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離奇
也許是因為葉清時說起這位二姑娘的時候臉上都有些淡淡欣賞的意思,所以許棠才會深受影響。
更覺得這位二姑娘做的事情叫人心裏十分痛快。
葉清時對於許棠眼巴巴的神色,也是故意賣關子,當即咳嗽一聲:“我累了,明日再講吧。”
這個時候船也早已經開動,離碼頭越來越遠。
風也越來越大,的確不適合再呆在船頭甲板上了。
許棠目瞪口呆,隻覺得葉清時十分可恨。
這說話說半截,像是什麽話!
可她卻偏偏又無可奈何——
一時之間許棠急得抓耳撓腮,最後終於是想出一個辦法,於是趕忙一個箭步攔在了葉清時麵前,揚起頭來看著他:“少爺要是肯把這個故事講完的話,我給少爺說個秘密。”
這樣的交換,總歸是沒問題了吧?
葉清時聽了這話,看著她一臉認真,就忍不住定定的看住許棠。
許棠被葉清時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少爺?”
葉清時蹙眉問她:“是不是在你眼裏,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是一筆交易?”
從前還不覺得,但是今天忽然葉清時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在這個丫頭眼裏,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理所應當的。
她所有想要的東西,都會用其他東西來換。
這種交換看似公平,卻也顯露出一個事實:也許這個小丫頭,從沒有想過別人會對她好。不求回報的對她好。
好像所有的事情在她眼裏都是一筆生意。
都是帶著功利,現實和疏遠的。
葉清時忍不住心想:這個小丫頭是不是從來也沒有感受過別人無條件的對她好?
這頭葉清時正為自己的猜想而思緒複雜,而葉清時的問題也問得許棠一下子有些不明就理。
這算是什麽問題?
最後許棠就幹脆利落說了一個自己認為最真實的道理:“所有得到的東西總是要有代價。世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給你好處。這有什麽不對嗎?”
葉清時啞口無言的搖搖頭。
這個道理不能說不對。
可是……也不能說對。
葉清時忽然就改了主意:“你去給我泡杯茶來,我把故事給你講完。不用你說秘密。”
這下就輪到了許棠有些莫名其妙:既然這麽簡單就能講完,剛才為什麽不說?還非要賣關子——
不過許棠還是對那個故事的後續十分想知道,所以就連忙蹬蹬蹬的去泡茶。
葉清時看著許棠忙碌的樣子,眼眸裏忽然有些幽深。
許棠這個年紀的小丫頭,他也接觸了不少。
就連綠染和翠屏兩人也是從這個年紀就服侍他的。
加上家族裏那些妹妹,或是別人家的妹妹,麵對他時候,她們都是會撒嬌的。
年紀越小,就越喜歡撒嬌。
仿佛這是女孩子天生就會的東西,也最擅長的東西。
可是眼前這個小姑娘——
全然不會。
葉清時越想,神色就越是深沉。
最後竟是難得的傷懷。
以至於泡完茶回來的許棠嚇了一大跳:“少爺,這是怎麽了?想什麽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葉清時想的是什麽家國大事。
葉清時陡然回過神來,就看許棠立在自己麵前,衣服疑惑的樣子,便是溫和一笑:“坐在對麵,我與你講。”
許棠先替葉清時倒了茶,這才自己坐下了。
葉清時清了清嗓子:“剛才講到哪裏了?”
許棠記得一清二楚:“講到那位二姑娘一氣之下將孩子偷走了,賣給了人販子。”
倒是記得真清楚。
葉清時失笑,隨後才又講下去:“孩子不見了,甄家上上下下的人自然都是十分著急。不過這位二姑娘做事兒幹脆利落,也沒留下什麽證據,所以就算是懷疑,也不敢真將人抓起來拷問。”
“那太後呢?”許棠覺得,那位丟了孩子的夫人肯定會求到自己姐姐那兒去的。
那個時候哪裏還管什麽證據不證據?
葉清時微微一笑,臉上的神色竟然有些莫測:“那位二姑娘回到了自己家,就被藏起來了。就是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時候,也沒露過麵。他們家原先在開國時候立了功,有高祖皇帝賜下的免死金牌。”
許棠頓時就明白過來,一時之間還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放下了擔心:“所以即便是有太後撐腰,他們也沒法子動那家人,也沒法子動二姑娘。那位家人咬死了和二姑娘沒有關係,那麽先帝肯定就隻能作罷。”
葉清時點了點頭,給了許棠一個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許棠抿著嘴淺笑,有些不好意思:“這樣淺顯的道理,誰都明白。我就說能夠和甄大人聯姻的人家肯定也是差不了。”
許棠又疑惑:“那二姑娘呢?二姑娘現在在哪?”
“二姑娘嫁了自己從小定的娃娃親,去了錦官城。她丈夫,是錦官城的刺史,也是功勳世家,輕易動不得。”葉清時喝一口茶,神色平靜的說了最後結果:“現在相夫教子,卻從不回京。不過聽說夫妻和美,很是不錯。”
許棠這一下,才算真真放了心:“那倒是不錯。”
頓了頓,許棠忽然又反應過來一個事情,瞬間瞪大了眼睛也張大了口:“那會不會一開始他們就不是想要再嫁一個姑娘過去?”
否則的話,怎麽會還有娃娃親?
否則的話,怎會不回京?!
二姑娘從一開始就不是想要嫁給甄清嶸續弦,而是要讓甄清嶸的夫人沒法生育,這樣一來,她兩個侄兒的命運,就全都有了保證!
甄清嶸就算再寵愛那個側夫人,可是甄清嶸的家業,將來也是給兒子!
甄夫人也更不可能對甄清嶸唯一的孩子動手!
除非,甄夫人願意讓別人替甄大人再生孩子……
許棠想,甄夫人肯定不願意。
而且,甄夫人忙著找自己女兒,肯定也沒功夫去折騰那兩個孩子。
許棠越是想,她就越是覺得的確是如此。
然而對於這個事兒,葉清時卻不肯多說一個字了,隻是慢悠悠喝茶,“這就不知道了。”
許棠覺得,葉清時必然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