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流年往事
別墅裏，霍燁霖一手拎著槍走到窗前，隔著窗簾的縫隙看向窗外，她被兩個警察拖到樹後麵，再沒了動靜，估計是已經走了。
李楓上前抓住他肩膀，“不要站在這兒。你剛才開槍打她，她不會再過來的。”
霍燁霖後退兩步，回頭，看到坐在書桌前的霍強，眼神驟然變冷。
“這幾個警察怎麽辦，就這麽白白給他們放回去。”李楓拎起一個警察的前襟，後者驚恐的搖頭，他們手腳都被綁住，嘴裏塞著白布，什麽也說不出來。
霍燁霖淡淡的瞥一眼，“隻是一群走狗而已，留下來也問不出什麽東西，放走之前再搜一遍身，以防有落下的。”
“好。”李楓帶手下把人往外拖，忽然聽到樓下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霍燁霖愣了一瞬，走到窗前，看見趙依琳手裏拿著匕首，一步步倒退著往別墅走，“不要過來，放我進去！”
李楓也走過來，看到他黑漆漆的眸子裏，倒映著那個女人的影子，“燁霖，女人有的是，這種吃裏扒外的要不得！”
霍燁霖不說話，默默的將手槍上膛，伸手開窗。
“不行！”李楓趕緊攔住，“別以為那些特警是吃素的，上次沒中槍是你運氣好！”
“讓開。”
“不行！這次你得聽我的！”
“讓開。”霍燁霖怒氣上湧，剛剛恢複的理智又要崩塌。
李楓見狀，歎口氣，退到一旁，拿起阻擊槍在旁邊作掩護。
遠處草地上，那個傻女人持刀威脅警察，慢慢走到大門口，早上他接到公子的電話時，根本不相信他說的，這個柔柔弱弱，很愛撒嬌的女人有一天會背叛他。
上天有時會不公平的讓人絕望，給他不愛自己的父母，把他當人肉炮灰的爺爺，還有一個愚弄他感情的女人。
嗬。
他挑起嘴角，按下扳機，嘣的一聲槍響，這次子彈就打在她的腳前，差幾厘米，就射中她了。
女人茫然的抬起頭，神情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他麻木的笑了聲，又開一槍。
她嚇得抱住頭，特警向她衝過去，朝他這邊開槍，他平靜的藏到牆後，感覺心底像破了個洞，冷風呼呼的往裏灌，把他的靈魂都凍住了。
“你要折騰到什麽時候！”
霍強突然猛拍桌子，大吼一聲，隨即捂著嘴用力的咳嗽，聲音嘶啞，像破舊的風箱。
霍燁霖將意識從窗外拉進來，冷冷的看著他曾無比敬愛的人，“到你肯說出實話為止。”他走到書桌前，拉住椅子坐下，與霍強對視。
“你一直在利用我，小時候利用我保護霍燁岩，長大利用我保護霍氏集團。可惜最後，你的如意算盤全都功虧一簣。我爸死了，霍燁岩死了，霍氏集團也要消失了。”
霍強拿起拐杖指著他的鼻子，“全都是因為你，沒守住自己的心，被那個女人玩弄！發生這種事，你不好好呆在公司明哲保身，跑到這裏來聽我認錯。你真的，太我失望了！”
霍燁霖神情淡漠，手指一直在撥弄扳機，“我還記得你把我和燁岩叫到身前，打量我們的眼神，像在看櫃台裏的貨物。那時我很緊張，越發的討厭那個突然出現在我生命裏的男孩，他腦子比我聰明，性格開朗會說話，連小時候的依琳也很喜歡他，而我，除了跟他長得一模一樣，什麽都比不上他。我真的很怕，怕連你也不要我，所以當你選擇我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隻要有你在，隻要依琳肯陪我玩，其他都不重要了。”
霍強回憶起了過去，慢慢放下拐杖，眼中晃過他小時候的樣子，神情又老了幾分，“我說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等我死了，整個集團都是你的，從此以後高高在上，享盡榮華富貴，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他說到一半，胸口發悶，又開始咳嗽，“這世上的人，哪個不是背著自己的罪活著！你覺得自己痛苦，比你痛苦的人太多了！”
“可我的痛是因你而起！”霍燁霖舉起槍，一字一句的說：“不僅是我的，我父母的痛，依琳的痛，吳雅麗的痛，全是源於你的自私。就連卡特的存在，也源於你想獨吞礦山的心，那時，你殺了段正平的兒子，不單單是因為生氣吧，也考慮到讓段正平徹底失去爭奪的勇氣。”
霍強用力的喘口氣，看著他毫無情感的眼睛，心痛的一縮，“燁霖，你說我有罪，警察會抓我回去，即使要死，我也得死在他們的手裏，這件事已經跟你沒關係了。”
他慢慢抬起手，握住自己孫子的手，“你是霍家唯一的血脈，不可以坐牢，求求你，不要殺我。”
爺爺的手粗糙又溫暖，一如小時候記憶裏的感覺。
霍燁霖兩眼發紅，握槍的手青筋暴露，嗓音帶著濃濃的恨意和淒涼，“你犯的罪太重，用你的一條命根本沒辦法還，再加上我的才行。”
“不！”霍強腦子一片空白，剛要壓住他的手，卻被他反壓在桌上。
“燁霖，你是我一手養大的，怎麽會不明白！我犯的罪，無非是要你活下去，讓霍家有人活下去！”
霍強失聲怒喊，霍燁霖壓住他的後頸，用力將槍口抵在他的後腦勺，滿臉通紅，眼淚滴落在手背上。
……
“燁霖！放開我，讓我進去！”門外突然傳來喊聲，緊接著，李楓拖著趙依琳走進來，兩人看到裏麵的情景，同時呆住。
霍燁霖慢慢回過頭，看到她的一刹那，眸子一縮。
趙依琳脖子上還架著匕首，看到他的眼神，心一冷，不由得把手放下，刀刃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口子。
“燁霖，你冷靜一點。”李楓沒想到他會動手殺霍強，想上前阻攔卻被他用槍頂住。
“出去，這是我們霍家的事。”
“你在說什麽胡話！殺人是要坐牢的！”
霍燁霖沒有再說，他一把放開霍強，但是槍口還是對著他，
“依琳。”
“我在。”
趙依琳木訥的往前走一步，腳踩在匕首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你不是一直很想讓他死嗎？我成全你。”霍燁霖撥開保險栓。
“等等！”趙依琳急忙喊一聲，死死盯著他的手，不停的搖頭，“我隻是想讓他認罪，接受懲罰，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燁霖，請你相信我。”
血沿著脖子站在白裙上，把脖子周圍都染紅了。
他恍若未見，冷笑一聲，“你還是那麽會撒謊，會裝可憐，對我說過那麽多話，有幾句是真的。”
李楓也恨得牙根癢癢，“我兄弟怎麽會看上你這麽個女人，自從認識你，他身邊就沒有過好事！”
趙依琳貼著牆站著，眼神恍惚，“我……錯了，不應該跟你撒謊，不應該……跟你在一起。”她很痛，心頭像紮著一把匕首，拔不掉，隻能留在那兒，任由傷口滴血。
霍燁霖聽到她的話，更加生氣，霍的把槍口對準她，“你想要的，今天全都實現了，不要再在這兒裝可憐，趕緊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隻要你答應我，不要殺霍強，以後好好照顧自己，我就離開。”
“你以為自己是誰。背叛我的人沒資格在這裏談條件，李哥，帶她走。”
“不，我不走！”趙依琳緊貼著牆壁，俯身撿起匕首，“真正害你痛苦的是我，你最想殺的人也是我，放了霍強，我把自己的命交給你，算是背叛你的代價。”
霍燁霖身子僵住，握緊手槍，“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女人多得是，你又算什麽。”
趙依琳明白，從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愛已成往事，她的命對他已經構不成威脅，但是至少應該能讓他解恨，讓他不至於再對霍強下手。
她轉頭看向霍強，他一手捂著胸口，不停的喘息，眼睛也轉向她，幽深蒼老的眸子裏沒有什麽情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霍爺爺，你欠我們一個道歉，欠霍燁霖一個幸福的童年。他要的不是霍氏集團，從始至終他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孝敬您，讓您開心而已。”
霍強的眼睛慢慢轉向霍燁霖，有什麽東西在眼中化開。
趙依琳抓著牆壁的一角，慢慢蹲下，刀尖又在她脖子上捅一下，劃出一道口子，霍燁霖槍口對著她，向前一步，身子都在發抖。
“燁霖，我曾經發誓要陪你走到最後，沒想到命運跟我開了個玩笑，把我變成了像霍強一樣自私的人，隻想著尋找真相，卻唯獨辜負了你。老天爺是公平的，所以真相大白的這一天，我和他會一起受到懲罰。”
霍燁霖目光滑到她的手上，沉聲道：“我已經不愛你了，不需要你的賠罪，趕緊走！”
“你放過霍強，就是放過我。”趙依琳深吸口氣，說：“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每次你在家裏受了委屈都會來找我，我會陪你玩你喜歡的足球，大富翁，每次你贏了的時候都好開心，把所有難過的事都忘掉。現在，我犯了錯，你為什麽一次都不肯原諒我。”
說完，她心裏又痛又委屈，眼淚忍不住流下來，“你口口聲聲說我背叛了你，那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母親死的時候，我被鮑豔雲他們欺負的時候是什麽感覺！我好不容易從舅舅家裏逃出來遇到齊孝岩，本以為終於可以得到幸福了，他卻為了救我而死，我又是什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