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變故

  “怎麽回事,這一大早的,可是月兒出了什麽事?”


  何素到了侯府後,也沒在顧著形象一路小跑地進了小兩口的院子,逮著迎過來的雲明便問。


  雲明眼睛通紅,見何素要往正屋去,連忙說“夫人,太太她現在住在廂房。”


  “好好的怎麽會住到廂房去?”


  雲明紅著眼,朝外麵看熱鬧的人瞪了一眼,卻又沒有答。何素進了屋時,郭威正坐在月兒床前,月兒閉著眼睡著除了臉色差了些,倒是瞧不出有別的不妥。


  待郭威揮揮手讓下人們都退到屋外後,一邊朝何素看了一眼一邊搖了搖月兒的手。


  “說呀,到底是怎麽回事?”


  何素語氣不好地說,朝郭威瞪了一眼,就算到現在為止是兩人說好的情節,也沒有外人在,但是他的表情也不能這麽鬆。演戲得演全套,不能演了一半就放棄,害她一個人在這裏瞎起勁,很尷尬的好不好。


  “母親,我沒事。”月兒這時張開眼小聲說。


  何素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郭威,然後便叫了郭威去邊上說話。


  “你怎麽跟月兒說的?”何素小聲問郭威。


  “就照你之前說的,跟她說一起演一出戲來清理一下院裏的這些下人,免得有人留下來成了隱患。”


  這倒的確是何素教的。何素當時讓郭威暫時不要聲張,讓他過幾天再發作出來,然後把事情推到院中不像樣的那幾個下人身上。正好院中也的確有幾個下人有些不太規矩,那天被罰的有沒有真的服氣也很難說,正好能拉來背鍋。


  這是何素當時能想出來最好的辦法,既讓事情看上去成功了,順便也為林氏和張婆子找到了替死鬼,讓她們很自然地脫身。


  不過何素當時也說了,要是郭威有其他好的理由也可以用,就是他想跟月兒直說也行。照現在看,郭威並沒有動腦子,直接就套用了她當時臨時想的借口。這個何素當時覺得很完美的借口,現在細細想想還是有很多問題的,她也不覺得這樣的借口月兒能信。


  朝床上臉色微微發白的月兒看去,何素見她乖乖躺著似乎並沒有在意兩人在說什麽,心下的懷疑也沒有打消。


  “為什麽臉色還是這麽差?”何素故意微微大聲問。


  “她也不知用什麽粉抹的。”郭威略窘地說,他總覺得月兒已經猜出了什麽,隻是沒有說破。


  怎麽能這麽尷尬?何素撇了撇嘴,回到了床邊跟月兒說“你先睡一下,我已經讓人去告訴你父親了,過一會兒他應當也會來。你隻管休息,其餘事我們會處理的。”


  “麻煩母親了。”月兒說。


  “你受累了才是。”


  月兒微微一笑,跟郭威看了一眼後,便閉上眼睡了。她其實非常清醒,一點也不想睡,可是既然郭威和何素都擔心她想讓她休息一會兒,她也就如他們所願。這一夜亂糟糟的,透著怪異和違和,哪怕她是事前知情的,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郭威跟她說想要用這樣迂回的方法清理院子裏心思不純的人時,她就覺得奇怪。在她的印象裏,郭威一向是直來直往的,要是有他看不慣的人,他直接對付就是了,就算不好把那人趕走也可以把那人調到其他院子或者鄉下莊子,何必弄得這麽麻煩,府裏的下人哪裏敢不聽他的。


  雖說心裏有疑惑,月兒卻不曾表露,就想看看他會如何做。等他昨夜開始“發火”,連大夫也請了,甚至還讓她從正屋搬到了廂房,好像真出了什麽事一般,月兒心裏的懷疑就更重了。


  如果隻是家裏這樣裝一下也就算了,郭威竟然還去請了何素過來,這事說不定何素事先便知情,或者說這本來就是何素的主意,別看何素有時說話挺直的,卻總會有那麽幾次喜歡拐好幾道彎來辦一件事,她似乎在考慮著別人不曾注意的事,對別人注意的又不放在心上。


  可現在聽何素的意思,裏麵還有蕭顯重的事,月兒不得不重新考慮這事到底是誰的主意,如果連她父親都幫著謀劃了,那定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部分,說不定事情還很大。


  會是什麽呢?她也微微有些好奇,懷著這樣的好奇,她就更睡不著了。


  她躺了沒有多久,外麵便問要不要送吃的進來,何素這麽早過來,還沒有吃什麽東西,郭威和月兒忙了半夜也什麽也沒有吃。郭威一想總不能讓兩人餓著,跟何素交換眼神後便讓人送了早飯進來。


  侯府的廚子知道今天主子們心情不好,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把早餐做得豐盛誘人,免得被主子挑錯。


  何素聞著香味肚子就不由餓了,說實話,蕭家的廚子手藝是真不怎麽樣,會做的大菜也就那麽幾道,何素早就有點膩了,而且她也確實餓了,像她這樣三餐很準時的人,肚子也會餓得很準時,要是到點不吃點什麽,她整個人都會有些不好。


  下人把早點送進來後,不敢往裏麵多看一眼,擺好東西便出去了。何素見外麵也沒有人盯著,便搬了張凳子放在床邊,把吃食都端了進來招呼月兒也起來跟著一起吃點。


  郭威在軍中呆久了,也不習慣吃飯的時候有人在邊上站著侍候,這點倒是跟月兒一樣的。何素也是一樣,哪怕這是在她女婿家,她也沒有什麽得收著點的心思,盛了一碗麵條大口大口吃得很香。郭威本來還沒有那麽餓,聽她吃得津津有味的,不知不覺胃口也開了,就連月兒也比平實多吃一個雞蛋和一個豆沙卷。


  “我們會不會胃口太好了一點?”月兒吃完擦著嘴問。


  正吃銀絲卷的何素動作一頓,差點沒被嘴裏的食物給噎著,她用力一咽把嚼了一半的食物吞了下去,恍然想起自己前世的死因,默默念了一句死不悔改,轉頭又朝郭威看了一眼。


  “他氣了半宿,胃口大增,氣得把所有東西就給吃了。”


  郭威眼神無辜,為什麽非得是他氣得胃口大增,明明他還沒有何素吃得多。


  “中午還是少吃一點吧。”


  何素有點心虛地加了一句,要是每餐胃口都這麽好,的確不像是在暴怒中的人。吃完之後,她略歇了歇,便想出去更衣。出去前,她用力揉了揉眼,把眼睛弄得通紅才打開了門。


  院中的人一見都以為她剛剛哭過,想來是主子的情況有些不好。這樣一想她們更是小心起來,一個個噤若寒蟬,生怕惹來禍事。


  快到正午,蕭顯重也來了,他穿著官服一身肅殺之氣,按在佩刀上的手像隨時有什麽動作一般。下人皆不敢看他,也不敢想他叫了郭威進書房密談說了些什麽。


  不過也用不著她們多思量,等兩人從書房出來時,郭威就把自己院中的下人都叫到廊下站著,然後便請李虎去她們的住處搜查,就連田嬤嬤和雲開雲明的房間李虎也去了。


  要說郭威住著的這個院子絕對幹淨卻也是沒有的,總有幾個下人藏著點小心思,這一搜還真讓李虎搜出了東西來。李虎也算是練出來了,不管是別人藏得多隱秘的東西都能讓他翻出來。當他拿著一個舊布包著的紙包出來時,便有一個模樣尚算清秀的丫頭有些站不住了。


  李虎也沒有問這是誰的,隻要跟田嬤嬤說是在哪個床鋪裏搜出來的,便能知道是誰。


  那人知道藏不住連忙跪了下來,說“奴婢冤枉呀,奴婢沒有做過什麽。”


  “有沒有做過審過就知道了。”郭威冷冷說道,又朝蕭顯重拱了拱手,“有勞嶽父了。”


  蕭顯重點頭,一直陰沉著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揮了揮手,李虎便直接走到跪著的那人跟前想要把她拉起來,那人還想反抗,卻被李虎一記手刀直接砍暈了。


  “平素與她交好的有哪幾個?”蕭顯重又問道。


  郭威對這些事也不熟,不由看向田嬤嬤,月兒嫁進來後,這些事都是田嬤嬤在管著的。田嬤嬤上前報了幾個名字,被點到名字的人一一都跪了下來,想要向郭威求情。


  “這麽些人我就不一一帶走了,你們自己問吧。”蕭顯重打量了他們一眼後說。


  “是。”郭威應道,又轉頭看向田嬤嬤,“就麻煩嬤嬤好好審審,看他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田嬤嬤點頭,漠然看向跪著的這幾個人,她們心下雖然害怕,但是一想到沒有人被蕭家老爺拖走,還有些慶幸。蕭顯重來得快,走得也快,借了輛馬車把打昏的人一裝他們便回去了,也沒有進去看望月兒。一般父親到出嫁的女人屋裏這樣的事,到底還是少。


  月兒一直注意著外麵的動靜,聽說還真搜出東西來,父親又把人給帶走了,也就更確定這事跟蕭顯重也有關。她本來還想等蕭顯重進來後探探口風,見他這麽快就走了,不禁有些無奈。


  會是什麽事呢?月兒暗想,始終摸不著什麽頭緒。


  待何素回到屋裏時,見月兒靠著床坐著,便知她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可是吵著你了?”何素問道。


  月兒搖了搖頭,說“還勞煩父親也特意過來演戲。”


  何素想了想,猜她既然有數了也不必全滿著她,稍微透點信息給她也沒關係。


  “本來就是你父親那邊的事,如今都好了,你且放心吧。”


  “是什麽事?”


  “跟前朝餘孽有關。”


  聽到這個,月兒也知道不該再問下去,也就是說侯府裏有前朝餘孽欲對她不利?父親知道這事後就跟郭威定計想要把人找出來。


  她身上微微發冷,卻又很快鎮定了下來。早前她就知道各府定然是有別府派來的探子,尤其是像他們這樣初來京城不少人手得重新置辦的人家。有探子並不緊要,隻要盯住他們,反倒會對自家有利。


  隻是這樣的事,月兒以前並不曾想過,蕭府的日子過得太安逸了,她對外麵流傳的事都隻是聽聽而已,卻沒有想過要是她遇到了得如何。嫁到侯府後,她知自己得謹言慎行,旁的還沒有怎麽顧及,之後她便開始掌家。如果不是田嬤嬤在身邊幫她,侯府的事會更加難打理。


  前幾天丫頭打架的事,又何嚐不是她們沒把她這個主子放在眼裏的緣故,侯夫人在時,就不曾聽說有下人這樣沒規矩在主子的院子裏打起來的。月兒原也想過整頓,可是懷孕後,她便想先緩一緩,這些事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現在看來是不能等到那個時候了,若不把隱患拔除,她將來生產坐月子又要如何安心?正好現在是個機會,她可以將院子裏的人好好理一理,把不得用的清理出去。


  何素在侯府呆在傍晚才跟來接她的蕭顯重一同回去,之後她每天都會過來,也都會呆到晚上再走。


  月兒懷孕後,雖說她常來侯府,但也沒有來得這麽勤,旁人見了不免有些猜測,不知不覺關於月兒滑胎的消息傳了開來,就連範家也驚動了。範老連忙讓他的長孫媳婦過來問問,隻有她親眼看到月兒除了臉色差一點並沒有其他不妥後才算安心。


  她回去後自然得跟提起這事的人解釋,隻是她說了許多,旁的人也不見得信。


  天氣轉涼,本是各家夫人開始宴客賞花的季節,去年侯夫人就曾在自家設宴招待女客,也曾應約去別的夫人家。今年就算世子夫人新嫁不好在府裏大張旗鼓地待客,她出門去其他夫人的府上做客卻並無不妥,可是她卻一個宴會都沒有去。


  照日子算,她懷胎已經滿三個月了,胎相已經穩固,出去走走也沒有什麽,既然她沒有出來,可見關於她滑胎的一些傳聞未必就是假的。就算沒有到滑胎的地步,但她傷著身子是肯定的。有那消息靈通的,已經知道郭侯府發生的一些事,細細一推,便得出有奸滑下人害月兒動了胎氣的結論。


  這樣的事在各家後院都不算少見,最多的是因為爭風吃醋,聽聞月兒懷孕後不曾為郭威安排夜裏侍候的丫頭,許是因為如此才讓一些個心大的動了心思,甚至還動了惡毒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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