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星星之火

  今天是周六。


  霍燁霖所在辦公樓的一樓大廳裏一個人都沒有。


  燦爛的陽光在空曠的大理石地麵上投下巨型旋轉門的影子。


  趙依琳走出旋轉門，站在大堂中央，能看到二樓開放欄杆上掛著新電影的宣傳海報。背景裏有沙漠，海洋，甚至有womankiss咖啡廳的店內照片。


  趙依琳笑笑往電梯走，鬼才知道這電影到底要講什麽。


  電梯上升的途中，趙依琳一直在腦子裏反複思考見到霍燁霖之後該如何應對。


  示弱？怕他得寸進尺。強硬？怕他直接衝上來把她脖子扭斷。最好的方法是在幾句話之內，就能讓霍燁霖徹底對她失去興趣和性趣。


  電梯停在十二樓，趙依琳沒想到中途會有人上電梯，不由得往裏麵挪一步，眼睛看向一側。


  電梯門打開，那人站在電梯口沒有想進來的意思。


  趙依琳瞥到踩在門口的紫色高跟鞋，眉頭皺起。


  “趙依琳，好久不見。”趙玥冉抱著手臂，臉上掛著沒有感情的笑容。


  趙依琳第一反應是想把她一腳踹開，可沒想到她身後竟站著一堆人，他們的麵孔或熟悉或陌生，一齊好奇的朝她這邊看過來。


  趙依琳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惡夢，身上汗毛都豎起，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趙玥冉看她吃驚的樣子，回頭看了一眼，輕笑道：“他們正準備出去聚會呢，假日溫泉一日遊，怎麽，你也想參加？”


  這時，走廊裏響起蛀蟲蠕動似得議論聲。


  電梯裏外的兩人都知道別人在議論什麽，趙依琳不想跟她糾纏，冷聲道：“把腳拿開。”


  趙玥冉聞言有些失望，“怎麽，你不是來參加聚會的？”


  趙依琳沉默的盯著她。


  “難道是來找燁霖的？”


  趙依琳眸子一縮，上前想將她推開，可手還沒碰到對方肩膀，趙玥冉突然驚叫一聲，抓住她的手一起摔倒下去。


  趙依琳顧不上疼，瞪大眼睛看著被她壓在身下的女人，嘴裏痛苦的呻吟著，可嘴角突然揚起一抹冷笑，像是在說，趙依琳，隻有你會假摔嗎？


  圍觀員工急忙上前扶她們，趙玥冉邊哭邊說：“你和他私會被戳穿，還有臉來推我！”


  趙依琳一腳踹到她大腿上，怒道：“閉嘴！明明是你自己倒下去的，關我屁事！”


  “這麽多人在看，你還想抵賴！”趙玥冉捂著大腿，掙紮著站起來，眼中含淚楚楚可憐，“我問過燁霖了，他說是你先勾引他的。我看在姐妹情分上沒有戳穿你，沒想到你欺人太甚！”


  趙依琳冷笑，不明白這個女人的演技明明那麽假，為什麽總有人願意相信她。


  “好啊！”她用力拍了下電梯門，扯著趙玥冉的手說：“咱倆一起上去，讓霍燁霖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放手！”趙玥冉不停掙紮，看起來像是個受盡小三欺負的柔弱女人，“依琳，你別癡心妄想了。你以為今天的員工聚會是誰安排的，是誰告訴我你會過來的？又是誰把你叫到這兒來的！”


  趙依琳腳步頓住，整個心落進冰窖裏。


  趙玥冉淒涼的說，“我想跟他解除婚約，可他就是不肯，於是他策劃了這場鬧劇，想讓我好好出口惡氣。隻是我沒想到你這個妹妹比他還狠心，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接二連三的傷害我！”


  趙依琳背對著她不說話，走廊裏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趙玥冉一步步走到她麵前，幫她把淩亂在額前的頭發別到耳後，“別再傻了好嗎？你隻是被愛情衝昏了頭，姐姐不怪你。”


  趙依琳頭一偏，躲開她的手，直接走進電梯。


  電梯門合上之前，趙依琳突然抬頭冷冷說了一句：“我不信！”


  趙玥冉眼看著電梯向上走，最後停在十六樓，怒叫一聲，踹了下電梯門。


  趙依琳走出電梯，一腳踏在陽光裏。


  霍燁霖的辦公室沿著右側走廊直走左拐就到了。


  她站在陽光裏看走廊的那頭陰森昏暗，沒有終點。


  現在是12點20分，已經過了他命令的時間，不過她遲到的原因，他本人應該很清楚。


  趙依琳沉默的站了一會兒，轉身走進了樓梯口。


  無恥再見，無情再見。
……

  霍燁霖將簽好的資料扔到助理手裏，“幾點了。”


  小豆回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小心回答：“12點34分。”


  霍燁霖起身走到窗前，將手裏的煙直接按在花盆裏，擰了好久，直到整個煙嘴都陷進泥裏。


  他腦海裏播放起幻燈片，每一張都是趙依琳被蹂躪的慘不忍睹的情景。


  靈魂裏一點星星之火逐漸蔓延開來，燒的劈啪作響，卻給人難以言說的快感。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


  霍燁霖側過頭，神情複雜，沒想到時間超了這麽久她還敢過來。


  小豆微微一笑說：“請進。”


  趙玥冉開門走進來，端莊的站在門前，“燁霖，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

  趙依琳剛進家門，就接到一個麵試過的公司打來的電話，告訴她麵試沒通過。


  是個很簡單的，拍旅遊景點宣傳片的工作，以前她也做過不少類似的。但這次不過的原因，她心裏很清楚。


  電話那頭說了不少冠冕堂皇的話，趙依琳一邊應著，一邊走進廚房準備燒水。


  掛掉電話後，她站在燃氣灶前看著跳耀的火苗，考慮著是不是要放棄演藝這條路。


  手上存款不多，舅舅，朋友那裏她都不好意思開口求助。隱姓埋名重新開始，也許是她唯一的出路。


  無意中，她想起齊孝岩的臉，隔著重重火光，他的眼神決絕又哀傷。


  她趕緊把火閉上，自言自語，“沒事，隻是有點煩心罷了。”


  她解下圍裙，給陳煥打了個電話，約他今晚到夜店HAPPY，陳煥一聽有人約自己出去玩，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可是，約定時間都過了半小時，陳煥還是沒有來。


  趙依琳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搖晃著手裏的粉紅雞尾酒，陳煥來了條微信上麵寫著：我忘了今天晚上得加班，原諒我吧。


  趙依琳想了想，回了四個字：恩斷義絕，然後直接把電話關機。


  夜店裏正在舉行一場名為“燃燒寒冬，激情之夜”的主題活動。


  夜店女王帶著幾個辣妹站在場地中央的圓形T台上，背對背圍成一圈，她們每個人都穿著花樣不同的比基尼，擺著足夠撩人心弦的POSS，台下客人男女都帶著麵具，麵具上的倆窟窿眼裏，裝著多彩，淫逸又野性的目光。


  音樂聲震耳欲聾，身後人群突然想起熱烈的歡呼聲，趙依琳捂著一隻耳朵回頭，見灰藍色人影跳到T台上，把一個妹子的。。。


  台下頓時沸騰起來。


  趙依琳想起霍燁霖，猛地把剩下的半杯酒灌進嘴裏，辛辣酸甜的酒水流進胃裏，惹了四肢百骨，可心中依然冰涼。


  為什麽？為什麽不好的事總會臨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