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如果愛不能兩全
當眼睛適應了黑暗，黑夜裏的樹林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
三人的腳步快速踏過樹枝草葉，發出哢擦哢擦的輕響，小豆在前麵用槍身和手電筒撥開雜草和樹枝，趙依琳走在中央，霍燁霖墊後。
趙依琳邊走邊用手驅趕身邊的小飛蟲，裸露在外的手背，腳上都被雜草劃傷，可她一聲沒吭。
連續快速行走半個小時之後，趙依琳的體力開始跟不上，腳步放緩，“還有多遠？”
小豆停下腳步望望四周，“應該快到了。”
“嗯。”趙依琳點下頭，繼續往前走。
霍燁霖拉住她，說：“快到了，我背你走。”
趙依琳回頭微微一笑，“你也說快到了，不差這一會兒，我能堅持的住。”
霍燁霖盯著她說：“你到底在強什麽？”
趙依琳像沒聽見一樣，加快腳步跟上去。
他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大山深處，沒走多遠小豆就得停下來看指南針還有地圖。
直到他們翻過了眼前這座高山，從山的另一側往下走時，在半山腰有一處自然形成的相對平整的空地，空地上停著一架直升飛機，機身上白漆寫著M5字樣，前照燈將四周照的恍若白晝。直升機的前後各站了兩個持槍者，正負駕駛座上也坐著人。
空地的一側是懸崖峭壁，另一側岩石嶙峋，石頭之間長著歪歪扭扭的鬆樹和矮草，趙依琳他們正在坡上躲在矮草後麵觀察。
趙依琳看霍燁霖和小豆都沒有下去的意思，有些奇怪，“不是要與他們匯合嗎？為什麽不下去？”
霍燁霖伸手把她頭按下去，“你怎麽知道他們是不是自己人？”
趙依琳把頭又壓低了些，“可是，這不是你們自己定的見麵地點嗎？”她話說完，恍然大悟，“難道說你的人裏麵可能有內奸？”
霍燁霖說：“你腦子轉的還挺快。”
小豆說：“霍總，駕駛座上的人下來了，是林叔。”
從直升機上下來一個身穿迷彩服，個子不高但身材壯實的中年男子，他手裏端著步槍，散步走到站在直升機前的兩個男人身邊，低聲說了什麽，然後從兜裏掏出煙來，一人遞了一根。
趙依琳看向霍燁霖，說：“你覺得他有可能是叛徒？”
小豆解釋說：“這下麵的人裏可能有叛徒也可能沒有。”
“那怎麽判斷呀，再說，這麽危險的事你們不能叫些可信的人過來嗎？”
霍燁霖眼中閃過驚訝，“你又說到了重點，這麽危險的事，我當然會叫一批可信的人過來，不過…… ……”
“不過什麽？”
“不知道是段正平的人先找到我們，還是我的人先過來匯合。”
林叔端著槍在下麵走了一圈，重新回到直升機上，趙依琳皺著眉頭想了很久，說：“這個林叔應該就是叛徒。”
小豆很好奇，往她身邊湊湊，“為什麽這麽說？”
“直覺。”
小豆吧嗒下嘴巴，又往回挪兩步：“我還覺得這下麵的人都有問題呢。”
趙依琳說：“我說的是真的，現在馬上要四點了，你沒覺得他們太安靜了嗎？絲毫沒有要到達臨界點時的緊張狀態。或許他們覺得你們不來匯合才是正常的。”
霍燁霖和小豆同時看向她，趙依琳被看的有些拘謹，“怎麽我哪裏說的不對嗎？”
霍燁霖淡淡一笑，“不，你說的很對。”
趙依琳沒想到他會同意自己的觀點，得意的衝小豆揚下下巴。
小豆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在這兒等也太危險了吧。”
“不。”霍燁霖看看山上環境，說：“過了四點，他們等不到人肯定會和段正平的人取得聯係，然後他們會在山上進行地毯式搜索，而曾經作為集合點的這裏反而會被他們忽略。”
趙依琳說：“同意，我們先找個更隱蔽的地方藏好吧。”
他們商量後，開始向兩個巨石之間的裂縫移動，那裏周圍長著不少雜草，可以掩人耳目。
淩晨四點整，小黃人的手機鈴聲，突然在寂靜空曠的山穀裏回響。
趙依琳愣了一瞬，霍燁霖反應比她快，從她兜裏掏出手機把電話按掉。
山穀裏安靜了兩秒鍾，有人喊：“誰在那兒，出來見見吧。”
小豆擺口型：“是林叔，怎麽辦？”
霍燁霖看來電顯示是方心瑩，把手機關掉交給趙依琳，用力摸摸她的頭輕聲說：“沒事。”
趙依琳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她不明白方心瑩為什麽淩晨四點突然會打電話過來。
“怎麽辦？”趙依琳緊緊抓著霍燁霖的手。
霍燁霖輕聲說：“按照原計劃，我去，你們走。”
“不！”趙依琳話還沒說出口，被小豆捂住嘴拖到岩石後麵，她極力掙紮可拗不過小豆的蠻力。
霍燁霖站起，兩手插在兜裏，山風吹過野草擊打磐石嘩嘩響。
“是我。”
幾個紅色光點一齊落在霍燁霖的臉和胸口，趙依琳心陡然提起來，嚇得連呼吸都忘記了。
還好那個林叔沒讓人立即開槍，而是驚訝的喊：“是霍總，別開槍！”
趙依琳和小豆藏在岩石的夾縫裏，看不到外麵的情形，隻能聽到林叔說：“您到了怎麽不直接下來，剛才手下差點開槍傷了你。”
霍燁霖說話聲音比較低沉，聽不太清，好像是反問他怎麽才帶這邊點人過來。
趙依琳抬起頭，用眼神哀求小豆放手，小豆搖頭，聲音嘶啞：“放心，他們暫時不會殺霍總的。”
趙依琳動下頭，想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小豆想了想，說：“他們想從霍總手裏得到一樣東西，暫時不會殺人，具體是什麽不方便說，我們得趕緊出去和來救援的人匯合，然後再想辦法救他。”
趙依琳點下頭跟在小豆後麵向山上爬，因為怕被山下的人發現，他們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天邊泛起魚肚白，周圍開始有些蒙蒙亮，沒有了黑暗的遮掩，再拖下去她和小豆想逃走都會變得很困難。
小豆抓住石頭邊上突出的樹根，想翻身上去，沒想到樹根突然折斷。趙依琳眼睜睜看著小豆從上麵滾下去，山坡下全是鋒利的碎石和樹杈，趙依琳想都沒想撲上去抓住他的手，兩人往下滑了數米，雖然僥幸停了下來。
不過兩人剛才那一番動作全被山下的林叔等人看在眼裏。
距離有點遠，林叔眯著眼睛說：“那上麵是誰啊！”其他人也好奇的向山上看去。
霍燁霖正準備要上直升機，突然，他兩手把住門兩側一個後空翻踢暈身後的警衛，拿起他的槍抵在林叔的頭上。
林叔臉一沉，隨即又笑道：“霍少爺，你這是幹嘛，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趙依琳救了小豆，可胳膊，腿都受了傷，右手的手臂被石頭邊緣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流不止。
小豆急忙爬起來扶她，趙依琳搖頭指著山下，“不用管我，燁霖他有麻煩了。”
霍燁霖站在直升機旁邊，槍指林叔，其他人都圍上去用槍指著他。
他一人對六人，氣勢熊熊，眼神銳利，頭發和襯衫被螺旋槳風吹的獵獵作響。
小豆倒吸口涼氣，抓住趙依琳趴在地上以防成為目標。
“快想辦法！如果待會那個段正平的人也過來，燁霖就真逃不出來了。”
小豆正急的抓耳撓腮一籌莫展，突然林子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兩人僵硬的回過頭，趙依琳心裏想，孝岩，如果你真的已經原諒我，救救我們好不好。
林叔見霍燁霖不說話，語氣慢慢冷下去，“霍燁霖，我為霍家賣命二十幾年，你就打算用槍子兒來回報我？”
霍燁霖說：“啊，我的一手好槍法還是你教的。”
林叔怒道：“那你還用槍指著我！好的沒學，忘恩負義到學的挺快！”
霍燁霖目不斜視的看著瞄準器，明明周圍全是對著他的槍口，可他恍若不覺，像站在射擊場裏一樣鎮定。
“林叔，你這麽憤憤不平，如果待會真相被拆穿，你在這幾個兄弟麵前該如何自處。他們聽命於你忠於霍家，可你卻一直在暗地裏受段正平指使，作傷害霍家的事。”
霍燁霖說這話時，餘光掃向四周，林叔帶來的這幾個手下果然都不知情。
“胡說！你有什麽證據，告訴你，我肩膀上的槍傷，大腿骨上的鋼板可全是為了你們霍家整上去的，我現在年紀大了，辦事不利了，你們就想給我扣上內奸的帽子？我呸！”
霍燁霖很平靜的笑笑，“林叔不愧是跟了爺爺二十年的老人，說話牙尖嘴利，做事更是滴水不漏。不過，你可能忘了一點，段正平向來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他是不可能采取行動的。卡特總部一直不希望段正平為了私人恩怨動用他們的人以至於引起國際糾紛，所以，段正平不得不培植一個屬於他自己的武裝，而管理這支武裝的最佳人選，當然就是爺爺身邊的人。”
林叔怒哼一聲，“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霍燁霖看一眼山上，不見趙依琳和小豆的身影，不遠處的山頂有幾隻鳥兒飛起。
霍燁霖不緊不慢的說：“爺爺一直沒有把段正平想要複仇的事放在心上，所以每次出門都會隻帶你出去。”
林叔接話，“我明白你想說什麽了，你懷疑霍老爺車爆炸那件事和我有關。不過讓你失望了，那天我根本沒在老爺身邊。”
“就是因為你不在，所以你才最可疑。”
“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