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刺心
舞會正式開始。
客人們成雙成對走進舞池，燈光明亮爛漫，個個臉上洋溢著粉色的笑容。
偌大的會場一時變得有些擁擠，趙依琳站在穿梭的人群中，一臉慌張，鋼鏰剛才還跟她在一起，聽個曲子的功夫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鋼鏰，鋼鏰。”
在封閉的會場裏相對安全，可是大人們人來人往，他一個小不點一旦被撞倒，踩到怎麽辦！
她越想越擔心，開始在人流中尋找。
“鋼鏰，聽到回話！”眼前全是黑色西裝和五顏六色的裙擺，趙依琳弓著腰仔細觀察，越發覺得不對勁。
鋼鏰不是那種愛玩會到處亂跑的孩子，除非有什麽特別有趣的事，吸引他，或者有人強製性的把他帶走。
她捂著胸口，心急火燎，很多負麵的想法在腦子裏回蕩。
張佑真從舞池中央走出來，穿過一片人潮之後，她卻不見了蹤影。他站在原地無奈的搖頭，從上衣兜裏掏出一個紫色的戒指盒，嘴角的笑慢慢爬上眉梢。
鋼鏰一直盯著後來進入會場的那人，心裏十分開心，他去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像小尾巴一樣，偶爾那人回頭，他就趕緊找地方躲起來，怕被他看到。
萊卡公司董事長史蒂芬，走過來和那人打招呼，“戴維斯先生，好久不見。”
霍燁霖抬頭，看到老熟人，笑著舉下酒杯，“好久不見。”
珍妮笑著點頭算是問好。
兩人交談幾句，史蒂芬餘光看到一個小孩兒藏在桌邊，偷偷地往這邊看。
“戴維斯先生，有人在跟蹤你。”他開玩笑說。
霍燁霖沒有回頭，了然一笑，“小孩調皮，跟著好奇的人跑很正常。”
“不知道他媽媽知不知道他跑出來。”
珍妮回頭，“誰家的孩子這麽可愛，小家夥，為什麽要跟著我們？”
鋼鏰臉一紅，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猶豫著看霍燁霖一眼，不敢上前。
史蒂芬說：“是趙依琳的孩子，我有幸見過一次，小家夥很聰明。”
霍燁霖仍舊沒有回頭，把手裏的酒杯放到桌上，在鋼鏰的眼中他高大威猛，寬闊的背脊像小山一樣，是無所不能的男人，是蒙麵英雄！
隻是英雄並不期待他的出現，不喜歡被人暴露自己的身份。
珍妮聽說是趙依琳的孩子，不由得仔細打量，鋼鏰側身站在椅子後麵，垂著眸子，看那女的走過來，怯怯的向後退。
“小可愛，你是誰家的公子，叫什麽名字？”
鋼鏰抬起眸子，越過她的肩膀，看著英雄，心裏充滿向往，他想了想，鼓起勇氣，從上衣兜裏掏出嫩黃色的本子和筆，繞過珍妮，很正式的走到霍燁霖麵前，小臉緊張的通紅。
史蒂芬挑眉笑下。
霍燁霖看到孩子的眼睛，心頭莫名覺得柔軟，冒出很多五顏六色的棉花糖。
鋼鏰筆直站好，把本和筆遞過去，認真的說：“戴維斯先生您好，我是霍卿，一直久仰大名，能不能請您為我簽名。”
史蒂芬笑一下，敲下孩子頭頂，用蹩腳的中文說：“你不是叫趙鋼鏰嗎？”
鋼鏰臉更紅了，撓撓頭，“鋼鏰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霍卿，和父親一個姓。”說完，他希冀的看向霍燁霖，上前一步，把本筆遞在他手邊，希望他能給自己簽名。
可是英雄不知為什麽像柱子一樣僵在那兒，表情很震驚，站在後麵的珍妮走過來，握住他的肩膀問：“你姓什麽？父親叫什麽？”
鋼鏰被嚇到，不知道自己的姓和簽名有什麽關係，他抬頭茫然的問：“我姓什麽可以拿到簽名？”
霍燁霖看著眼前的孩子，看著那雙和自己像極了的眼睛，心髒狂跳，全身的血液湧上頭頂。
“好孩子，快說，你姓什麽？說完，他就會給你簽名。”
鋼鏰剛要回答。
趙依琳從人群裏跑過來，一臉驚慌，“鋼鏰！你怎麽跑這兒來了，嚇死媽媽了！”
她把孩子抱過去，用力拍他屁股一下，眼淚在眼眶打轉，“誰準你隨便亂跑的！”
“對不起。”
鋼鏰輕聲道歉，回頭向英雄投去個求救的眼神。
趙依琳順著他眼光看過去，這才發現霍燁霖，她心痛的一抽，站起身，對他們禮貌的點下頭，“史蒂芬先生，見到你很高興。戴維斯先生，夫人，沒想到你們也來了。”
她並沒有給他們發請帖。
霍燁霖看著她的臉，胸口被各種各樣的情緒填滿，他眼光慢慢滑到鋼鏰臉上，嘴角浮起一抹笑容，眼底積累多年的冰山融化了。
他走上前，
她不由得往後退，不明白他那種春光燦爛的眼神是什麽回事。
“你給珍妮的姑姑發請帖，上麵寫著及其親友都可以參加舞會，我們也就來了。聽你的語氣，難道不歡迎我們？”
趙依琳真想點頭說不歡迎，隻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想拆他台罷了，“沒有，你們能來我很高興。”
她扯下孩子的手，說：“我們先失陪，你們玩的愉快。”
“等一下。”
霍燁霖沉聲叫住她。
“還有事嗎？”
趙依琳真怕他說出什麽可以把她炸飛的話來。
誰知，他麵向鋼鏰，單膝跪下，拿過他手裏的筆和本，在上麵簽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霍卿是嗎？”
“嗯！”鋼鏰激動的點頭。
霍燁霖把本子遞給他，然後解開領口，從脖子上掏出玉佩，戴在他脖子上，“有事給我打電話。”
鋼鏰欣喜得點頭，小心托起玉佩看，笑著抬頭看母親，卻沒想到她一點也不高興，眼角眉梢都帶著怒氣和愁容。
“媽媽。”他小心翼翼的搖搖她的手，“我可以要叔叔的玉佩嗎？”
霍燁霖抬頭，看到她眸子裏的眼淚和怨恨，又一次感覺到了恐懼，害怕她會把玉佩扔還給他，怕她會領著孩子離開，再也不肯見他。
“依琳，這隻是我送給他的見麵禮，沒有別的意思。”
趙依琳重重的吸口氣，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此時此刻不是她能夠發脾氣的時候，她真的很想問一句，當初，你不肯認這個孩子，這麽多年也不管不問，今天為什麽又要做出一副好父親的架勢來，真真讓她憤怒又失望！
“鋼鏰，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我會好好戴著的！”
看著鋼鏰開心的樣子，趙依琳覺得無可奈何，難道這就是剪不斷的血緣嗎？萍水相逢也能好成這樣。
這些年，她帶著一絲怨恨，從來不在孩子麵前提他。
沒想到一點作用都沒有。
“走吧。”
她領著孩子離開。
霍燁霖眸子緊縮一下，心頭被霧靄掩蓋，悶悶的疼，很多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張佑真恰好走過來，看到趙依琳的表情，鋼鏰手裏的玉佩，還有莫名出現的霍燁霖，眼中閃過冷意。
他牽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去瑩瑩那兒休息會兒，孩子我來看。”
趙依琳也想找地方鬆口氣，聞言點頭離開。
張佑真站在原地，感受到霍燁霖如刀的視線，微微一笑，低頭，伸手撩起鋼鏰胸前的玉佩，輕輕撫摸兩下，“告訴爸爸，這是哪兒來的？”
“是戴維斯先生送給我的。”
“很好看，有好好謝謝叔叔嗎？”
“當然。”
他說著，回頭看霍燁霖，看他因為這一聲爸爸，一聲叔叔而抓狂，卻又什麽都做不了的樣子。
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表麵平靜無波，靈魂卻在經曆一場惡戰。
舞曲不知什麽時候又換了一首，節奏歡快，輕佻，五顏六色的燈光從他們臉上掃過。
張佑真回頭看向舞池，嘴角的笑又深了幾分，“今晚我想向依琳求婚，之後會在副會場舉行個小型的慶祝會，幾位都和我們是老朋友，感興趣的話可以留下來赴宴。”
珍妮緩緩看向霍燁霖，神情擔憂。
史蒂芬平白無故看了一場好戲，笑道：“當然要去，預祝張先生求婚成功。”
張佑真點下頭，領著鋼鏰離開。
霍燁霖站在原地沉默很久，直到兜裏的手機響了，他才回過神來，看到來電人的名字，神情變得越發陰冷了些，拿起手機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趙依琳帶著一肚子情緒往會場後麵的休息室走，舞會剛剛開始，正是客人們心情高漲的時候，通往休息室的走廊裏一個人都沒有。
她穿著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發出清脆，有節奏的響聲，剛才霍燁霖的表現真的讓她很怨憤，很想衝上去抓住他的領子問問，他做這些究竟算什麽？是對他們母子的補償嗎？是對孩子的愧疚嗎？
“我不需要！”她用力踹下牆壁，用力拍打，想象每一巴掌都拍在他身上。
“咣當”一聲，遠處傳來聲響，聽起來像有人摔在地上。
趙依琳停下來，看向休息室的方向，裏麵好像有人，聽剛才的動靜，不會是有人喝醉酒暈倒了吧。
她快步走過去，手剛碰到門把手，就聽到裏麵傳來女人隱忍的掙紮聲，“放開，不要碰我！”
“怎麽，我把那麽多重量級的人物介紹給你認識，摸個大腿都不行？”
“我沒有逼你介紹。”
“你想過河拆橋？”
“你想要錢我給你，但是這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