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退散
趙依琳隻是看著虛空,不說話。
吳錚看她這個樣子,反而更加懊惱,“那天你們來我家吃飯,姐夫一眼就看出來我有問題,三兩句就把我真話給勾出來了,當時他也沒不高興,反而恭喜我,讓我跟小純好好過。誰知道他後來會這樣!”
趙依琳靠著電視,看向窗外,想起那天霍燁霖主動要和張佑真打架的情景,那時覺得他好魯莽,完全就是個被情緒左右的人。
沒想到,他其實已經忍了太久,直到那一刻才爆發。
如果這麽想的話,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是暴脾氣的人,而是他太善於忍耐,不懂得紓解,所以到爆發的時候才讓人覺得恐怖。
“姐,真的很對不起。”
趙依琳回過神來,走到他身邊坐下,拍拍他的肩膀,“你沒做錯什麽,錯的是我,我不夠了解他,也不善於跟他交流。”
“你真的要和姐夫分手嗎?”
“我從來沒說過要跟他分手,這個的選擇權一直都不在我手上。我以前也想過,隻要他願意,無論發生什麽,我都願意跟他在一起,但是,現在看來他是不願意的。”
吳錚不明白她在說什麽,隻是一直在說霍燁霖的好話,離開之前幫她倒了垃圾,買了很多吃的。
“姐,有事一定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放心吧。”
趙依琳走到窗邊,稍稍拉開窗簾看樓下,一會兒後,吳錚走出樓道,幾個記者鍥而不舍的追在他後麵,直到他上車離開。
“safe,還真像《行屍走肉》呢。”
她自己跟自己開玩笑,抬頭看看時間,已經中午了,早上沒吃早飯,到了中午也沒覺得餓,廚房裏堆著很多新鮮的蔬菜,冰箱裏有雞肉,豬肉和剛買的魚,可她一點做飯的心情都沒有,如果門外沒有堵著記者就好了,可以叫外賣吃。
有多久沒做過飯了?
趙依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來了個葛優躺,前麵黑色的電視屏幕裏倒映著她的樣子,失落,頹廢,無力。
“霍燁霖是什麽?他到底算什麽?離開他我就不能好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開始恥笑自己,懷念一個人的時候,每天除了在為自己努力之外,什麽都不想,偶爾得空了會和朋友出去HAPPY,從來沒有消極,憂愁的時候。
可是現在…… ……她變成了一個沒有誰就活不下去的人,多麽恐怖的事。
趙依琳急忙坐直身子,挺胸抬頭,對著黑色的屏幕撐起笑容。
對,就這樣,忘記一切,愛情隻是生活的調味品,沒有他,她照樣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是的,就應該這樣。
“依琳,我會做一個好父親。”
狗屁,你做不做父親關我什麽事。
“不要離開我。”
你是小孩嗎?非要人跟著?
“不要讓我再見到你,永遠。”
趙依琳再也想不出自我安慰的話來,肩膀耷拉下去,仰頭看著天花板想把眼淚憋回去,可還是流了下來。
當時,他一定是氣狠了才說出這句話,如果他知道真相會不會有一絲後悔,會不會再來找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裏,輕喚她的名字。
雖然知道他看不到,趙依琳還是給他發了一條短信過去,為隱瞞他的事道歉,為那天她先去拉張佑真的事做解釋,最後在結尾寫了,
“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哪裏都不會去,不論你選擇霍家還是選擇我,我都愛你。”
她按下發送,連同自己的一顆心全都交給了他。
可是這句話同樣也在告訴霍燁霖,她不會放棄調查真相,不會讓霍強逍遙法外,愛情與真相之間,她選擇了真相。
趙依琳還是決定給自己做頓午餐,起身到廚房洗菜做飯,中途付編劇來電話跟她商量電影拍攝進度的事。
趙依琳:“我覺得還是更換男女主角比較好,現在什麽都還沒開始弄,還來得及。”
“不用吧,媒體關注的是你和阿真,和電影沒什麽關係。”
“不行,還是會影響到,一部好電影尤其不能有太多的負麵評價在。”
“我倒是覺得可以趁機擴大宣傳,你和阿真多走動走動,多上上鏡頭,說不定謠言就不攻自破了,比藏著掖著強。”
趙依琳沒想到她會這麽堅持,手指無意識的翻動菜葉,想象她和阿真被采訪時的情景,其實這樣做也可以,但最重要的問題是她和霍燁霖不一定能走到最後。
十月份的婚禮一旦取消,她和張佑真的事就會坐實,到時恐怕會直接影響到電影票房和口碑。
“依琳,你覺得怎麽樣?”
付編劇語氣聽著有些著急,趙依琳回過神來,發現盆裏的水都溢出來了,急忙把水龍頭關上。
“我剛才想了一下,真的不行,男女主角必須得換。”
“現在你讓我去哪兒找人呐!”
“誰都行,就我和阿真不行,我也是為了電影好。”
“好吧,你和阿真也好自為之。”付編劇直接掛了電話,語氣很不好。
趙依琳無奈的歎口氣,看樣子連她也誤會了,怎麽辦,真的受不了了,案子什麽時候能查完。
她吃不了太幹的東西,簡單熬了個菠菜雞蛋湯,湯熬好之後,她小心的把砂鍋端到茶幾上,打算邊看電影邊吃,路過門前時,隱約覺得外麵好像沒人了。
隻是種感覺,她好奇的趴在貓眼上看,走廊昏暗空曠,真的一個人也沒有了!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都走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在掛著保險栓的情況下,把門打開條縫。
人不但都走沒了,本來鋪滿報紙垃圾的地麵,也被打掃的幹幹淨淨。
“誒?”趙依琳站在門口左右看,臉上有了笑容,一直被堵住的心也變得敞亮不少。
小豆站在上層樓梯上偷偷往下看,直到她回屋關了門,才敢從上麵下來,剛才他真想出聲告訴趙依琳,是我家少爺出手給他們趕走的!
可是一想起霍燁霖的眼神,隻好把話都咽回去。
路過門口時,小豆停下腳步,滿臉惆悵,“怎麽就不能好好的呢?”
曾經讓他羨慕的想立馬找人結婚的一對,讓他相信這世上絕對有真愛的一對,怎麽莫名其妙的走到了這一步。
“過去的事真的那麽重要嗎?”
小豆輕聲說著,無奈的離開,沒有站在她所處的環境裏,他不敢說自己能做到,但是會很痛苦,就像他家少爺那樣,吃不下,睡不著,每天坐在辦公室裏熬心血,把煙當飯吃,把酒當水喝。
隻是再痛,命運還是在往前走,毫不留情的碾壓他們。
趙依琳心情大好,給張佑真打了個電話,說門外那群記者莫名其妙都離開了。
“什麽莫名其妙,沒人趕,他們會走嗎?”
趙依琳聽他有些討功勞的語氣,笑道:“是你趕他們走的?”
“算是。”
“什麽叫算是,太感謝你了,要不然我整顆心都是堵的。”
“沒事。”
“等過些日子風頭過了,我請你吃飯。”
“嗯,謝謝你還願意見我。”
他很少會這麽酸溜溜的說話,可見這次也是被折磨慘了,尤其早上她那樣拒絕了他。
“阿真,我.…… ……”
“既然你已經能出門,明天跟我去見一個人。”
“誰?”
“鮑豔雲。”
“你是想從她嘴裏套出點什麽?”
張佑真沉默了一瞬,說:“嗯,她知道的那部分東西,應該很關鍵。”
“是很關鍵,不過你可能不了解她,那麽貪生怕死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輕易把真相說出來,所以我一直沒去找她。”
“放心,問話的事交給我,你隻需要提前想想該問些什麽就行。”
趙依琳對這件事沒什麽信心,但是聽他語氣很堅定,很有自信的感覺,隻能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同意。
……
第二天中午。
趙依琳按照事先約定好的,1點整,出現在邈遠茶樓的門口。
這間店遠離市中心,離她和張佑真家都比較遠,聽說店裏設有包間,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穿著紅色旗袍長相甜美的服務員上前接待她,“請問女士有預約嗎?”
“有,朋友訂的包房,姓張。”
“張先生訂的房間在三樓,請跟我來。”
店裏的裝修古典淡雅,大廳棚頂掛著巨大的木質吊燈,紅木材質,鏤空花紋,上下八個角各吊著紅色穗子。
店裏客人用的桌椅都是仿古設計,連點茶用的菜單也設計的像古代的帖子一樣,頗有韻味。
趙依琳把著扶手上樓,眼睛淡淡的直視前方,所有的心思都在下午這場茶會上,雖然沒指望幾句話就能讓鮑豔雲開口,至少也得讓她說出點有用的線索來。
到了包房門前,趙依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和衣擺,輕聲敲門。
“請進。”
裏麵應聲的竟然不是張佑真。
她手落在門把上,猶豫了一會兒,慢慢把門推開,不知道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可頭剛伸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方桌右側的鮑豔雲,她一身珠光寶氣,畫著不符合年齡的濃妝,穿著墨綠色旗袍,端著茶杯正要喝,看她走進來,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轉而不悅,“你怎麽來了!”
趙依琳反手關上門,責備的看了眼張佑真,後者垂著眸子,指指身邊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