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別當著孩子麵
回到家,三嬸哭的不成樣。
“我就去陽台上晾了幾件衣服,聽到妹兒開門喊了一聲奶奶,等我出來時妹兒就不見了,門是打開的,我追出小區的時候,保安說是孩子的奶奶把妹兒抱走了,黎黎,你快給妹兒的奶奶打電話吧。”
劉嵐把妹兒抱走了?
我立即給沈洋打電話,他說他還在公司加班,要打電話回去問問才知道。
我等了十來分鍾,沈洋才給我回電話,說劉嵐的電話關機,家裏的座機也沒人接聽。
要是換了平時劉嵐把妹兒接走一起過元旦,我根本不擔心,張路和徐佳怡都在安慰我:“別著急,妹兒跟奶奶過節再正常不過了,聽說餘妃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這個點沈洋還在加班,老人家在家孤單寂寞,來接孫女回去享享天倫之樂,不算過分。”
我帶著哭腔說:“前幾天姚醫生跟我說,婆婆接受不了餘妃失去孩子這個打擊,整個人精神崩潰了,她這個時候把妹兒帶了出去,會不會想不開?”
韓野緊抓住我的手臂:“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說?妹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沈洋。”
韓野發動了所有人尋找妹兒的下場,幾乎是同時,我和張路的手機響起,我接通姚遠打來的電話,他急切的說:“曾黎,你快到醫院來,妹兒在醫院的頂樓上。”
給張路打電話的是徐叔,張路臉色煞白:“徐叔說他見到劉嵐把妹兒帶走了就一路追蹤,劉嵐把妹兒帶到醫院的頂樓去了,說是要妹兒給她死去的孫子陪葬。”
看到劉嵐掐著妹兒的脖子坐在天台上,我都要瘋了。
沈洋也很快趕來,警察和消防車也都來了,姚遠站在離妹兒最近的地方,一直在勸說著劉嵐。
“曾黎,是你害死了我的孫子,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欺負妃兒害死了我的孫子,我要拿你閨女為我孫子償命。”
見我來後,劉嵐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
姚遠一直在向我擺手:“曾黎,你先退後,快退後。”
韓野緊緊抱著我,深怕我會不顧一切的衝過去,張路一幹人等都在耐心的勸著劉嵐:“幹媽,你快回來,餘妃還年輕,沈洋也還年輕,以後你要多少孫子,讓他們多生幾個就是,你要是不小心跌下去了,就什麽都沒有,一切成空了。”
劉嵐呆呆的抱著妹兒坐在天台上,妹兒撕心裂肺的喊:“媽媽,救救奶奶。”
我頓時驚呆,沈洋也走到了姚遠的那個位置上:“媽,你想要孫子,我和妃兒給您生就是了,妹兒還小,您別嚇到了她。”
劉嵐目光呆滯:“不,我什麽都沒了,老頭子沒了,孫子沒了,家產沒了,房子沒了,什麽都沒有了,我還活在這個世上做什麽?”
沈洋慌張的喊:“您還有我,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媽,求求您快回來吧。”
趁著沈洋在一旁轉移劉嵐的注意力,姚遠悄悄從一旁向劉嵐身邊挪動,我聽著隻覺得蹊蹺,失去孫子是真的,房子和家產沒了是什麽意思?
隻是眼下也無暇顧及這些,劉嵐用手指著我:“曾黎,你說,是不是你害了妃兒,是不是你想把我們全家逼上絕路,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孫子。”
說話間,劉嵐還加大了力量,亮光照著妹兒的臉,青筋都暴露著。
姚遠隱入了黑暗之中,劉嵐一時間覺察不到姚遠已經靠近。
沈洋不知為何突然加急了腳步,不顧劉嵐的不適,與她們隻剩下幾步之遙。
“兒子,你別過來,媽媽不怪你,不怪你沒照顧好的孫子,都怪那個惡毒的女人,是她害死我的孫子,我要掐死她的女兒給我孫子償命。”
劉嵐用盡全身力氣掐著妹兒的脖子,妹兒雙手懸空掙紮了兩下。
姚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了過來,幾乎在同一時間,沈洋伸手將劉嵐從天台上拉了下來,因為衝擊力度太大,妹兒被他撞了一下懸空在半空中,姚遠抓住了妹兒的手,我急忙奔了過去,韓野搶先我一步去拉妹兒的另一隻手。
我哽咽的伸手去拉妹兒的衣服,突然感覺一種力量朝我撞了過來,我整個身子突然往前傾,韓野伸手去拉我的時候,隻碰到了我的手指,隨後一滑,一股涼風侵襲著我的身子。
在掉落的那瞬間,我聽到劉嵐惡狠狠的說:“去死吧。”
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中午,韓野緊緊攥著我的手,睜開眼的那一刻,他流著眼淚親吻著我的手,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張路淚流滿麵:“曾小黎,你真的嚇死我了。”
我虛弱的問:“妹兒呢?”
徐佳怡在另一頭喊:“妹兒在這呢,老大。”
妹兒就躺在旁邊的病床上,沉睡中的她似乎做著噩夢,三嬸在一旁輕輕拍著她的手臂。
“妹兒受了驚嚇,從半夜開始發高燒,一直喊著媽媽,黎黎,你沒事就好,你真的把我們所有人的膽都嚇破了,你知不知道你掉落的那一瞬間,我殺了劉嵐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沈洋死死護著她,我管她什麽長輩不長輩的,真想把她丟下去。”
張路咬牙切齒的說著,我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伸手去摸韓野:“韓叔,我的手好燙。”
韓野稍稍鬆開了我,凝噎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的腦袋裏一直嗡嗡的,我醒來後韓野自始至終都沒跟我說半句話,隻是默默的跟三嬸回家熬湯去了,張路看著韓野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你這次可是真的要了韓大叔的命,隻可惜你被送去搶救了,不然你肯定能看到一個七尺男兒嚎啕大哭的樣子。”
嚎啕大哭,我疑惑的看著徐佳怡,徐佳怡點頭:“路姐完全沒有誇張,韓總完全不顧形象,嚎啕大哭,眼淚鼻涕流了一臉,那個慘狀,不忍多看。”
我當然不會相信她們的說辭,隻是揉著腦袋:“我會不會腦震蕩,我感覺我是腦袋先著地的。”
張路發出嘖嘖的聲音:“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別說是腦震蕩了,你就是變成了植物人,韓大叔也會愛你一輩子的,從你回到病房開始,他就不許我們靠近,一個人對著昏迷的你說了一大堆話,說著說著就哭了,哭完之後又接著說,簡直跟個瘋子一樣。”
徐佳怡再次點頭:“要不是妹兒半夜突然發了高燒送來醫院,他根本不會允許我們進病房。”
我揉著腦袋問:“那為何我醒來了,他卻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
徐佳怡戲說:“肯定是嗓子冒煙了,說不出話,晚上說的太多。”
張路卻若有所思的說一句:“大愛無言。”
下午的時候,號稱小靈通的徐佳怡就已經弄清了所有的事情,回到病房後就開始叨咕開了:
“劉嵐已經被確診為偏執性精神病,還真是讓她僥幸逃過了法律的製裁,便宜她了,不過接下來她將要麵對的是無休止的藥物治療,想到她會和一群精神病患者關在一起,也算是大快人心。”
三嬸正在喂妹兒喝粥,她抬頭問:“小佳阿姨,那我以後還能去看望奶奶嗎?”
徐佳怡驚訝的回頭望著妹兒:“你不恨你奶奶嗎?她想要掐死你,還把你媽媽從那麽高的樓上推了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媽媽都差點沒命?”
妹兒嘟著嘴,不知所措的看著我們。
張路拍了徐佳怡的手:“別嚇唬孩子,妹兒,你能告訴路路阿姨,你為什麽想要去看奶奶嗎?”
妹兒張張嘴:“因為小佳阿姨說奶奶是病人。”
徐佳怡用手指著自己,百口莫辯。
我倒是為妹兒感到驕傲,不管她是因為不知其中的利害,還是不懂死亡對於每個人的生命而言意味著什麽,她能用她僅有的思維去諒解劉嵐的行為,也算是一種善行。
妹兒喝完粥後,韓野和姚遠同時來到病房,妹兒甜甜的喊了一聲:“韓野爸爸。”
韓野指著姚遠對妹兒說:“快叫姚叔叔,你要記住,是姚叔叔救了你,等你病好了,你要畫一幅畫感謝姚叔叔,你說好不好?”
妹兒點點頭:“謝謝姚叔叔,不過姚叔叔是個給人打針的叔叔,我怕。”
韓野循循善誘:“姚叔叔可是個了不起的叔叔,他給病人打針,是要治好生病的人,要是沒有像姚叔叔這樣救死扶傷的人……”
妹兒接話:“生了病就會死。”
姚遠哈哈大笑,摸摸妹兒腦瓜:“你乖乖聽話,不生病就不用打針。”
妹兒憂心忡忡的問:“奶奶生病了,奶奶是不是要打針,還要吃很多很苦的藥?韓野爸爸,你別怪奶奶,奶奶是病人,奶奶不是真的想要傷害我和媽媽的。”
韓野歎息一聲:“但願如此,不過爸爸以後會保護你和媽媽的,不會再讓你們受到傷害。”
妹兒撲進韓野懷裏:“謝謝爸爸。”
對於妹兒把韓野二字去掉直呼爸爸一事,我很想說道一番的,隻是礙於那麽多的人都在,我也就忍住了。
我再抬頭時,看見沈洋怔怔的站在門口。
張路和徐佳怡幾乎同時奔向門口,被韓野叫住:“別當著孩子的麵。”
顧及到妹兒,張路和徐佳怡同時定住了,我隻覺得眼前一抹白影飄過,再看病房內,姚遠早已沒影兒了,病房外突然嘭的一聲,張路摩拳擦掌的奔了出去,隻留下一句:
“這家夥太不夠意思了,單打獨鬥啊。”
最後徐佳怡也跟了出去,妹兒不解的看著韓野:“爸爸,外麵怎麽了?”
韓野捂著妹兒的耳朵:“外麵放鞭炮了,小孩子不能聽噪音,你乖乖躺著再睡會。”
這麽低級的說辭虧他說的出口,妹兒吃飽後又因為藥效的作用,跟快就沉沉睡去了。
韓野剛坐到我身邊還沒來得及跟我說上兩句話,張路就滿臉熱汗的回來,脫掉外衣拿了紙巾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大呼過癮:“真過癮,怪不得有一種職業就陪練,這肉身打起來比那些木樁子什麽的過癮多了。”
話畢,徐佳怡也脫了外衣從外麵進來,抱怨道:“路姐你太不夠意思了,說好留半張臉給我練手的,你半點不給我留啊。”
閉著眼我都能想到沈洋被揍的有多慘,我看著外麵竟然沒有再進來人,好奇的問:“姚醫生呢?”
張路遞了紙巾給徐佳怡:“估計血濺一身,換衣服去了吧。”
住院兩天後,我和妹兒都活蹦亂跳的回了家,沈洋那天到底被揍的有多慘,後來姚遠發了照片在群裏,是他的同事幫沈洋清理的傷口,渾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肉,那些不能發泄在劉嵐身上的怨恨全都給了沈洋,醫藥費是姚遠出的,張路率先在群裏發紅包,還發了語音:
“姚醫生,人是我們一起揍的,怎麽好意思讓你一個人破費呢,發個紅包表示聯盟,徐佳怡,給老娘滾出來,一起發紅包。”
然後群裏發了一天的紅包,妹兒拿著我的手機隻搶不發,一下午累計下來,竟然搶了一千多。
我收尾時大笑:“這微信乞丐收入還是挺可觀的,你們別發了,我家妹兒的手都搶到抽筋了。”
然後我就被張路她們圍攻了,直到韓野在群裏發了好幾個紅包數額高達一千多才算罷休。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餘妃始終沒有露麵,直到三天後,報紙頭條和微博上都在說餘氏虧空數額高達上千萬,餘氏千金陪睡一夜賺幾百萬等等之類的新聞。
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我正坐在沙發上和童辛欣賞著嬰兒衣服。
張路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將報紙唰的一下摔我們麵前:“看報紙了嗎?刷微博了嗎?看騰訊新聞了嗎?有重大爆料啊。”
童辛笑著看了我一眼:“從來不看書的人竟然破天荒看報紙,黎黎,今天太陽打哪邊出來的?”
我皺皺眉看了看外麵:“太陽出來了嗎?我怎麽覺得現在還是晚上呢?”
張路咆哮:“你眼瞎啊,現在是白天,喂,你們能不能好好聽我把話說完,我跟你們講,餘妃這個富二代正式變為交際花了,為了扛下餘氏上千萬的債務,陪各種各樣的男人睡覺啊。”
我瞅都沒瞅那報紙一眼,疊了手中的衣服說:“這樣的花邊新聞每天都有,這種東西不能信,餘暉裏再窮也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幹那些事情。”
張路在我們麵前坐下:“現在的問題是,如果彌補不了那個虧空的話,餘暉裏就麵臨著坐牢,餘妃就算再垃圾,也不至於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爸爸坐牢吧,你們可別忘了,餘暉裏為了餘妃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可是終身沒有再娶,餘暉裏你見過吧,人長得不錯,又很紳士,他要是想找女人的話,分分鍾就會有一大堆女人撲上去,但是他為了不讓餘妃受委屈,自己熬了大半輩子。”
童辛起了身,抱著一堆衣服對張路說:“正因為餘暉裏為了餘妃忍受了這麽多,他才更不舍得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做這樣的事情,這種新聞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就好,別真的往心裏去。”
等童辛走後,張路發愣了好久,問我:“辛兒這是在跟我說話嗎?”
我也起了身,將報紙還給她:“我可沒有相信這種虛頭巴腦捕風捉影的新聞,你最近不是很忙嗎?你忙去吧,我們準備準備明天就接小寶貝回家了。”
張路自告奮勇:“我也去,別忘了那也是我的幹兒子,好歹我也是幹媽。”
能看到張路和童辛慢慢和好,我心裏自然是高興,孩子出生後,關河每天都會去醫院,但是看望孩子都是有特定的時間的,可他心裏高興,白等一整天也覺得滿足。
按理說關河這麽喜歡這個孩子,也就不存在懷疑孩子是誰的問題了,但是他和童辛之間,卻總像是隔著一堵牆,誰都無法跨越過去。
吃完晚飯,關河來接童辛回去,說是明天孩子就要回家了,好歹也要把家收拾一下。
我們誰都沒有阻止,張路倒是很不識時務的來一句:“要不我們去幫著你們收拾家裏吧,辛兒現在還在坐月子,不能勞累不能碰冷水,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拿圍巾遮擋住,受了寒對身子不好。”
我拉了張路:“那個,你今晚不是跟我還有事情要做嗎?關哥,你帶著辛兒回去吧,就辛苦關哥了。”
等他們走後,張路埋怨我:“你幹嘛?”
我白了她一眼:“你怎麽跟喻超凡在一起後,智商也直線下降了呢?”
張路還拚死辯解了一番,隻是看到我淡笑的表情後,後知後覺的張路才羞愧難當的撲到我身前:“你用豆腐塊砸死我吧,我感覺我現在是近墨者黑了,跟你們這一群小白癡在一起,我都快變成一個白癡了,不說了,我回家反省去,不打擾你跟韓叔的幸福生活。”
韓野這兩天一直在加班,餘氏集團牽連出一堆的問題,他這個從不主動加班的人卻被迫加班了,我送張路回去,正好去公司裏等韓野下班。
張路好奇韓野的公司到底是怎樣的,偏要跟去,我奈何不了她,隻好允許了。
快到公司樓下的時候,張路指著公司門口的兩個身影問:“那個應該是韓大叔吧,站在他麵前的女人是誰?曾小黎,你快看,韓大叔的手搭在那女人的肩膀上了。”
我順著她的手看過去,樓下站著的人果真是韓野,站他對麵的女人隻能看到背影,等那女人轉過身子來的時候,我和張路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