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仁
“為首的，曾為燕王做事。”那人遞給了葉清時一隻玉佩：“這個玉佩，又是雍王的。”
葉清時隻看一眼，就認出了上頭的花紋。
“這是藍花玉佩。”葉清時略有些沉吟：“這隻玉佩，因裏頭玉質有雜，像是鑲嵌了一朵淡藍的花朵，所以雕匠就用心設計，恰將那處雕刻成了一朵蘭花。故而才讓這玉佩成為世所罕見。”
“說起來，這是先帝賞賜給雍王的。”
如今出現在這裏……
許棠也是若有所思：“可不對啊，雍王都已損失了嫡子，如今還沒學乖嗎？”
這話卻沒人回答。
葉清時和許棠親自過去看了一眼。
那真叫一個淒慘——十幾個人，橫亙在地，鮮血汩汩而出，染紅一地。
王大鬆腿上中了一刀，此時鮮血淋漓，骨肉模糊，人也是麵如金紙。
許棠隻看一眼，就不忍心多看。
王大鬆見著葉清時時候，卻還是掙紮著一拱手：“少爺，日後王大鬆不能在跟前效力了！”
這麽一個粗壯的漢子，說著這話，眼淚竟都從眼眶滾落下來。
葉清時看他：“無妨，日後你做別的。你的能力，我知曉。也會記得。”
王大鬆深深一拜，泣不成聲。
“去吧，帶去醫館看看。”葉清時似也不忍多看，就吩咐一句。
自有青衣人將王大鬆帶走。
隻是氣氛多少有些沉凝下來。
因要審問，所以也特意留了幾個活口，葉清時走到了為首那人跟前，瞧見他胳膊有刀傷，便一腳輕輕踏上去，碾了幾許：“是雍王派你來的？”
那人嚎叫一聲，哪裏還有之前的模樣？冷汗都是涔涔而下，顯然是真疼。
“是。雍王恨你，特意買你的命！”
“這麽恨我。”葉清時笑笑，然後腳下再微微用力：“這麽說，是燕王將你借給雍王的。”
“是！”那人這次生生忍住了，不過整個臉都有點扭曲。
許棠卻覺得不對。
想了想，她就蹲下去，和那人對視：“你得了什麽好處？要為雍王如此賣命？”
對方看見許棠的臉，頓時就露出錯愕來：“是你！”
許棠抿唇一笑：“是我。”
對方陡然露出懊悔來——剛才怎麽就鬆了警惕！
就在此時，葉清時腳尖又用力：“說話。”
他一個不防備，頓時疼得嚎叫出聲，而後聲嘶力竭的大喊：
“我為雍王賣命，自是為錢！”
葉清時麵色沉了幾分，這話誰信？
若那麽容易就為了錢替人賣命，那燕王第一個就不同意！
許棠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來：“少爺，既是雍王的人，那咱們就斷了他的腿，送去雍王吧。也算完璧歸趙。還有那藍花玉佩！想來雍王丟了心愛之物，肯定正著急呢。”
許棠忽然說出這話來，葉清時微微一愣，隨後浮出一絲淺笑：“如此也好。”
他一同意，事情自然也就照著這個事情辦了。
王大鬆既是不能趕車了，淩雲和趙瀾也受了傷，所以青衣人留下一個中年漢子來，拿起馬鞭跟著駕車。
葉清時又叫他們收拾殘局後去接許梅等人。
許棠見過這個陣仗後，其實也覺得再一起走是有些不妥當。
思慮片刻就索性開口：“要不，讓趙瀾跟著我姐姐她們，咱們分開走吧。直接在京城會和。”
葉清時哪裏看不出她的心思？當下一笑：“既是如此，那就照你說的來。”
許棠就過去跟趙瀾說這個事兒：“你受了傷，再跟著少爺也危險。我娘和我姐姐，就暫且托付給你看顧。咱們在京城會和。”
趙瀾正在正骨呢，疼得扭曲了一下臉：“你怕我立功，搶了你的風頭？”
趙瀾這話……
許棠甜甜一笑：“是啊！你幹是不幹？你要不幹，我立刻就跟少爺說去！”
“幹。”趙瀾咬著牙說的這個字。
不過不是心情鬱悶，是疼的。
許棠和葉清時便重新乘馬車往前走。
淩雲跳上車，和車夫坐在一起，沉默無言的開始包紮自己傷口。包紮完了也不吭聲，往後一靠，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剛才一番打鬥，實在是累得慌了。
葉清時問許棠：“你剛才那般提議，想做什麽？”
許棠撅嘴：“給他們找點事兒幹，省得一直盯著少爺你。而且，燕王既然那麽厲害，就更不能輕易幫他鏟除對手。”
“他想借刀殺人，可咱們偏不成全他。雍王這把刀，現在也勉強算是在咱們手裏了。”
許棠說到了這裏，甜甜一笑：“你說他們兩兄弟會不會反目成仇？”
對於許棠這個問題，葉清時還認真思量片刻：“雍王必是不高興的。”
如此連番被人利用……
葉清時心想，要是雍王小氣些，都要被氣得生病的。
“燕王到底想做什麽？”許棠其實還有點兒不明白：“是一開始就做好了兩手準備？”
若成了事兒，自然一切都是相安無事。
若不成，將事情推給雍王，那也是合情合理，將他自己摘出來了。
葉清時搖頭：“不是一開始就是兩手準備，而是一開始，這就是一枚棄子。成了事兒，這個事情也會被算在雍王府頭上。”
許棠現在到底是經曆得多了，他一點撥，她就全明白了。
“到時候，太後也好，還是葉家也好，都不會和雍王善罷甘休。”
許棠呼出一口氣：“他真正想對付的是雍王。少爺隻是一個魚餌。”
“嗯。”葉清時肯定了一聲，“畢竟現在，我也還沒什麽威脅。”
“雍王手裏兵權——”葉清時笑笑：“反倒是一塊肥肉。”
許棠不知說什麽好了。
說是親兄弟，可你看看，這哪有親兄弟的樣子？
“雍王怕是要氣死了。”許棠心想自己這誤打誤撞的，將真相告訴了雍王，雍王回過味兒來，定是心頭氣惱得很。
“關心則亂。”葉清時笑笑，看住許棠，循循善誘：“所以，很多時候，就是這樣自己亂了陣腳，被人利用的。”
許棠知道葉清時是在教自己，當然不敢不認真聽。
心裏又有些感激，最後就認真道謝：“多謝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