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摔馬

  “好了,來吃肉吧。”


  賢重看鐵勇一直沒想好要不要跟祝鴻泰掰手腕,朝他招招手。


  一聽說有肉吃,鐵勇開心地嚎了一聲,也不提掰手腕的事,蹦到了賢重的跟前。


  祝鴻泰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可不覺得自己的力氣能比鐵勇大,剛剛上山的時候,他沒爬幾步就累了,要不是有小廝一直扶著他,他都到不了山頂。剛剛他們去打獵時,他都是跟下人呆在一塊兒,看著他們找地方架火堆。至於鐵勇,他就沒見他累過。


  他是不是有空得多活動活動身體?就像賢重勸他的,憑他的身體,將來繼續考下去怕是堅持不住,也沒法跟他們出來玩。


  上次考童生試,他便各種不適應,幸好他不挑食,睡相又好,勉強算是挨過去了,之後幾場可就不好說了。


  季節跟他最不對付的秀才試一般都是設在春末夏初或者夏末秋初,對別人來說那時已經不怎麽熱了,對他來說卻難熬。這次考試他因為腹瀉沒能考成,可就算讓他去了,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能撐下去,他是最怕熱不過了。


  賢重也不是第一次勸他要多動動,他覺得再說上幾次,應該就能起效,到時候家裏就會多一個被他教導的人,他還挺喜歡用自己的法子去改變一個人的。


  吃過玩過,又在山水環繞之間好好地歇過,他們便下山回城。回去的路上,三個人依舊是騎馬而行,鐵勇因為年紀小,一開始就是讓他坐馬車的,就算回去的路上他再怎麽求,他們也沒讓他從馬車上下來。他也不好生氣,生怕幾個哥哥以後不帶他玩了,也不肯乖乖地坐在馬車裏,而是跟朱家趕車的仆役一同坐在車沿上。


  路上也沒有行人,在鐵勇的催促下馬車趕得很快,正好能不遠不近地跟在騎馬的三人後麵。永銘和賢重稍稍快跑了一段後,便降下了速度,慢慢在路上走著,他們已經看出來了,祝鴻泰並不擅長騎馬,他似乎有些擦傷,現在隻是勉強坐在馬上。


  看破不說破,是男人之間的默契,永銘和賢重看出祝鴻泰的不適,卻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這其中當然也有幾分幸災樂禍。他們當初剛學騎馬時也吃過這個苦,當時賢元和郭威還笑話他們來著,他們還以為這個仇要報在鐵勇和永康身上,想不來竟還有同窗不會騎馬讓他們高興高興的。


  祝鴻泰前幾天每天都在家裏練騎馬,他覺得自己已經很會了,想不到在家裏練跟在外麵騎還是不太一樣,他一直以為騎在馬上不用自己走路會很輕鬆,想不到時間久了也會累。他拉不下臉來跟鐵勇擠馬車,想著撐一撐便到家了。


  好不容易到了城門口,祝鴻泰便想,等會兒大家各自歸家了,他要不要去街上租一輛馬車回去。今天唯一的一輛馬車是朱府的,他可不想讓求朱永銘派馬車送他回家。


  正是接近傍晚時分,城門口人來人往的最是熱鬧,早上進城做小生意的準備歸家,趕路進京的人又著急進去。三個坐在馬上也沒準備下來,跟著的下人亮了亮腰牌表明身份後,守門的將士一看是朱尚書府上的,沒有多問便放他們進去了。


  剛進了城門,三人也沒打算馬上分開,在各自歸家之前他們還能走上一段,且還是城門前最熱鬧的這一段。


  騎了一路的馬,永銘又有點餓了,他們中午就吃了自己烤的肉和一些水果點心,根本就沒有吃飽。


  哪怕有上次吃壞肚子的經曆,他還是對小攤上的吃食興趣十足。目光在一個個小吃攤上打轉,永銘正想說要不要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走,便看到有幾個人你追我趕急烘烘地過來。他不禁多看了幾眼,看他們的神情也不像是結了怨,更不像是在打鬧,也不知這樣急是為了什麽。


  忽地,在後來追的那人抬手揮了揮,似有什麽東西從他袖子裏飛出來,永銘眼一眯,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就聽賢重喊了一聲。


  “當心。”


  難道是暗器?他猛然一驚,便聽到身邊有馬長嘶了一聲,接著又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還沒弄明白什麽事,又有一道身影飄過,他仔細一看竟是賢重。他不知怎麽就從祝鴻泰的馬上甩了下來,落在摔在馬下的祝鴻泰跟前,直麵揚著前蹄的大馬。


  永銘看到有人追鬧時,賢重也注意到了,他一向就喜歡看街上的人,早就發現這幾個人有些古怪,神色有異且不提,他們打扮瞧著也像是偽裝過的,裏麵的衣服破舊且有些髒,外麵的倒還整齊,瞧著像是一般的攤販。


  他們這個時候衝出來是為了什麽,賢重正在想,就看到後麵那人揚起了袖子扔出了一個什麽東西打在了祝鴻泰的馬上。賢重騎馬的位置靠後,也就能清楚地看到那東西碰著馬後四散成粉末,然後祝鴻泰的馬便在原地打了個響鼻抖了抖暴躁起來。


  祝鴻泰原先在馬上坐得就不穩,馬一失控原地亂動,他就有些坐不住,還不等馬怎麽發狂呢,他就從馬上滑下來了。


  三人年紀尚小,這次出門騎的馬都不是那種高頭大馬,而是矮腳馬。祝鴻泰坐的這一匹還是前一天他母親派人去娘家借來的,祝家可沒有適合少年郎騎的馬,她又見兒子騎不慣那大的,想到娘家侄子新得了一匹小馬才特意去問了一聲。


  祝鴻泰也感激母親為他去借馬,尤其是看到朱永銘和賢重都有矮腳馬之後,他慶幸自己沒有把父親的馬騎出來。


  可別看這馬看著腿短,發起脾氣來可不是一般人能應付的,祝鴻泰玩了一天有些脫力,原本就在馬上又累又乏,馬稍稍一動他就重心一歪摔了下來。重重落在地上後,他才有些醒神,卻又不知要怎麽辦,一時覺得身上有些疼,又有些丟臉。


  賢重反應本就不慢,見勢不妙,馬上跳到祝鴻泰的馬上想要拉緊韁繩控製住它,可是扯了幾下並沒有用,還被甩了下來。


  他在邊上的小攤上一個借力,總算是沒摔在地上,還正好落在祝鴻泰跟前。隻是這瞬間的功夫馬蹄也到了他眼前,他身手靈活,隻要一滾便能避開,可是他避開,他身後的祝鴻泰就要遭殃了。


  這時,在後麵駕著馬車的朱家仆役一躍而起衝了過來。


  知道他們這次去郊遊還會進山,魏氏便沒讓平時跟著永銘的書僮一塊兒去,而是另指了一個仆役跟著來。每個當母親的總會擔心,魏氏也擔心他們進山遇著什麽猛獸,哪怕她從不曾聽說過京效附近的山鬧過猛獸。她派來跟著的人說是仆役,卻也是府裏的護衛,年紀比其他小廝大了不少,這才由他在外麵趕馬車。


  他當年也是跟人進山獵過熊的人物,看到前麵的馬不對勁,當即想要過來。因兩邊的距離,他沒能在第一時間趕上,好在賢重先上前勒了馬韁繩,哪怕最後失敗了,卻給他爭取了時間。


  “麻煩弄盆清水來。”他緊緊拉住馬,朝邊上圍觀的人喊道。


  他也算是老江湖了,很快就發現不對,想到了對策。正好臨近城門,守門的衛士一看是剛剛過去的朱尚書府上的人出了事,連忙差了兩人過去幫忙。兩人拎了清水,朝馬臉上一倒,讓原本發狂的馬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也不敢放鬆,繼續拉著韁繩,又讓其他小廝下來照顧受驚的公子。永銘和鐵勇受了點驚嚇卻都不用人照顧,賢重也沒什麽事,就是祝鴻泰摔在地上一時動不了。


  “先送去醫館看看吧。”賢重說,正好邊上有人領著一輛牛車,他便讓張伴去安排。


  靠著邊上的人一起幫忙,他們總算把祝鴻泰抬上了牛車送去了醫館,大夫一通檢查後,說他腿骨和手骨骨折了。


  “嚴重嗎?”賢重皺著眉問,心下還有幾分不信。


  他是看著祝鴻泰從馬上摔下來的,當時馬才剛開始發狂,騰躍的輻度還不大,祝鴻泰身子歪了一下從側麵滑了下來,摔下去力道也不大,應當不至於就這麽摔骨折了,而且他明明是腿著得地,怎麽連手也會骨折?


  “不好說。這位公子體重骨脆才會輕輕一摔便骨折了,好在骨頭不曾移位,隻要臥床靜養數月便可康複。”


  感覺到他的懷疑,老大夫又多說了幾句,馬上又想到問話的不過隻是個少年並不是傷者的家屬,當即沒有再多說。


  賢重也沒有問,反倒在醫館裏四下打量,再看看外麵的來往行人,好確定這個老大夫有沒有跟剛剛那夥人合謀。若是他害了人,定要在事發地點附近的醫館也布置一番,確保萬無一失。想來那夥人並沒有他這麽縝密的心思,老大夫瞧著也是個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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