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要人
許棠交代完了，自然也就回了府裏去。
卻沒想到，府裏卻來了個嬤嬤。
這個嬤嬤是來給葉清時送中秋節禮的。
這個嬤嬤是當家夫人魯氏身邊的管事嬤嬤，姓陳。
陳嬤嬤這次來，主要目的還是因為許棠。
魯氏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許棠這麽一號人物，所以特意叫人來看看許棠。
還說，若是不太好，就帶回去教導教導規矩再送來。
話是這樣說，可若真帶走了，還會送來麽？到時候隨口找個理由就打發了。
葉清時一個庶子，怎麽好為了個丫鬟去興師動眾要人？
許棠回了府，就聽說陳嬤嬤要見自己。
綠染悄悄兒的跟她嘀咕了一句：“陳嬤嬤可厲害，你小心著些。”
不過綠染心底裏也嘀咕：不知道許棠見了陳嬤嬤，是不是還是那麽厲害。
許棠抿唇一笑，悄悄道謝：“多謝你的提醒。回頭給你做好吃的。”
綠染怪異看她，輕哼：“小丫頭還挺懂事。”
竟是也敢和許棠開玩笑了。
許棠也笑，不過在門前就收斂了神色。
陳嬤嬤過來，葉清時是親自招待的。
一來顯示出對當家夫人的尊重，二來，畢竟陳嬤嬤身份也是擺在這裏，府裏老人嘛，肯定是要尊重一下的。
許棠進去時候，當然是沉穩莊重的，進去後，也不亂看，就行禮問好：“少爺，嬤嬤。”
葉清時溫聲道：“起來吧。”
許棠便直起身來，不過仍舊是沒亂看，規矩身板，都是挑不出半點錯來。
陳嬤嬤都有些驚訝：這是新買的？
陳嬤嬤不由自主就將許棠打量一番。
然後大失所望，這可一點不像是個厲害的。毛都沒長齊呢。
而且又黑又瘦，半點不水靈。就那頭發，也是微微發黃——一看就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
陳嬤嬤笑吟吟的，和顏悅色：“不必害羞，抬起頭來我看看。這膽小的樣兒，可不行。”
葉清時便吩咐：“你抬頭給嬤嬤看看。”
葉清時麵上是笑吟吟的。
許棠就抬起頭來。
然後，許棠和陳嬤嬤對視了一眼。
陳嬤嬤頓時讚歎一句：“好水靈的眼睛！”
大大的，十分黑不說，而且還有神采。
既像是琉璃珠子，光芒盈盈，又像是水晶球兒，晶瑩剔透。
最關鍵的是，不知怎麽回事兒，那雙眼睛看上去，充滿了靈性。
許棠笑著道謝：“多謝嬤嬤誇讚。”
陳嬤嬤依舊是笑，半點不見嚴厲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意思：“怪道少爺這樣看重她。前些日子夫人選丫鬟，選來選去也沒選上個喜歡的，如今看來，若有這丫頭一半，倒也妥了。”
許棠聽得分明：這是在跟葉清時要人？
雖說知道葉清時肯定不給，但她也看向了葉清時。
葉清時麵上的微笑半點也不減，反而越發和氣：“還有這樣的事兒？不過嬤嬤怕是謬讚了。她不過是個鄉下丫頭，上不得台麵。也就是看她命苦，又有幾分靈性，就留著做個筆墨丫鬟。”
陳嬤嬤歎一聲：“那是應該。這丫頭，討人喜歡。”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多看兩眼之後，竟還覺得有些麵善。”
葉清時垂眸：“是麽？興許是真長得討喜，我瞧著也是。夫人最後選上了丫鬟沒有？”
陳嬤嬤搖頭：“還有一個缺呢。”
葉清時笑看了許棠一眼，思量片刻，就道：“要不然，讓翠屏去服侍夫人？”
陳嬤嬤一愣：“翠屏？”
“正是翠屏。”葉清時笑得清雋的臉上全是一派溫潤，“翠屏算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她去服侍夫人，我也放心。”
許棠聽這個話，心裏險些笑開花——這可真是，滴水不漏的。
而且啊，她還猜，翠屏就是當初夫人給了葉清時的。
葉清時人畜無害那樣子，真看不出半點端倪。
“那哪能呢。”陳嬤嬤忙擺手，一麵擺手一麵笑著誇讚：“三少爺可真是有孝心。夫人知道了，也不知多高興。”
葉清時仍舊是那副樣子：“夫人身邊缺人，我自是擔憂，恨不得親自回去服侍。隻是我這身子——”
葉清時正說著話，綠染就在門口稟告：“少爺，該喝藥了。”
緊接著就端進來了一碗熱乎乎的湯藥。
葉清時蹙眉，似乎是不想喝，片刻後又露出無奈神色來：“那就現在喝罷。”
綠染便輕聲抱怨：“少爺總說自己好利索了，不肯喝藥。可每次要不了兩天，就犯了病。”
一聽這話，陳嬤嬤就關切起來：“三少爺怎麽還沒調養妥當？”
“這麽些年了，早都習慣了。”葉清時端著藥碗，含笑說一句，而後將那藥湯一飲而盡。不過怎麽看，他笑容都是有些勉強。
陳嬤嬤就更愛憐了：“少爺也是辛苦，那麽小喝藥，喝到了現在——”
“夫人心疼少爺，這次也送了不少補品來。其中二兩血燕，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是夫人娘家弟弟孝敬的，外頭都尋不著！”
這一番話，可以算是十分貼心。
葉清時喝一口清水漱口，末了又才和陳嬤嬤繼續說話：“夫人總是疼我，隻可惜我身子不爭氣。”
“少爺別歎氣，少爺洪福齊天，肯定能好的。”許棠故意這個時候說了一句話，然後一溜煙就往外跑：“我去給少爺拿蜜餞。”
陳嬤嬤登時笑：“這丫頭規矩還是差了點。”
“所以如今還正學著呢。我奶娘在教她。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學會。”葉清時含笑說，麵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來，倒像是閑話家常。
陳嬤嬤也就不好多說，隻又說起了回府的事兒：“對了，今年少爺打算不打算回府？夫人的意思是，少爺年歲也不小了，所以應當回府去，看著說一門親事也好。”
葉清時這一次，給出了一個和以往不同的答案來：“今年是要回去的。”
陳嬤嬤頓時驚訝一瞬，隨後就歡喜的合掌：“那可太好了，夫人知道，也不知要歡喜成什麽樣！”
心裏卻道：不行，這事兒要趕緊回去告訴夫人才是。
“嬤嬤難得來一趟，索性多住幾日，我也叫人準備些東西，勞您帶回去給夫人。”葉清時笑容不減，清雋麵上一派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