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度日如年的感受
隻不過他一下拿出這麽多油，就不想出壇子錢了，算計兩個兒子來分擔。
林玉璜和林玉璋都無奈地笑了，卻也沒拆穿爹的那點小算盤。
一隻瓦壇和一瓦壇的油，誰個更耗錢？
爹也就圖個心裏舒坦吧。
當天晚上，林玉璋就和陸春雨說了糧和油的事兒，陸春雨聽後自是高興。
既然兩房裏都有，她也樂得收下這禮。
這件事情並沒有在家裏引起新的衝突，因為話是林夫子說出來的，林何氏不會公開反對。
林田氏得了利也很高興，又有林玉璜改變策略的細言溫哄，如今到是容易安撫住林田氏。
至於先前給霞兒洗澡時鬧出來的別扭，林田氏也知道自己理虧在先，自然不會吭聲兒。
第二天上午，陸春雨照例去藥廬，這次林霖又早早準備好了等在門口，就跟著一起去了。
村裏也有老頭抽空兒過來看陸大實，看那天動彈不得連說話都不清楚的人，如今一天天好起來，也都很高興。
到是今年村裏不少婦人都開始戒備，不時朝陸家那一帶走動走動。
因為按時間算，今天是陸徐氏啞穴解封的日子，都在議論著，若是老婆子再罵，就趕緊讓人去喊陸春雨。
如今這些村裏人都知道了一個詞兒、一件事兒。
那就是啞穴。
用銀針是可以封住啞穴，讓人發不出聲音的。
那天許多婦人都親眼所見，這事兒在村裏傳得神著呢，隻不過陸春雨要麽在藥廬，要麽在屋裏繡花。
她的年紀又擺在這裏，到是沒有婦人去找她串門兒，幾十歲的婦人和十二歲的小丫頭有啥好說的？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陸家這點事兒。
陸徐氏在屋裏躺一天了，果真沒人理睬她，最多到了吃飯時讓人來喊一聲，起不了身就送碗飯過來。
沒人問她怎麽了，沒人問她哪裏不舒服可要請郎中，甚至沒人問她要不要茶水。
僅僅一天就讓她體會到了陸大實當初的感受，心下也是淒涼，想罵罵不出聲，想抱怨幾句也隻能張了張嘴。
最後難得地沉默了。
才一天時間，卻已有度日如年的感受。
這天她不知是仍發不出聲音，還是不知道今天可以發出聲音，總之今天仍然是消停的一天。
陸王氏知道這個時間的，偷偷來打量過，見沒有說話心下也是擔憂，萬一真啞了……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陸王氏便將這層擔憂給陸有財說了，想讓他去求陸春雨，別跟老婆子計較了。
陸有財卻歎了口氣，為難地道：“你以為我說話管用？那丫頭如今見了我連聲大伯都不叫，眼裏也就她爺爺，僅此而已。”
“嗬。”陸誌華在旁冷笑一聲，抱怨道，“她沒有再罵咱們家就不錯了，還想她來幫奶奶？怕是還要多苦幾天都有可能。”
聽他們這麽說，陸王氏歎了口氣，隻好不說了，過了會兒，才道：“可是婆婆瞧著不太好的樣子。”
“我爹還在藥廬裏住著呢，若非她這麽狠，會有現在這些事兒？”提到這個陸有財就很生氣，語氣也變得不好起來。
“一個婦人竟然打罵自己的夫婿，這事兒擱哪裏都是該沉塘的罪！”
這話，就不是他對娘的怨恨了，而是說給陸王氏聽的。
婦以夫為天，便是夫綱再不振，也不應該出現這種惡劣的行為，這已經是不知所謂的罪行了。
若是將來王氏也有樣學樣，那還得了。
見他發怒，陸王氏便不敢再說了，低頭繼續吃飯。
這一天過去，陸家沒有傳來吵鬧聲。
下午，陸有財和陸誌華在村裏借了驢車，往鎮上去送糧。
鎮上糧行進村給的地頭價，一開始他們也賣了一些，但現在還是想去鎮上賣，送到糧行的價總要高一些的。
家裏憑白多出這一筆治病的開支，父子心裏雖是窩火，對老婆子極有怨言，卻也不得不去賣了糧付治病的錢。
轉眼八月的最後一天到來，塾裏不上學。
林玉璜趕了一輛驢車，往上放了糧袋，這是重新裝的一袋糧，以前的都是一百斤的量，這是一百三十斤的量。
一石有餘。
同樣林玉璋得了一百三十斤不過是分成了大小三袋裝著，他沒有驢車，隻能靠他和陸春雨還有一大早過來的陸誌安一起背回去。
至於那十斤酒，一隻瓦壇子就不好擱了，隻能等下次再送一趟。
林玉璜要去田家，林田氏自然也要帶著孩子們回去。
車上還擱了一隻大筐，裏邊用稻草固定了一壇子油，再在四周拿麻繩把糧和籮筐都綁好，林田氏就坐在靠前一些的地方，將林霖擱在她身邊與籮筐之間，後頭是糧袋，前頭是趕車的林玉璜。
隻有這樣，才能保障孩子的安全。
帶著兩個孩子，又怕油壇磕碰，林玉璜將驢車趕出了牛車的速度，一路慢悠悠地走著。
好在田家離得也不遠，走路也容易到，不然能在路上晃大半天去。
而林玉璋這邊就容易多了。
陸春雨剪了一塊大繡布出來，拿小布包裝好。
等陸誌安背著一隻大空筐跑來，林玉璋就將一隻裝了三十斤穀子的布袋裝進他的筐裏。
十歲的農家少年，三十斤還是背得動的。
再有三十斤，則是陸春雨來背，剩下七十斤就裝在麻袋中，林玉璋擱在肩膀上。
陸春雨栓好窗子、鎖好屋門，將大背簍背了起來，小包袱拎在手中，就一起回家去了。
陸明月手中拎著一隻小竹籃正等在路邊，並沒有去到林家。
因為陸誌安不讓，說他是去背糧，讓她不必走多餘的路，等在這裏就好。
她的小竹籃裏裝著一斤五花肉，一條筷子長的魚，若不是有籃蓋捂著，這魚都要蹦出來了。
撲騰的籃子，讓她一路小心地提著、捂著。
這是他們兄妹先去到村口買的，因為姐姐和姐夫今天回家吃中飯。
而今天，陸春雨上午不去藥廬了，這兩天裏治療下來，方法都是對的，人也在恢複中，不需要她每天都去。
但是中午從南坡回來時，她會去看看情況，這是昨天就和李老郎中約好的。
看到妹妹，陸春雨才知道他們已經買了菜，也就沒有再去村口了，幾人往西南下田畈回家去。
陸方氏正在門前張望，兩個鄰裏婦人在一旁笑她，閨女又未遠嫁，怎麽還這麽惦著呢？
陸方氏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並沒有多說。
這時看到他們走過來，林玉璋肩著的一袋糧立刻引來婦人們的注意。
“這、這是女婿送糧來了？”一個婦人便笑了起來。
“小秀才有多護媳婦，咱們又不是不知道？這剛收了糧，送點糧來也就不奇怪了啊，這也是春雨丫頭的福氣呢。”
另一個婦人也笑著，語氣間卻很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