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床帳之間,昏黃卻不算灰暗
沒在此處耽誤太久,蘇嬈不過匆匆看了一眼便離開,不過一日不見,深處的牢籠一下空了不少,好幾處關押的死囚房都空了。
“娘娘,到了。”
羈押的鐵鏈被打開,黑炭躬身。
香草聽見鐵鏈顫抖聲,趕緊轉過身,看見記憶中那張熟悉的臉,一下牙尖都有些輕顫。
“屬下告退,娘娘有何事都可通傳屬下。”
黑炭及身後幾人一並離開,這次不再選擇側室竊聽,而是幹脆地離開了。
待眾人一走,蘇嬈才上前,俯身輕輕來到麵前。
“本宮已經跟皇上談妥,此次出來,好好當差,其餘的什麽都不必說,小丫頭受苦了。”
蘇嬈輕輕擦過秀嫩的臉,為其抹去血痕。
“娘娘!”
香草眼眶沁著淚,本就強撐著,如今聽女人這麽說,更是再難忍得的都湧出來。
“娘娘對奴婢大恩,奴婢就算來世也無以回報。”
“傻丫頭!”
蘇嬈輕輕地責備道:“本就是本宮連累了你,好好休養,旁的事都不要聽。”
“嗯!”
香草激地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一個勁地點頭。
香草被放出來後,蘇嬈將小丫頭安置在院裏的其他房間,也不拘有人伺候。
這日
夜君悅也前來,說要瑣事相談,蘇嬈趕緊命人請了進來。
夜君悅看著神色不好,令著貼身的人守在門外,不得靠近,蘇嬈也察覺出不對,命著屋內人一並出去。
待屋裏隻剩二人時,夜君悅才輕輕拉住女人的手,啞著聲道:“小四實情告訴我,這件事……是蘇翊做的,對嗎?”
“皇姐……”
蘇嬈愣住,沒想到問的這麽直接。
“那嫣娘好歹是母後當年賜的,母後眼光從不有誤,我相信她雖魅惑侍君,但不至於做出與人偷·情之事,那是滅門滔天的罪過,我想她沒這個膽子。”
夜君悅的嗓聲漸漸發冷,“事後我派人調查,也查不出一點紕漏。”
“我知道,我不不該多疑,沒有紕漏也往往是最好的證明,可是小四,蘇翊是什麽樣的人,皇姐比你更清楚,你隻要告訴我,此事……是不是他?”
“……是。”
蘇嬈緘默,隻得點點頭,薄唇吐出一個字。
“果真如此了!”
夜君悅見猜測得到證實,長舒一口氣。
江南之地就是她的夢魘,那年也是這樣的幽景晚夏,男人就在這般闖入她與韓高的房中…
無休止的x欲以及那夜的月色。
他永遠都是這樣,帶著最清俊高雅的笑,談吐優雅,風光霽月,可偏偏心扉卻如惡魔。
為達目的不折手段。
數年前是此,今日也是如此,行事完美幹脆利落,總是那麽容易就達到他想要的結果。
這樣的人,若是與之沉陷,讓他知道……的存在,她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她要離開,離開那個去夢魘一般的男人。
“小四,皇姐求你件事,你務必要答應!”夜君悅鄭重地拉著她的手道。
從沒見過眼前人如此絕決的表情,蘇嬈也軟了生聲,一下便應下來:“皇姐什麽事,你說便是,我若力所能及一定幫你!”
夜君悅歎了一口氣,將手伸到自己的小腹上,溫柔地撫摸著,“小家夥如今一個多月,我害喜害得頻繁,時常嘔吐,行宮大內,若是被人看見難免被人生碎語。”
“那皇姐的意思是?”
“臨安城外有個莊宅,是我當年隨父皇來江南時置辦下的,那裏都是我心腹之人,我信得過。”
夜君悅頓了頓繼道,“皇姐想請你幫我,在未被發現之前,盡早讓堯堯回京,你知道,我不方便勸說,且他在這,我搬去城外多少會有人質疑,所以……”
女人的話聲突然停住,蘇嬈自然全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話說到這份上…
蘇嬈杏眸跟著一顫,抬頭輕輕直視著:“皇姐,你真的…不想嫁給我大哥嗎?”
在她眼裏,二人情投意合,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能把親事坐定,這樣腹中的孩子更加名正言順。
這個問題,倒令夜君悅一顫。
她低頭,眉眼落寞了許久,似不知在回憶什麽,過了半晌才緩緩抬起來。
沉著聲,看著她,冷言道:“我當真不願意。”
女人的話聲那樣絕然,一下使蘇嬈都沒料到會是這個結局。
罷了,畢竟是二人的事,她也無權去詢問這些。
盡早回宮這事,雖是她去開口,但固然也不能太刻意,不然總會讓人揣測了心意。
不過當年…
皇姐為何如此抵觸大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一切,她都不得而知。
剛入夜,用過晚膳,宮人也鋪好被褥,兩個人也同時睡下。
昨兒坦明後,男人更甚有理由賴在她這,許是這幾日公文沒那繁重,夜裏倒還沒再聽過男人的呼吸聲。
床榻前
蘇嬈睡在裏側,昨夜的被褥不禁單薄,還十分短小,自是不等容得下兩個人蓋的。
她白日命人換了床稍微大的床被,也不知是不是宮人有心,換來的床被上,刺繡的花紋竟然是雙魚戲珠。
碧綠的蓮花池中,魚兒徜徉在水中,兩人連著魚尾,彼此躺在對方的身上。
唇瓣相依,緊緊難離。
夜北堯看見這床被時,還是稍許有些懵神,呆呆地站在床前,一時竟不知如何好。
沉黑的眸底死死盯著床被上的那圖案。
男人這幾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見這樣式,更是難免的多心。
這算什麽?
皇後是在對他暗示什麽嗎?
暗示他……
夜北堯眸心覆上一層精光,心中將這種想法深埋,淡淡斂去炙熱的誠心。
蘇嬈沐浴過後上了榻,男人早已在床上等了多時,撐著身子倚在牆壁上,似在思索什麽事。
走過去。也沒什麽說什麽,徑直輕輕從男人身上跨過去,睡到裏側,蜷著被子縮在被窩中。
被褥間已被男人溫了半晌,等蘇嬈進去,也不怎麽涼。
身側的人還沒睡下,依舊閉著眼。
蘇嬈自是不會主動說,屋內燭燈還未吹滅,點在幾步外的床前凳上,
床帳之間,昏黃卻不算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