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迎難而上
掛了電話後的唐紹修雙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窗外藍天白雲,該是美好的一幕。
想起餘遲剛才那副堅毅決絕的模樣,唐紹修不由皺了皺眉。義父對餘遲是愈發上心了。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恐怕她會遇到什麽危險,即便不說是危險,遇到些許麻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義父希望唐紹修找上李叔,給老頭點顏色看看,必要的話,他甚至不介意犧牲一條人命。可是——
對於餘舊年的事情,餘遲是上心的,唐紹修沒辦法忘記那天站在餘舊年麵前的餘遲笑得有多欣慰動人,既然如此,他又怎麽忍心剝奪她的小小幸福?
他不忍,也不願。
既然如此,那麽他就隻能事不關己地站在一邊,他隻能靜靜地看著餘遲將這件事情完成周全,至於別的,罷了。
心急火燎地衝出唐氏,攔了輛車之後,餘遲竟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裏去了。
此時回家不是不可,但是一回去,便會看見林甜甜充滿希冀的笑臉,就會看見餘苗苗依賴著自己的神情,餘遲清楚,此時的她尚且沒有心力麵對那樣的期待。
剛才在李叔家裏,對方的確是在口頭上應允了她。李叔說,他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彌補過去撒的謊,彌補他曾對餘家造成的傷害。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仍不這麽輕鬆。
直覺告訴餘遲,似乎有很多隱隱的秘密藏在暗處,於是,這件案子被推翻的可能性便變得微弱。
可是,那又如何?即便隻有千分之一甚至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會退縮的。
想了想,餘遲還是去了覃嶼的律師事務所。
說也奇怪,大忙人覃嶼居然有時間接待她。
走進他的辦公室,看著他唇邊帶著的淡然笑意,餘遲竟覺得自己的心突然鬆懈了下來。有人將壓在她心間的大石搬開了,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覃嶼。
“大叔,其實你根本就沒有這麽厲害對不對?每次來找你的時候,你都坐在辦公室裏,一步也不出去。”餘遲打趣,“我猜你就是你們這個事務所最大的花瓶,看著好看。”
覃嶼大笑幾聲,站了起來,出門請秘書給餘遲倒一杯茶,邊帶著她在辦公室內雅致的小台前坐了下來。
“如果小遲覺得我的姿色足以成為一樽花瓶,那麽——何樂而不為?”衝她做了個擠眉弄眼的神情之後,覃嶼又笑道,“不過,小遲可以換種角度想一想,或許你總是可以輕易地碰上我,那證明我們倆是有緣分的。既然我們這麽有緣分,那麽我們何不利用這緣分,把這段美好的相遇繼續得發揚下去呢?”
若是輕易地碰上便是緣分,那恐怕她與唐紹修的緣分更深,在心底想了想那個人的模樣,想到他冰冷的樣子,餘遲忍不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我今天過來,主要是為了我哥哥的那件案子。”餘遲想了想,還是這麽說道。
覃嶼點點頭,走到辦公桌前找到了有關於當年餘氏爆炸案的案卷。
他的辦公桌理得井然有序,看起來幹淨清爽,餘遲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隻要看著他,她便對哥哥的案子有所期待。
覃嶼不是她第一個尋找的律師,卻是最後一個,起初,她總以為覃嶼是餘汀的人,所以並不對他抱有什麽好感。可是現在,她卻發覺自己錯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餘遲開始將自己的希望放在了覃嶼身上,換句話說,或許那是餘舊年的期待,那是林甜甜的期待,那是餘苗苗的期待。
他們一家三口迫切地想要重新在一起,於是她,便隻能更加賣力。
餘遲告訴覃嶼,她已今天找到李叔,並說服他假以時日出庭作證,對於她的效率,覃嶼嘖嘖稱奇,卻還是不著痕跡地說道,“一些專業性的問題,最好還是等我陪你一起去談。畢竟李叔年紀大了。”
餘遲笑了笑,“正是因為他年紀大了,所以並不一定能接受專業性的知識。這個時候,我隻能與他打打感情牌,有問題嗎?”
覃嶼沉默了半晌,“餘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出現被人知道,別人有心利用,非要說你買通了老人家,為你哥哥做假證,怎麽辦?”
餘遲一愣,這一點,她的確沒有想到。當年的事情,放在今時今日,仍是一個處心積慮的大,陰謀。背後的那個人是唐紹修也好,是另有其人也罷,都不能磨滅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的心思太過深沉,愣是沒有在這一連串的栽贓嫁禍裏頭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來。
覃嶼說得沒錯,或許她應該謹慎一點。
見餘遲不再說話,覃嶼便輕鬆地笑了笑,“別那麽擔心,其實這件事情暫時還沒有那麽嚴重,我隻不過是給你提個醒而已。其實,我在這起案子中發現,當年有不少的相關人員,他們在法庭上的證詞與在警方那邊的證詞是不完全相同的。有時候隻不過是改了幾個小小的細節而已,便可以差之毫厘失之千裏。我想,你的哥哥就是因為這樣的種種,而被定罪。”
在覃嶼說話的時候,餘遲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生怕有一絲一毫的錯漏。看著這樣的餘遲,覃嶼有些不忍。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這個女孩一一般的女孩子是不一樣的。她勇敢果決,即便在遇事的時候有些忐忑不安,也會咬著牙,硬著頭皮迎難而上。
可是,也正是因為餘遲是個這樣的女孩,才格外令人感到心疼。
“其實我也知道,當時的那些證人肯定在很大程度上說了些假話。可是——”
“小遲,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放心,我會幫你。”覃嶼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地笑,“你已經夠焦慮了,不要再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
餘遲點點頭,又搖搖頭,“沒有什麽是我可以為哥哥做的嗎?我是閑不下來的,隻要一閑下來,就會開始胡思亂想。不如我幫你分擔一下吧。”
覃嶼又笑了,“小遲,現在我是餘舊年的代表律師,應該是我為你們分擔。如果你非要找點事情做,那大可以去逛街購物啊,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安心地生活的。”
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子——
餘遲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自從身邊最親的人相繼離開之後,似是很久沒有人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安撫著她了。
於是她點了點頭,不再堅持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