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愧疚的重壓
趙玥冉隻記得有個帶著黑色口罩的大夫拿著匕首向她刺過來,
然後所有的事她都不記得了,像是一頁紙被撕裂成許許多多的碎片,在黑色的腦海裏飄蕩。
無論後來那些想要調查事件的警察問起再多,她都回答不上來了。
護士們口口相傳,說是那天是賈斯汀恰巧過來將她們救下,可是她心裏明白那不是恰巧,是她之前讓門口的保鏢帶的那句口信救了她,還有他們。
……
趙依琳把失去意識倒在地上的齊孝岩抱起來的時候,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崩潰扭曲的,隻剩下痛和濃濃的恨意,隻是無論再怎麽痛和恨,都無法喚醒懷裏的人。
他像睡著了一樣,安靜的躺在她懷中,兩隻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不知道是因為痛,還是因為心裏有太多的不甘。
“孝岩,孝岩,求求你醒醒,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來,不該懷疑你。隻要你能醒來,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孝岩——”
越來越多的血從他胸口湧出來,像池水一般將他們包圍,最後,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血紅色。
她慢慢變得無法呼吸,像是有人勒住了她的脖子。
突然,有人大力的將她從水裏撈上來,一口清亮的空氣湧進胸口,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霍燁霖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你終於醒了。”他溫柔的說一句,起身在她額頭上吻一下。
趙依琳突然緩過神來,掙紮著要從病床上坐起來,“孝岩呢!他怎麽樣了!”
“他沒事。”
霍燁霖無可奈何的看著她,“你這是第幾次問同樣的問題了。依琳,已經沒事了,我保證!”
病房裏一室陽光,
他的兩隻手像抓著遊泳圈一樣握著她的手腕。
趙依琳呆了一會兒,空缺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了回來。
哦,原來他沒事.…… ……
這幾天她也在醫院住院,不是因為受傷,是因為她每次睡著都會夢到一次齊孝岩被刺時的情景,然後窒息著從夢中醒來。
霍燁霖臉色很憔悴,眼帶耷拉下來,好像隻用了幾天就老了十歲。
趙依琳抬手摸摸他的臉頰,擠出一絲笑容,“對不起,我這次又失敗了。我沒事,醫生不是說了嗎?我這是創傷應激症,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她很想問問齊孝岩現在情況怎麽樣,因為到昨天為止他還在重症監護室裏躺著。
“他沒事。”霍燁霖明白她在想什麽,就算再不情願,每次她醒來,都會跟她說明白,“清早已經被轉入普通病房了。”
趙依琳不敢看他的眼睛,輕輕點下頭。
霍燁霖眸子一縮,抬起她的下巴,沉聲問:“你在躲什麽?”
“我沒有躲。”
“看我的眼睛。”
趙依琳慢慢抬起頭,他的目光總是這麽銳利,像刀子一樣將她的心割成一片一片的。
“燁霖對不起,那天我不應該來,我不應該瞎逞強,以後再也不敢了。”
“同樣的道歉的話,你也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霍燁霖將她抱在懷裏,想要狠狠的擁緊,可又怕傷害到她,“我不想再聽你的道歉,我希望你能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不論什麽我都願意聽,無論什麽樣的話我都能承受!隻希望你不要再自苦了,好嗎?”
自苦的是她嗎?
趙依琳心裏一痛,臉埋在他的頸間默默流淚。
明明是他在自苦,想方設法的想幫她從混亂的情緒中走出來。
“我不值得你對我好,像我這麽傻這麽蠢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跟你在一起。”
“配不配是我說的算。”
他手臂又摟緊一些,像是害怕她逃走一樣,“我想要什麽自己心裏很清楚,不用你問我擔心,你也不用急著走出來,凡事都需要時間。”
門外響起敲門聲。
護士推著醫療車走進來,“趙依琳女士對吧?到時間打吊瓶了。”
趙依琳身子僵了下,慢慢直起身子,低頭看已經快被戳成馬蜂窩的手背,低聲說:“可以不打嗎?會對寶寶不好的。”
霍燁霖對護士說:“這瓶是什麽藥?”
護士看下單子,“補充營養的,還有一點鎮定的功效,你現在主要是神經受到刺激,需要多休息。”
趙依琳倔強的搖搖頭。
霍燁霖沒有辦法,對護士說:“吊瓶不用打了,我會去找醫生說明,謝謝。”
護士嘴唇微張,想了想,還是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推著醫療車走出病房。
她剛把門關上,聽到有人在她身後說:“怎麽樣,那個少奶奶還沒好呢?”
“誒呀,嚇我一跳!”
護士捂著胸口回頭,見是她的同事,“美好呢。要我我也好不了,親眼看著好友被刺成那樣,緊接著凶手又被殺死,多嚇人啊!”
那個同事跟她肩並肩向護士台走去,說:“可不是呢。五樓那個病房到現在還被封著,估計以後都住不了病人了。昨晚,還有人聽到鬼哭的聲音。”
“拉倒吧!這兒可是醫院,每天都得死幾個人,要你這麽說咱們不得天天被鬼纏,活還怎麽幹?”
“也是。”
“不過通過這件事我是深深體會到有錢人的世界太複雜,樓下那個霍燁岩,就是霍燁霖的雙胞胎哥哥,好像暗戀他的嫂子。”
“啊?真的嗎?”
“估計是真的,要不然怎麽會舍命救她。而且聽說昏迷期間不停的喊著趙依琳的名字,就是他嫂子.…… ……”
洋子拎著飯盒走過來,恰好聽到兩個護士在說悄悄話,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徹底黑下來。
不過她沒有上前打斷她們,而是在背後安靜的聽,直到那兩個說閑話的護士發現她的存在。
“張女士,你,你是來找趙依琳的吧?她剛好醒了。”
洋子淡淡一笑,眼睛掃過她們胸前的工作證,說:“是嗎?謝謝。不過下次在說閑話的時候,記得找個沒人的地方,要不然,會惹禍上身的。”
她始終保持著典雅的微笑,向趙依琳的病房走去。
那兩個護士對視一眼,再也不敢亂說話了,不過她們最後還是因此丟了工作,沒有再在A市的醫院裏出現過。
洋子在門前站了一會兒,調整好臉上表情才敲門,聽到裏麵的回應,她輕輕推開門,看到趙依琳和霍燁霖相對著坐在床上,彼此的手緊握著,相愛一如往昔,“依琳,我來跟你送湯。沒打擾你們吧。”
趙依琳臉色變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說:“沒有,快進來。你也有身子,還為我操心,實在是不好意思。”
“哪裏的話。”
洋子走進房間,將食盒放到床頭的矮櫃上,“給燁岩做的時候,順便給你帶一份而已。燁霖這幾天也沒休息好,一起吃一點,補補身子。”
“謝謝。”霍燁霖對她很客氣。
趙依琳想伸手幫忙,洋子輕拍下她的手背說:“快別動,這湯熱著呢,小心燙手。”
趙依琳聞言,推下霍燁霖的手說:“你來弄吧,別讓洋子燙到。”
“嗯。”
洋子見霍燁霖上手,她就不好再推拒了,“謝謝,那我就和依琳說說話。”
病房裏的氣氛因為人心態的變化而變化。
趙依琳心裏總有一種被人捉奸的感覺,而洋子表現的越不在意,她內心的愧疚感就越重。
“依琳。”洋子很溫柔的喚她的名字,“有空的話,你去看看燁岩吧,他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心裏很想見你。”
趙依琳和霍燁霖的臉色和她想象的一樣,變得僵硬又搞笑,可是她不能笑,這個時候應該表現的憂傷又寬宏大量,“哦,我不是那個意思。有些嘴快的護士在他耳邊說你現在怎麽怎麽的不好,他就有些擔心了。畢竟你是他舍命救下的人,關心你的健康不是很正常的麽。”
趙依琳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洋子,我.…… ……我抽空一定會去看看他,等和燁霖一起去。”
她伸手扯下霍燁霖的衣擺,說:“好嗎?下次你來的時候買點補品帶給他。”
霍燁霖乘出一碗粥,側頭看她一眼,說:“當然要去看,隨時都可以去。”
趙依琳放下心來,對洋子說:“你懷著孕還得伺候燁岩,真是辛苦你了。這次是我魯莽行事才讓他受重傷,真的很對不起。”
“說什麽傻話,換做誰遇到這種事都會跟你一個判斷,如論如何都得先救命要緊,燁岩一個人受傷,卻救下你們兩個人,也是值了。”
她話說到這兒,嘴角的笑容像掛了鉛一樣,有些勉強,“隻是那個趙玥冉是不是真瘋了呀,燁岩跟她無冤無仇,舉起刀子就往他背上刺,醫生說她那一刀才是最重的。”
“她…… ……腦子是不好使。”提起這件事趙依琳也是滿肚子的氣,因為她的胡說八道,她不但誤會了齊孝岩,還差點害死他,
“隻是追責的事能不能放一放再說,畢竟現在還有很多後續的事要處理,後來救下我們的人還有她的未婚夫賈斯汀。”
“嗯,就是看在賈斯汀的麵子上,我才能忍下這口氣,否則,我早就上門找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