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體諒

  好在下雨已將那六匹布料都弄好了,便還剩下一些碎布,擱幾天也行。


  她經過書房時看著坐在窗前寫字的男子,沒有出聲便立刻走開了。


  今晚林夫子把林霖帶過去了,說等林霖睡著了再抱過來。


  陸春雨和林玉璋自然是巴不得的,這樣他們也能多點時間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大約兩個時辰後,天邊就突然傳來滾滾雷聲,風起得更大了……


  陸春雨立刻起身去收衣裳。


  就這會兒,衣裳都已快幹了,收了放到書房去,見林玉璋的羅漢床一直閑置著,擰了塊抹布擦了擦,就把衣裳攤開鋪在上頭。


  隻不過地方有限,想了想,把林玉璋的長衫搭到了他的椅背上。


  林玉璋正看著自己剛寫完的策論,聽見動靜回身一看,頓時無奈地笑了。


  “我穿在身上怕還幹得快些。”他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這雨也不知道何時下,會下多久,若是能在你這屋裏拉根細麻繩,就方便多了,萬一明天外頭不能晾衣呢。”


  陸春雨白了他一眼,卻沒應和他的調侃,而是說出自己的擔憂。


  這夏天的雨不下就不下,要下時就沒得商量了,有時能連著下,有時會挑在夜裏下、早上停。


  就像老天爺也要看心情似的。


  如今也是夏汛期了,希望能順利度過吧。


  隻是這份擔憂的心情,她並未說出來,若是雨還沒下就想得這麽深遠,會讓人覺得奇怪的。


  “若明天不好晾曬,再想辦法,把竹篙拿進來,搭一頭在書架上好了。”林玉璋指了指一邊的書架,另一頭用三根細竹綁著撐起來就行。


  家裏有這種晾架的,隻不過主要在水井那邊,是家裏晾曬衣裳用的。


  而他們這邊則是在屋簷下吊的麻繩套兒,直接架起了一根竹篙。


  下午晾布料時,就搬的家裏的晾架,加上自己的竹篙一起用上了。


  “若真那樣,家裏也是要用的,還是拉麻繩最方便,等不下雨時去買一截兒回來備著。”新的也幹淨一點。


  陸春雨連忙說道。


  林玉璋點頭,算是同意了她的決定。


  陸春雨又叮囑他別忘記了身後椅背上搭著的長衫,就出了書房,繼續回屋準備再繡會兒花。


  難得天氣涼快,多繡一些,若是夜裏下雨,明天不一定能跑步,可以多睡一會兒。


  她心裏劃算著時間,剛在繡架前坐下繡了沒幾針,林何氏就抱著嗬欠連天沒什麽精神的孩子過來了。


  “霖兒要睡了,趁著還沒下雨先送過來,你們也早點歇著,賺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別累著了。”


  林何氏抱著孩子,說話聲音也小了。


  陸春雨連忙起身,一邊答應著一邊要接過林霖。


  林何氏卻讓了一下,體貼地道:“我來吧,以後夜裏隻要我和他爺爺得空兒,都會帶著他,等他要睡時再送過來。”


  “這樣你們倆也稍微輕鬆點。”林何氏說著剛才和當家的商量的事情,也算是對小媳婦的一種體諒。


  說明小媳婦的辛苦和懂事,他們都看在眼裏。


  陸春雨聽了怎會不樂意?立刻不客氣地點頭答應了。


  林霖本來就是侄子,不是兒子,他們來照顧也是幫家裏、幫大哥大嫂減輕負擔,這並不是他們的義務。


  因而,她無需給孩子的爺爺奶奶道謝,這也本來就是爺爺奶奶應該做的事情。


  如今她繡花可不隻是給二房裏賺錢,也是要交公帳的,而且成本還自己擔了。


  想來也是因為這個,林何氏這個婆婆的態度也比原來更好了些。


  原來不嗬斥、苛責她,隻因為她身份擺在這裏,救命恩人加年紀小,但心裏確實是很不以為然的吧?

  不然也不會連個林玉瑛屢次找事、刁難也治不下來。


  但隨著她的重要性一點一點加重,這態度自然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對家裏這些人,陸春雨進門這麽些日子,自然也看明白了,隻不過她一慣會裝乖巧,而不想與林家人強勢對杠。


  畢竟林家人不是陸家大房的人,若她不妥協,隻會讓林玉璋為難。


  若非如此,十個林玉瑛,也在她麵前囂張不起來,她如今空間裏也是配了不少方便使用的藥粉和藥丸的。


  上回那個過敏粉,便是再用個兩三回,也沒人發現來源的。


  隻不過林玉瑛這樣的性子,以後去了婆家自然會吃虧,她一個當嫂子的,大可做個大度人,不與之計較。


  陸春雨看林何氏給林霖把了尿,脫了鞋子放到大床上,又拿著蒲扇在帳內都用力扇了幾遍,再把帳子攏好。


  而她也繼續繡花,知道快到歇息的時候了。


  林何氏走前,多看了陸春雨的繡麵幾眼,忍不住感歎道:“你爹都誇你繡的花好,便是畫也能掛在廳堂上,顯得體麵。”


  隻不過是繡品,不好用來裝裱,卻也是能夠做成繡匾的。


  “丫頭,你能繡得這麽好,可是會畫?”林何氏忍不住又問。


  因為當家的感歎過,可惜沒有畫,他也想自己照著畫出來,隻是他的書法比畫好,而玉璋的畫好,最近卻沒心思畫這個,要為明年科舉多備考了。


  “畫畫花樣子自是會的,直接畫成這樣的繡品,卻是難了,我的花樣子都是印在腦海中的。”


  陸春雨連忙說道,卻哪裏敢承認自己會畫?

  她出身神醫世家,醫毒雙絕,也會對國術琴棋書畫詩酒花都有學習的。


  不然她哪能信手就繡出這麽好的繡品來?

  就憑她一個小姑娘,一幅初次賣出的繡品,就能將八十文的價直接提到了三百文?

  靠的不隻是她這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也不是她善於鑽營人心的手段,最重要的還是她的繡藝,這個價還是賣便宜了。


  經營繡莊的人再好說話,也不可能做虧本買賣,必然是覺得物有所值,才會變得好說話。


  隻是這些話,注定要一輩子憋在心裏了。


  好在林何氏也隻是看到繡麵太好而多想些,幾句話後就走了。


  陸春雨剛把手頭線繡得差不多,重新穿了十幾根針把兩邊線頭壓好,林玉璋那邊就關上書房門窗回來了。


  而他手中還拿著一本書,陸春雨抬頭看了一眼,看到上頭兩個字: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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