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願以一命試真假！
“唉，李爺爺，蛇毒在頭、在牙，煉出來才是毒呢，但蛇身卻能抗毒，我既知蛇膽解毒，自然就不會亂說話啦。”
陸春雨見老頭氣得要昏過去，隻得開口，壓低了聲音。
“這話也在理，可這蛇劇毒聞名，誰也不敢一試呀！”
李郎中兩眼放光地看著陸春雨，竟忘了，這丫頭還小呢，她是怎麽懂這麽多的？
“那就有勞你們趕緊給我一副銀針，你們再去林家照顧秀才，我回家一趟，把這蛇煮了，除了我娘病重不能吃，我小弟小妹都能吃。”
“夏天還不生痱子、不長瘡包呢，以後不說能抗百毒，一般小毒是不怕了，尤其是蛇毒。”
“好，到時你帶一碗給我，就算有你家人在前，我也不甘落後，願親身一試。”李郎中連忙說道。
神農尚且嚐百草，身為醫者若無試藥的覺悟，就隻能抱著前人的遺產坐吃山空。
就拿林玉璋中毒這事兒來說，他們束手無策，鎮上來的名醫同樣早早打了退堂鼓。
隻有眼前這小丫頭，她敢上山去尋解藥。
事實上，她成功了！
見他竟然也要試，李老郎中急得想阻止，但張了張嘴，終是一歎。
“罷了，罷了，雖無人嚐試，但百年前的《陸氏醫錄》上，確實有這說法。”
所以，試吧！都試吧！願以一命試真假！
陸春雨卻微訝地蹙了蹙眉，《陸氏醫錄》？怎麽這麽巧也姓陸？
“丫頭，拿著，這副銀針是我備用之物，送給你。”李郎中拿了一隻黑布針包遞給陸春雨。
陸春雨接過來打開，就看到針包上插了十三支銀針。
雖是一兩銀子的普通銀針，但做工也很精細，她連忙道了謝。
“你快回吧，點支火把照路。”李老郎中連忙催道。
“不用，星子亮著，我看得見。”
陸春雨連忙往外走，在村頭還有些躲躲閃閃，怕被人看見又得說一通。
待拐彎下了田畈，便拔腳急跑起來。
她的視力比常人略強一些，在這星光照路的田野，絲毫不受影響。
陸家二房，隻有一間屋裏點著燈，外麵也沒有人行走，陸春雨一徑跑進自家院子，直奔上房。
“……娘，你別哭了，姐姐一定沒事的。”
屋裏傳來嗚嗚的哭泣聲，還有少年的勸慰聲。
陸春雨聽了一陣感動。
這家人過得雖苦，卻待原主是真心好，她既占用了原主的身體，自然也要替原主照顧他們。
屋門“吱呀”一聲，被她從外麵推開。
屋裏人都倏地表情驚嚇地看過來，看見是她回來，臉上都露出歡喜的表情。
“姐姐！”小妹陸明月大叫著撲了過來。
陸春雨抱住小妹，看向娘和小弟，笑道：“娘，你再哭下去，這病怎麽能好呢？你最不能的就是傷心、胡思亂想呀。”
“你好好的把自己賣給林家了，娘能不傷心，能不胡思亂想嗎！”
陸方氏又抹了一把淚，有些生氣。
在林家時，見事情已無挽回餘地，陸春雨又是自己願意的，她也扭轉不過來了。
可回家後，自是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擔心。
“娘，若林秀才好起來，你可同意這門親事？”陸春雨見狀，也不細勸，隻問娘的想法。
“若他沒事，哪裏會要你這種模樣還沒長開的黃毛小丫頭？”
“他林秀才年僅十八便已是頭榜第三的秀才郎，上哪兒找不著好親事和漂亮姑娘？”
“娘……”見娘這般長他人誌氣，陸春雨也是無奈了。
隻得道：“現在親事是林家強求的，若林家過河拆橋，隻會被世人唾罵。”
“而我，到時占著理字，就算與他和離，也白賺二十兩銀子，我為何要將到手的銀子往外推？”
“娘也說了，他有的是好親事和漂亮姑娘，但婚書已寫，他要撇幹淨這件事，自然要拿銀子賠給我，說不定到時我還能再要一些補償呢。”
“……你！你這丫頭！你怎麽鑽錢眼兒裏去了！”
陸方氏不可思議地看著陸春雨，氣得直咬牙，渾身直哆嗦。
這丫頭何時變得這般隻認錢不顧自己名聲了？
“娘，我才十二呢，這些年我們最苦的是什麽？不是沒錢花、不是沒飯吃，而是欠下那麽多債，還有奶奶和大房裏時不時的欺負！”
陸春雨在炕邊坐下，捉起陸方氏的手一邊探脈、一邊勸著她。
“現在咱們把田要了回來，還了債，可是接下來除了口糧，是不是沒餘錢了？”
說起這個，陸方氏沉默了。
一旁陸誌安卻連忙道：“還有餘錢的。”
他便說起今天發生的事兒。
上午，老村長和六個耆老都過來了。
畢竟不是小事兒，慎重考慮，也是需要人證的。
陸方氏也能識一些字，將抵田借錢的文書看了一遍，又請隔壁大爺幫忙讀了一遍。
左近幾家鄰裏都來了，在院子裏看著熱鬧。
可以說這件事是當著這一片村裏人的麵兒辦好的。
按照行價，一畝良田要賣二十兩，三畝良田就是六十兩。
但老村長和耆老們商量過，隻肯借三十兩出來。
因為陸家二房所有債務，這些錢足夠還清。
一個耆老拿了算盤，找陸方氏一一核對之後，算出來是二十六兩八錢二十五文。
其中欠鎮上放貸人是二十三兩四錢，利息是按月算的，也可按月先還上利息，月不足數的，則按足數算。
所以具體數字，要等去了鎮上才知道。
但在村裏欠下的還有三兩四錢二十五文，這也是一筆巨額欠款，卻是東家一吊、西家九十九文地欠下來的。
若非看他們可憐，早年陸有福回村後也常在村裏積善，又如何有人願讓他們欠著？
而藥廬最近的新舊帳，就有一兩八錢三十六文，還不算陸春雨後來欠的。
但算了陸春雨今天早上找村長拿的一百文。
所以，當眾把帳目都算清。
在村裏人咋舌之餘，老村長讓兒子趕了驢車，他們就帶著陸誌安，先去鎮上放貸人家裏，把最大的那筆欠債，本息全部還清。
這幾個月陸方氏生病，無法繡花還利息，因而利滾利要還的錢又多了三百二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