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童心未泯
希望小學校長程寧，金田村村長田東安早早等在客車站，趙依琳等人下車後，和他們親切的握手問好。
田村長說：“這次多虧了霍先生，希望小學才能順利完工，還有趙小姐，多謝你的資助。我和校長，還有孩子們，都不知道該如何謝你們好，借著這次典禮把你們都請來好好招待一番，略表心意，村裏條件簡陋，還請你們不要嫌棄。”
霍燁霖語氣很嚴肅，“不要這麽做，我們這次過來，單純隻想看看孩子們的生活情況，不想給他們增加負擔。”
趙依琳說：“是呢，我們切身體驗了孩子們的生活，也好把山裏的艱苦環境說給更多人聽，吸引更多的好心人資助貧困地區的教育事業。”
校長和村長相視一眼，感激的點點頭。
來接他們的是一輛紅色三輪車，車輪車頭都比較破舊，可上麵的座椅都很新，應該是剛換的。
霍燁霖先上車，回頭對趙依琳伸出手。
趙依琳抬頭，見他不知什麽時候換了身很普通的黑色運動外套，看起來樸實又溫和。
趙依琳抓住他的手，還沒用力，就被她提上去抱在懷裏。
“坐穩了。”
“嗯。”趙依琳坐在最裏麵，聽他開始和校長程寧談學校裏設備購置等問題。
山中風景旖旎，一動一景，綠色深深淺淺，層層疊疊。
她安靜的看著四周，心中像被無盡的綠色洗滌一般，平靜明朗。
北方還在感受冬末的寒冷，可這裏已經溫暖如春，土黃色的公路盤桓在墨綠色的大山之間，有花香有鳥鳴，有流水聲。
這裏綠的很原始，很蒼茫，置身其中像被自然母親抱在懷中，明明被緊鎖著，卻能感受到別樣的愜意和溫暖。
霍燁霖說著話，餘光看到她眸子裏倒映的山色，語氣愈發自然輕鬆。
三輪車從相對平整的公路跑進坑窪不平的山道，顛簸了幾個小時，趙依琳感覺自己要暈車了，才終於聽到村長說到了。
金田村坐落在兩座大山之間，土房子木房子或緊湊或零落的坐落在山腰上，村如其名，周圍是一道道梯田，綠油油的，如果到了收獲的季節應該就是一片金燦燦的景象。
他們一行人又爬了很久的山路才到達目的地。
校長指著遠處從樹枝之間冒出頭來的白色樓頂說：“那裏就是小學，今天不早了，我明天再帶你們去看看？”
趙依琳沒說話看著霍燁霖。
霍燁霖點頭說：“嗯，先安置下來，明天一早再過去看。”
村長說：“好，霍總去我家，趙小姐去校長家暫住吧。”
霍燁霖指了下趙依琳又指自己，“我們不是一起？”
校長和村長都愣了一下，解釋說：“村長家隻能空出兩間空屋子，另一間是留給出資人李先生的。”
霍燁霖和趙依琳對視一眼，霍燁霖說：“讓她跟我住，李行心不會來了。”
“啊？為什麽不能來？”
霍燁霖拉著趙依琳的手踏著石階往上走，“生意出了點問題，來不了。”
聽他這麽一說，村長也不好再問，就請他二人去自己家住。
村長的妻子何淑惠十分好客的把趙依琳帶到房間。
房裏四麵都是水泥牆壁，窗戶很小，顯得有些昏暗，牆角放著一張單人木床，床上鋪著兩層褥子，床單被罩看起來都是新的，床邊是一張老舊的書桌，桌上還放著一摞書，乍一看都是和曆史相關的。
何淑惠進屋幫她把箱子放到牆邊，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屋子簡陋，姑娘別介意。”
趙依琳舒服的坐到床上，說：“謝謝你收拾的這麽幹淨，被子好軟和，睡起來一定很舒服。”她抱著被子一臉享受的樣子，何淑惠笑道：“自己家棉花做的，厚實著呢。”
何淑惠走後，趙依琳躺在床上看手機，隻剩下兩格信號，她試著給方心瑩打電話，打通了，兩人聊了一會兒，又給張佑真打，可試了兩次都沒打通。
信號時好時壞，隻能換個時間再說。
這時，村長和霍燁霖說著話向這邊走來，兩人路過她門前，打開了她旁邊那間房門。
屋子的隔音效果一般，趙依琳耳朵貼在牆上能隱約聽到兩人說話。一會兒後，村長走了，霍燁霖那邊也安靜下來。
趙依琳抱著膝蓋靠牆坐著，很久都沒聽到對屋傳來動靜，她想了想，忍不住敲下牆壁。
“咚。”
她安靜聽了一會兒，霍燁霖沒反應，
她想了想，忍不住又敲兩下。
“咚咚。”
她耳朵貼到牆上，可是仍然聽不到聲音，“奇怪，難道他人不在？不可能啊。”
她又咚咚咚敲了三下，“剛才明明隻有校長出來，這麽短時間，也不可能睡著吧。”
她又忍不住敲幾下。
吱呀，她這屋房門打開，霍燁霖站在門口說：“你在幹嘛？”
趙依琳眨眨眼睛看他有些鄙視的眼神，臉一紅，說：“我，我敲牆你沒聽見啊？”
“聽見了。”霍燁霖斜著眼睛看她，“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牆不是用來敲的，你敲再長時間我也不能開門迎你進去。”
趙依琳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我敲牆又不是為了讓你給我開門。”
霍燁霖皺起眉頭問：“那是為了幹什麽？”
趙依琳憋的受不了，氣道：“你，你再敲回來嘛！”
霍燁霖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兒，瞅了她一眼：“神經病。”然後關門回房去了。
趙依琳氣的摔枕頭，“就沒見過那麽沒情趣的人！”
到了晚飯時間。
何淑惠做了一桌的地道湘菜，還沒到堂屋就能聞到濃濃的香氣。
村長把趙依琳資助的兩個孩子找來，他們一個叫劉朝陽12歲，一個叫楊青13歲。
他們把家裏讓帶的土特產和自己作的木偶送給趙依琳。
趙依琳感動到哽咽，把自己帶來的文具，玩具送給他們，還一人塞了幾百塊錢。
霍燁霖看她一眼，猶豫著沒說話。
再加上村長家裏的兩個孩子，八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十分熱鬧。
當年隻有六七歲，還不及她腰高的孩子長成小大人，六年，真是轉眼之間就過去了。物是人非，有些人在成長，有些人已經老去，還有些人早已不在這個世界上。
晚上，趙依琳不知道是因為乏累還是興奮，輾轉了很久都睡不著。
她幹脆披上外衣走到院子裏。
山野清香濃鬱，趙依琳深吸口氣感覺身心舒暢。抬頭望著星空，在城市裏是看不到這樣純粹的夜空的。
透明，平靜的可以倒映出人心中的景象。
齊孝岩站在還是土胚房的小學校前麵，單膝蹲在地上，抬頭挺胸，劉朝陽正為他係紅領巾。
“看這裏。”趙依琳手拿相機想給他們照相。
齊孝岩回頭燦爛一笑，和隻有六歲的劉朝陽笑的一樣單純可愛。
趙依琳心裏一痛，眼睛一酸。
她不想來這兒，就是不想像此時，隻能一個人站在記憶裏流眼淚，而這段記憶明明曾經是她和齊孝岩兩個人的。
霍燁霖不知什麽時候走出房間，站在她身後，安靜的像院子裏的那棵棗樹，默默站在黑夜裏，聽她哭泣。
過了很久，趙依琳抹掉眼淚，轉身想回屋，看到霍燁霖就站在身後，他手裏叼著根煙，看著她的眼睛，放在嘴裏吸了一口。
火星越來越亮，趙依琳後退一步，捂著嘴咳嗽起來。
昏暗中，霍燁霖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張嘴把煙拿出來，徒手熄滅，說：“沒事了。”
趙依琳捂著胸口氣喘，想努力看清他的表情。
霍燁霖轉身往回走，趙依琳急忙上前緊緊抓住他胳膊，“你怎麽知道我不能聞煙味？”
霍燁霖聲音淡淡的，“你反應這麽明顯，誰都看的出來。”
“不對！你在車裏用煙熏我的那次，很明顯就已經知道了，可在此之前，你根本就沒在我麵前抽過煙！為什麽，你怎麽知道的！”
霍燁霖不說話，可他越是沉默，趙依琳越是害怕，修長的指甲陷在他的手臂裏。
沉默之後，霍燁霖說：“你想聽到什麽答案？”
趙依琳愣住，她沒想過自己想聽到什麽答案，隻想知道真相。可她現在這番極端的舉動，怎麽看，都像是在逼霍燁霖說出一個答案，一個她夢寐以求的真相。
霍燁霖的聲音像天邊飄來的雲彩。
“如果我說我就是齊孝岩，所以知道關於你的一切，你是不是會興高采烈；如果我說我不是齊孝岩，隻是查到了關於你的事而已，你是不是會失望透頂，轉身走開？”
“不是的。”趙依琳搖頭，“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意思，燁霖，你誤會我了。”
“我誤會你了？”霍燁霖從嘴角擠出一絲冷笑，“剛才在前麵抹眼淚，現在抓著我的手質問我的，是誰！趙依琳，別把我當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