好似就隻有一個宋祁是屬於她的,如今她的丈夫都要走,她又該去哪兒?幫他守著這個家嗎?可是,沒有他,這裏根本就不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