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為難
夜裏又仿佛一切如常，沒有再鬧哄哄的聲音。
林霖卻吵著要和二嬸睡覺覺，被林玉璋拎到了床那邊，依然哼哼唧唧地想要往外爬。
林玉璋便試探地看向陸春雨：“要不，你也過來？”
“得了吧，我這兒涼快多了！”陸春雨卻推開窗子，隔著窗紗從外頭透過來的夜風讓人渾身舒暢，她得意地上了小炕。
再朝林玉璋扮了個鬼臉，心裏罵道：哼！想哄她過去借此拉近關係？想得美！
雖然她自進門就一直和他一個屋裏生活著，但她睡著小炕，他睡他的大床，全村都知道他們還不到圓房的時候。
若是她也跑到他床上去了，被外人說起閑話時，那可真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林霖被二叔拎回去幾次，委委屈屈地趴在床邊，被二叔打扇到底還是很快就睡著了。
今天鬧了一場，他們所有的事情都比平時晚了不少，這時候說是早早歇下，其實還是和平時差不多時間了。
林玉璋有些睡不著，想要和她說話。
但見她乖乖地躺在那兒，身影很是安靜似乎睡著了，他也隻好歇了心意，一邊打著扇一邊閉上了眼睛。
待到下半夜時氣溫就漸漸降下來，不用打扇也可以舒服地睡著了。
林霖甚至又搭上了一件單衫當小被，不然怕涼著肚子。
天剛亮時，陸春雨便先醒了過來，她一起身，林玉璋就醒過來了。
夏天不比冬天，睡得晚、起得早，好像睡得少也不覺得困。
“你先讀會兒書，我去打水回來。”陸春雨下炕時就叮囑林玉璋。
現在他們事兒多，他讀書顯然不如以前那麽有清靜的環境，隻能把握每一個分散的可能的機會。
這是她早幾天和他提議的，不然他就會先洗漱再去挑水、跑步，早飯之後才讀書。
而她卻說，人每天有四個時間是最好的記性。
一個是早起的半個時辰，一個是辰時到巳時前後。
所以讀書人為何喜歡聞雞起舞？要的就是清晨到上午，人一天裏最清醒、最精神的時候。
一個是酉時到戌時前後，也就是晚飯後最悠閑的一個時辰裏最好。
而這時候他卻很難再坐在桌前讀書了，這個時間點因為挑水、散步、沐浴、照顧孩子等瑣事而占據了。
剩下一個就是睡前那半個時辰，因為之前那個機會沒有，他都會在睡前讀書一個時辰左右，盡力補上來。
即使沒有陸春雨說的這四個最佳時間，他平時也是這麽做的，睡前必然要讀一到兩個時辰的書再睡的。
隻是以往事兒沒那麽多，他是家裏除了霖兒之外，最享受一家人照顧的那個。
如今情況不同了，家裏氣氛也在微妙地改變，而他同樣在做出調整。
陸春雨去了廚房，林玉璋把睡得正香的孩子抱起來把了尿，再放回床上，他就拿了書站在屋簷下讀書。
外頭涼快，晨風徐徐吹著讓頭腦越發清醒，精神也越發的好。
陸春雨進廚房裏時，家裏人都還沒起，灶下隻有昨夜的餘火微溫，甕缸裏的水不太熱。
她知道今天稍微起早了些，而平日裏早起的婆婆卻晚起了，這才造成廚房裏黑鍋冷灶的情況。
她也沒多說，看到廚房裏並沒有準備早飯的材料，想了一下便去和了一大盆麥麵。
再去燒水刷鍋，這會兒甕缸裏的水就煨熱了，洗漱之後給林玉璋送了一盆水過去。
和他低聲說了幾句，就回廚房裏攤雞蛋餅子。
林何氏昨晚從林夫子那兒也知道了後來的一些事情，夫婦輾轉難眠歎了半夜的氣。
家裏鬧成這樣，他們當爹娘的自然左右為難。
結果早上醒來時外頭天色已微微亮了，林何氏慌忙起身，要去做早飯，還要煨豬食。
林夫子便道：“不慌，晚了就煮麵，不耽擱我和玉璜去塾裏就行。”
林何氏一想也是，煮麵還是快的，隻不過家裏沒有曬幹的麵了，還是得先擀，她是不慌了，卻仍是不敢耽擱。
結果等她匆匆走到廚房外時就聞到了一股麵餅子香，這熟悉的味道讓她心中歡喜，看來是小媳婦在做早飯了。
剛才看到兒子在屋簷下讀書時她還未多想，這時候心裏卻特別欣慰，也很感慨。
當家的說得對，小媳婦確實懂事，昨晚是大媳婦拎不清。
隻是生過幾個孩子的她也能理解，這懷著身子的婦人啊，難免會胡思亂想，一點小事就容易鬧大。
所以也怪不得大媳婦，隻是確實讓小媳婦受委屈了。
而大媳婦快臨盆了，他們也不能說她，以免壓著心事不痛快，影響生產。
林夫子養了四個孩子，如何不能明白？隻是更讓他為難的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以後這家裏就真不安寧了。
難道真的要分家？他是寧願分家，也不願意讓二房裏跑回娘家去住，叫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這鬧騰的事兒若是傳了出去，村裏人就要說他林家虧得是讀書人家，卻是家風不正的，這話他可聽不得。
林夫子到廚房外頭就聽見廚房裏婆娘的笑聲，不由愣了愣。
這出屋時還一臉煩躁的樣子，怎麽……
他邁入廚房就看到小媳婦正站在灶台前，動作利落地攤著餅子。
雞蛋餅子放了些蔥花，香噴噴的暖暖的味道確實很誘人，這一大早聞著就香，感覺肚子真餓了。
“哈哈，小媳婦確實勤快，已經攤了好多餅子，還煮了一鍋綠豆粥呢。”林何氏笑著和林夫子解釋。
這樣她都不用忙早飯了，洗漱之後就能吃。
“辛苦你了！”林夫子滿意地誇了一句。
雖然昨夜裏已經分工了，小媳婦負責的是晚飯，但早飯是當娘的承擔，肯定是見娘沒有起來就主動做了。
能這麽主動做事，在一個家裏是很重要的表現。
陸春雨謙遜，也不多嘴，做完早飯才去把林霖叫醒，林玉璋也就收了書，去廚房裏把早飯拿到屋裏來吃。
這麽做也是不願意和其他人一起，免得又吵起來。
早飯之後，陸春雨換了一身出門衣裙，背上了小背簍和林玉璋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