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實話
許棠一進了屋子，幾乎癱軟在椅子上。
春雪也是陡然放鬆下來，幾乎站不住。
許棠看著春雪這幅樣子，忍不住大笑。
春雪也慢慢退去緊繃，嚐嚐鬆了一口氣，然後也開始笑。
許棠笑過了，又歎一口氣：“這隻是剛開始，以後比這個刺激的，多得是。你怕不怕？”
春雪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會保護姑娘的，所以我不怕。”
許棠心裏微微有些發軟，卻認真說一句：“別犯傻，咱們都得好好活著。”
兩人收拾了一番，閉目養神了一會，就有人送來吃的。
許棠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
不過，卻沒有多大胃口——現在一看到飯菜，她就想起那些劇烈扭動的蛇來。
春雪也差不多。
等到鄭夫人再見許棠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葉清時過來時候了。
鄭夫人不知道許棠和葉清時的關係，還一本正經的引薦一番。
許棠笑笑：“三少爺是認識我的。”
葉清時自然是配合：“嗯，早些時候就認識了。”
鄭夫人頓時將信將疑。
葉清時又看一眼鄭夫人，隻說正事兒：“刺史大人的傷如何了？可能如期出發？”
出發的時間本是定在了明日。
鄭夫人咬牙點頭：“能是能出發，不過……”
許棠看一眼葉清時頭上淡淡的灰色，抿著唇角提醒：“明日恐怕會遇險。一定千萬小心。”
葉清時猶豫片刻：“既是如此，那不如妙錦師父就跟著我們一同出發罷。若是真能平安到了京城，我定有重謝。”
許棠猶豫了好一陣子。
鄭夫人也跟著說：“對對對，三少爺說得對。隻要平安到了京城，不管是什麽條件，我都答應妙錦師父。”
許棠幹脆利落提了個要求：“那，三少爺就替我將道觀翻新重建，叫我那些師姐師妹們，也有個棲身之地。”
葉清時自然沒有要求。
至於鄭夫人那兒……
許棠直接獅子大開口：“我要五千兩。”
鄭夫人臉色一變，不過葉清時卻看了鄭夫人一眼，輕聲提醒：“刺史大人如今……”
鄭夫人咬牙點頭：“好。”
許棠又道：“我有幾句話想問夫人，夫人也得實話回答我。”
鄭夫人也答應了。
許棠就讓葉清時出去。
待到葉清時出去後，許棠開門見山就問：“刺史大人是不是做了一些孽？”
鄭夫人臉色巨變，下意識反駁：“這怎麽可能——”
“刺史大人被刺殺，是因為有人說他貪汙。”許棠毫不留情的戳破了鄭夫人的謊言，“如果真做了這樣的事兒，恐怕是真做了不少孽。”
“夫人想要有福報，就該多做善事。”
“另外，今日那幫賊人如此行徑，也不單單是為了尋仇報複罷？”許棠再問一句關鍵的。
然後深吸一口氣，盯著鄭夫人的眼睛：“夫人最好別對我說謊，否則我便一個字也不會再提醒夫人。”
鄭夫人被許棠這麽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看，心裏竟然有點兒心慌。
最後，鄭夫人還是隻能承認了：“是。他們想要一個賬本。但是那個賬本至關重要，牽扯到了很多人。”
“他們怕賬本流出去，所以千方百計就想殺人滅口。”
鄭夫人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是遮遮掩掩，沒告訴許棠，這本賬本的內容。
也沒告訴許棠，那些他們，是誰。
不過許棠也不算話，自己能猜到。
許棠當然也知道這種事情就別戳破了，否則引火燒身，當即隻點點頭：“所以他們一定還會再來。”
鄭夫人咬緊了嘴唇不說話。
“夫人要跟著大人一同回京嗎？”許棠這麽問一句，隨後卻幫她做了主：“現在小姐受了傷，而且府裏還有喪事要辦。跟著刺史大人一同走，不合適，也更容易遇險。”
鄭夫人依舊是神色沉凝，顯然也在心裏思量這些話。
許棠提示一句：“夫人氣運平平，但是小姐和小公子的運氣都不大好。夫人最好做出決斷來。”
鄭夫人驀然揉了揉眉心：“可是我們必須要回京城。這裏不能呆了。”
“所以為了大人他們，夫人最好早做決定。那東西，留在夫人手裏，就是個禍患。”許棠語氣很直白，不過她純粹是為了誘導鄭夫人將東西拿出來。
鄭夫人搖頭：“那東西必須帶回去。否則，我們就保不住命了。”
許棠也不多問，隻退而求其次：“不管是分開走，還是掩人耳目，還是暗度陳倉，或是狸貓換太子，或是演戲，這些法子，夫人您自己決定，但是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賬本不在您手裏了。”
“至少，想要刺史大人性命的人，就少一些。”
許棠站起身來，一個字也不和鄭夫人再多說，隻告辭出去。
在外頭，許棠看見葉清時，也不開口說話，隻是微不可查的眨了眨眼睛。
鄭夫人聽了這話，肯定是會動搖的。
這個時候，隻要盯住了鄭夫人，那賬本定能找到。
許棠原本定的是五日，如今三日不到就達成了目的。
實在也是滿意。
在許棠出去之後，葉清時麵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隨後等到鄭夫人出來，又說了幾句明日出發的事兒，便也告辭走了。
葉清時回了自己宅子，就叫了一聲：“淩雲。”
淩雲從窗外悄悄進來，一身黑衣，打扮得幹脆利落，一翻身跪在葉清時身前：“少爺。”
葉清時坐下，“今日怎麽回事？”
淩雲便言簡意賅將事情說了一遍。
結果他說完，葉清時竟是皺了皺眉頭：“你當時不該留下她一人在外頭。”
淩雲跪著，一動不動。
半晌，他才承認錯誤：“是。”
現在想想，他也是後怕。許棠要是出了事兒……
“她再大能耐。不過是個小姑娘。”葉清時緩緩言道，語氣比平日略重：“她的能力，我也很看重。她不能出事兒。”
淩雲再應一聲。
葉清時抬手揉了揉眉心，終於露出一點疲倦來：“你帶瓶安神丸去。然後告訴她，不可再多提這個事兒，以免露出馬腳。”
末了又道：“你就暫且跟著她。我這頭，你不必操心。”
淩雲就算著急，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