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有戚戚
完全投入到演講裏之後，趙依琳內心中的緊張隨之而去，被激昂的情緒所代替，甚至在到後半程，她加了一些自己的小點子進去，為這部影片可能得到的效果添磚加瓦。
預告片放映結束，她的演講也接近尾聲。
“經常聽人說，小製作小投資的電影也能得到高額的回報，但我個人認為說這種話的人本身就是個外行，他不懂得電影的類型以及時代的進步，對電影的質量要求有多大。如果倒退三十年，我們看那時候的科幻電影，五毛特效也能震撼到不少人，但是現在的觀眾在注重劇情的同時，更在乎一流的視覺體驗。付編劇的創作能力還有她的口碑是不容置疑的，有充分的市場基礎，我們這部電影如果能在好劇情的基礎上，製作出更符合觀眾口味的視覺效果，其市場反饋一定會不會讓諸位投資者失望的。”
她話音未落，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她欣慰的看著台下眾人，對自己今天的表現還算滿意，至少比預想中要好。如果台下這些投資商都願意出資，除了團隊做出的預告片很吸引人之外，她的功勞也不容忽視的吧，雖然隻是解說而已。
她站在強光中，幾乎看不清台下，隻能看到一簇簇黑乎乎的影子攪和在一起，視野的四周籠罩一層光暈。
演說結束，她側步走出講台，對台下鞠了個躬，直起身子時，視野的盡頭悠的晃過一個高大的黑影。
她心急跳一下，眼睛不由得跟著那個影子移動。
是他嗎？應該不是吧.…… ……
邀請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付編劇說也曾找過他，但他表示對科幻片不感興趣。
不過，畢竟是自己公司旗下的人做電影，從人情的角度上講，也得過來看看吧。
她不能在台下久留，隻能一邊快步往下走，一邊用餘光鎖住他的身影。
等走下台階，沒有強光的照射，視線變得清晰，可霍燁霖並沒有出現在那個地方，剛才黑影飄過的方向有一架很高的攝像機擺在那兒，黑色的機身，線條硬朗的外形，還真是像極了他，尤其是他們都有一顆冰冷的心。
趙依琳在心裏自嘲一番，轉身向休息室走去，宴會過後，她還得陪著付編劇請有意投資的人去夜總會嗨皮。
不知道又要折騰到多久，必須要集中精力才行。
到了夜總會的包房，趙依琳看著裏麵的環境，忍不住扯下嘴角，這個付編劇，賺錢沒本事，花錢倒是一個頂倆。
這家夜總會的奢侈度在全國都是出了名的，菜貴酒貴也就不多說了，這裏的陪酒小姐光出場費就得三千起。
西裝筆挺又帥氣的服務生上前對她點下頭，伸手指向店內，“趙女士您好，請跟我來。”
店內燈光迷幻昏暗，放著趙依琳完全叫不上名字的流行歌曲，半圓形舞台前麵圍著很多客人，像是在等某個大明星出場。
服務生看到她的眼神，禮貌介紹：“店裏的表演二樓包間全都能看得到。”
趙依琳嗯了一聲，對這種夜場表演沒什麽興趣。
服務生像是明白她表情的意思，接著說：“今晚不僅有店裏的人表演，付女士還請來了兩個當紅女歌星壓陣，一定會很精彩。”
“啊！還有女明星？”
“是的。”
服務生覺得她表情有些奇怪，不像是高興或期待，更像是被搶錢了一樣。
他猜得沒錯，趙依琳此時就是這個心情，一個億啊！電影還沒開始拍，錢都用來花在這種地方了，她能不生氣麽！
從來沒見過這麽不會過日子的人。
付編劇站在包廂門口接待陸續趕來的客人，看到趙依琳上來，剛想上去打招呼，可看她表情不對勁兒，急忙轉身進包廂。
“站住！”趙依琳低喝一聲，往常她是個小演員沒什麽說話的權利，但是自從當上投資人以後，腰杆變得硬朗許多，還會發脾氣了。
“付編，你到底怎麽想的，請他們吃喝玩樂而已，要不要花那麽多錢！”
“怎麽不需要。”付編劇笑著打哈哈，“你請人家來玩一頓，還能選個窮酸地兒？讓人看著我多小氣。”
趙依琳氣的直歎氣，“你倒是大方了，人家肯定覺得咱們劇組還是有錢，就不願意多出錢來投資啦。”
“不能吧…… ……”付編劇兩手背到身後，一副知道錯了的表情，“可是，錢都已經花了，不能現在給人家趕走吧。”
趙依琳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看她不好意思的神情，再想想已經花出去的錢，想挽救也來不及了，隻能扯下嘴角，低聲說：“盡快把他們灌醉，省酒水錢。”
“好嘞。”
付編劇嗬嗬一笑，拂開簾子讓她進去，“錢都已經花了，你趁機也好好爽一把？”
趙依琳眼睛眨眨，也是，她也很多年沒有享受過了，“行，給我叫個公關過來。”
“哦了，請進。”
趙依琳心情好了一些，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包廂。
包廂成九十度扇形，外圍全是單向玻璃，門形同虛設隻掛了一道窄窄的紅色珠簾，店內情景和台上的表演都能看得清楚。
她剛走進去就聽到裏麵傳來半嘶吼型的歌聲，不知哪家公司的老板摟著陪酒小姐唱《幸福愛人》，雖然沒幾句在調上，可兩人對視時的表情絕對稱得上是深情款款。
另外有兩個身材窈窕的美人站在他們兩邊伴舞，五彩的燈光繞著他們旋轉。
其他客人簇擁著坐在沙發上，隨著節奏打拍子，搖動手鈴。
其中一個伴舞的美人恰好擋在她前麵，趙依琳不好意思攪了人家的興致，看到酒水架後麵有地方，打算從那兒過去。
不過沒想到的是，酒架後麵的縫隙比她想的窄很多，她必須把包高高的拎起，像稻草人一樣側過身子，一晃一晃的走過去。
她有些尷尬，盡量放輕腳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架子夠高，燈光又昏暗，周圍又夠吵，應該沒人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這時，有人走到酒架前拿酒。
趙依琳急忙停住腳步，安靜的站在原地，怕被他看見。
那人從架子一頭走到另一頭，步子緩慢又沉穩，他伸手拿起一瓶白色葡萄酒，皺著眉頭看兩眼，嫌棄的放回去。
看到霍燁霖的臉，她差點叫出聲，用力捂住嘴，背完全貼到牆上。
他怎麽會在這兒，不是說不來的嗎？
“霍先生，這瓶怎麽樣？”
酒架前麵傳來女人嬌滴滴的聲音。
還叫了陪酒小姐，我草…… ……某個大爺！
趙依琳改兩手捂著嘴，生怕呼吸聲被他聽見。
小姐推薦的酒霍燁霖好像並不喜歡，完全沒有發表意見就像另一邊走去。
趙依琳氣的很想直接離開，可是想起自己為新片所做的努力，完全舍不得，隻能咬著牙，小心又緩慢的朝裏麵蠕動。
霍燁霖又連挑了兩瓶酒，都覺得不滿意，他好像有些迷茫，兩手插兜站在酒架前，掃視著上麵高高矮矮，形形色色的酒瓶。
呸，再讓你找女人，連酒都沒得喝了吧，活該！
趙依琳一邊挪，一邊在心裏罵他，可是火氣仍然很大，就在她快要走出架子的時候，餘光瞥到一瓶紅酒，感覺很眼熟，忍不住停下來多看兩眼。
還記得她受傷住院，霍燁霖不顧她嘴饞，讓小豆送來好吃的牛排和拉菲2000。
隻是拉菲紅酒的包裝都差不多，不知道這瓶的年份是否是一樣的。
那時，她嘟著嘴討酒喝，他好笑又寵溺的眼神還曆曆在目。
歌曲接近尾聲，趙依琳回過神來，想趕著曲子結束之前走出去。
“沒您喜歡的酒嗎？”小姐問。
“沒有。”霍燁霖淡淡的回了句提步向這邊走來。
趙依琳心猛地一提，用力往牆麵頂，哪怕是一毫米也想離架子遠一點。
“我讓服務生過來一趟，您另點吧。”
“嗯。”
嗯個毛！我的錢啊！點那麽貴的酒幹嘛！隨便喝喝就行啦！趙依琳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突然在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
趙依琳屏住呼吸，以為剛才的心聲被他聽到了。
過了幾秒鍾，他手伸向酒架，握住她剛才看到的那瓶拉菲。
心裏落進一顆石子，濺起水花，打在岩石上。
她很感動，卻有些心痛。
霍燁霖把酒拿下來，盯著標簽上的年份看了一會兒，輕輕搖晃瓶身，血紅色的酒水像浪花一樣翻滾。
“您喜歡拉菲嗎？可惜這瓶年份很一般，店裏好像還有20年的。”
“不用，就這瓶吧。”
趙依琳垂下眸子，看樣子又是她想多了，他又不是《泰坦尼克號》裏麵的傑克，哪裏來的那麽多的浪漫，還會為愛情舍身忘死.…… ……雖然曾經那麽做過…… ……
她正在心裏埋怨，麵前的酒瓶突然被拿開，兩人四目相對。
霍燁霖像看史前怪物一樣看著她，“你在幹什麽。”
趙依琳安靜了兩秒鍾，深吸口氣，“我，想，選，酒。”
“你走錯地方了吧。”霍燁霖挺直身子看她，銳利的眼光中帶著諷刺。
“不用你管，我喜歡這麽選酒。”趙依琳感到很受傷。
霍燁霖歪頭看到她手裏的包，嘴角上揚，“你拎著包選酒？”
趙依琳心裏一抽，“不用你管！”她開始向外挪，可是包帶不爭氣的掛到固定酒架用的鉤子上。
她伸手一拉，酒架晃晃，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嚇得她身子定住，眼淚不爭氣的從胸口湧上來，在眼眶裏打轉。
霍燁霖嘴角的笑沉下去，她個子太小，一時沒辦法把包拿下來。
“真是服了你了。”他低聲喝她一句，走到架子後麵，幫她把包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