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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幕布重開

  包廂裏大門緊掩,不知道是空調開的太低還是氣氛太凝重,趙依琳覺得有些發冷,兩手不由得放到腿上攥緊。


  鮑豔雲還是梗在那兒不肯說,張佑真也沒逼她,轉而看向袁先生。


  後者一手捏著茶杯蓋子,輕輕滑動,將嫋嫋水汽拂去。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剛喜歡上古董玉器這行,生意閑暇的時候就到全世界走動,會以個人名義召開小型拍賣會,希望能收到幾件像樣的玉器。藤川是我在日本舉行拍賣會時,遇到的第一個客人。”


  聽到藤川兩個字,趙依琳的心不知道為什麽,反而平靜了下來。隻有鮑豔雲還在驚慌,掙紮,不過沒有任何意義。


  “他當時開出了一個很有趣的條件,玉佩不管賣給誰,賣出多少錢,下家都不可以轉讓。當時我覺得很有趣,問他為什麽,他很膽怯的說,這玉佩不是他的,是另一個人托他保管的,隻是那人已經死了,他又急需錢,所以想把東西偷偷賣了,圖個死無對證,又有錢花。他這麽一說,我反而更疑惑,既然死無對證,還開出這種條件幹什麽,他說怕這枚玉佩的原主人霍家找上門來,雖然可能性很低,但是得以防萬一。當時很多有資曆的買家都看出這個玉佩本來應該是一對,現在缺了一個,賣家開出的條件也很苛刻,沒人願意收。藤川賣錢無門就又找上了我,所以,我運氣頗佳的用一百萬日元把這塊玉買了下來。”


  “一百萬?!”


  趙依琳氣的脫口而出,“那是我母親用命保護的東西,他竟然隻為了那麽點錢就把東西給賣了!”


  “依琳。”張佑真輕聲安撫她,“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對不起。”趙依琳輕聲道歉,“請您接著說。”


  袁先生上下打量她一番,“想必你就是這枚玉佩的繼承人吧?”


  趙依琳點下頭。


  “都說玉有靈性,這麽多年我四處尋找,千回百轉,這枚玉佩終究還是回到你手裏。不知道那一枚是不是也在你手上。”


  趙依琳想起幫霍燁霖戴上玉佩的情景,輕輕搖搖頭,“不在了。”


  張佑真點著桌麵的食指頓住,眼神凝結在了一起。


  “那也是可惜。”他頓了一瞬,看向鮑豔雲,“據我所知,藤川賣玉佩的事是你指使的。”


  冷不防被點中,鮑豔雲先是一驚,後冷笑,“太可笑了,我連藤川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指使她做這種事!”她直接指著趙依琳,說:“今天這些都是安排的吧,你媽留下的錢都被花光了?想來敲詐勒索我了?”


  趙依琳氣的心顫,“我沒有那個閑心去敲詐你這種人,隻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你手裏那枚玉佩從哪兒來的!隻要你說實話,立馬可以走人。”


  鮑豔雲端正姿勢坐著,露出無可奈何的笑,“依琳,你馬上就要是霍太太了,過去的事有那麽重要嗎?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用了點小伎倆拿了玉佩,對現在的你毫無影響,玥兒最後被你逼的嫁給了一個自己根本就不喜歡的人,她為此還去求過你,你連幫都不幫她,現在又來威脅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趙依琳一直都對沒能幫趙玥冉的事耿耿於懷,被她這麽一說,氣焰立馬消了大半。


  張佑真開口說:“您誤會了。我們今天讓您過來,主要不是問玉佩的事。”


  “那是問什麽,我還知道什麽。”鮑豔雲的氣勢反而高漲起來。


  “吳雅麗的死和霍強有沒有關係。”


  趙依琳沒想到他會直接問出口,心陡然提了起來,可鮑豔雲的臉色更不好看,身子完全僵住,隔了好一會兒才緊張的整理下長發,“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張佑真不緊不慢的說:“據我的調查,你在剛到趙家的時候,被吳雅麗趕了出去,就寄住在霍家。那時候霍家的當家人是霍岩還有他的鐵手夫人允賢,你和允賢的關係好像不錯,她去世之後,你還出席了她的葬禮。”


  允賢兩個字像點燃了她心裏的什麽東西,意味不明的火焰蔓延到她的臉上。


  趙依琳這幾天在查找證據的時候也是充分了解到允賢這個人,和她的長相一樣,幹練,大方,聰明,經商的風格與霍強很相似,甚至比丈夫霍岩還要厲害幾分。


  “那又怎麽樣,那時候我被阿深安排住在霍家,允賢的確照顧了我很多,她出車禍去世,我去參加葬禮,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麽?”


  “那作為她的好朋友,你知道她沒辦法生育的事嗎?”張佑真一改先前寡言紳士態度,便得尖銳冷厲起來。


  鮑豔雲震驚的看著他,“你…… ……無說八道!允賢怎麽可能不能生孩子,燁霖還是她生的呢!”


  張佑真將提前準備好的資料推到她麵前,“白紙黑字上寫著,允賢婚後兩年無法懷孕,到醫院檢查出患有多卵巢綜合症,治療無果。”他啪的一聲,將另一張資料放到桌上,“這是一張匯款單,上麵是霍岩給齊夢潔的代孕費,共計890萬。”再接二連三的將手裏的資料拍在鮑豔雲麵前,包括齊孝岩個人資料的變更記錄。


  趙依琳也蒙了,這些資料明明在霍燁霖手裏,怎麽會跑到他手上,她想問,但是現在不是問問題的好時候。


  鮑豔雲像被抽幹了骨髓,癱坐著,兩眼無神,臉色惶恐,“這些你們都是怎麽查到的。”


  趙依琳無奈的看著她,“現在問這些有必要嗎?你把真相說出來好不好!你到底在替誰瞞著罪行,他很恐怖嗎?會殺人滅口嗎?”


  “會!”鮑豔雲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在眼眶打轉,“你們真是大膽過頭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都已經是陳年爛穀子的事了,有什麽可查的!”


  “是,你說的沒錯,是我沒事找事,可是媽媽她,還有孝岩,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趙依琳聲音哽咽,用力忍著不斷上湧的淚水,“他們沒有責任對別人那麽好,別人也沒有權利去剝奪他們的命!”趙依琳又急又痛,不明白人為了自己,為什麽可以視他人的命如草芥,為什麽可以那麽坦然的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孝岩死了之後,我一直把自己當成殺人凶手,每天的譴責自己,罵自己是掃把星,直到現在有時還是會這樣,我有時候會想,如果那天我沒有去看他,沒有撒嬌待那麽晚,或許他就可以逃出來,不會死了。現在過了這麽多年,我隻想給他一個清白,給我母親一個交代,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求求你,告訴我真相好嗎?這裏什麽外人都沒有,我也會保障好你的安全。”


  “夠了。”鮑豔雲別過臉去,深深的歎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多少事情,允賢也是個嘴緊的人,燁霖不是她親生的事兒,還是她有一次跟霍岩吵架喝醉酒的時候說的。後來.…… ……”她深吸口氣,“不是我說吳雅麗,她真的是個多管閑事的人,就和現在的你一樣。”


  看趙依琳想發火,她嗤笑一聲,“她運氣特別好,出去旅行的時候救了霍強的命,本來她可以借著霍家的光,順順利利的把我趕出去,還能借著你攀上霍家這棵搖錢樹。可是,她把一手好牌給打爛了。當年霍強知道自己還有個孫子在外的時候,不得不頂著壓力把母子給接回來,可就是那麽湊巧,齊夢潔是你媽的同學,曾經還是很要好的朋友。兩人一見如故,還笑著說要當親家,真是沒見過那麽傻的人。”


  鮑豔雲的話終於將幕布拉開,後來的事,哪怕不說趙依琳也明白了,


  “所以我媽聽說霍強要害齊夢潔的時候,義無反顧的站在她那邊?”


  鮑豔雲笑了,笑聲尖銳滲人,“你們她是不是傻,如果她不得罪霍強,我怎麽那麽順利就成為趙太太。你又怎麽可能被我欺壓這麽多年。”


  “別說了!”趙依琳忍著眼淚,狠狠的看著她,“齊孝岩為什麽會被趕出霍家,霍家有兩個孩子不行嗎?為什麽非要趕走一個。”


  鮑豔雲猶豫了一下,說:“這還用說嗎?霍強那個性子,有了孫子以後到處宣揚,業內是個人都知道霍家有了個孫子,兩年後平白又冒出一個,可能嗎?”


  “那就非要殺掉一個嗎?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他怎麽就那麽狠心去做出這個選擇。”


  鮑豔雲剛想說點什麽,又把嘴裏的話咽了回去。


  張佑真直接把一張支票放在桌上,“一百五十萬,這塊玉佩我們要了。”


  “不行!”


  鮑豔雲突然反悔,“開始的時候說了,價高者得,二百萬,這麽有紀念意義的東西,當然得留著。”


  趙依琳笑了,“你就不怕戴在身上晚上做惡夢?”


  “這個不用你操心,買什麽東西我自己還是說的算的。”


  張佑真:“你是怕我們拿玉佩說事?剛才已經說了,霍強不會知道是你告訴我們這些。”


  “我隻是不想讓你們犯傻,現在是在中國,即使考爾比也動不了他,再說你們沒有證據,隻憑這些資料能說明什麽?”


  張佑真剛要說話,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他反應迅速,一手拉住趙依琳,起身撲到桌上,把玉佩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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