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長大
許棠穿上新衣新鞋，又隆重戴上了葉清時賞給自己的那些首飾，打扮妥當了，這才出門去。
本來她也沒想怎麽過，不過因為葉清時這一點舉動，她自己也生出了幾分隆重來。
總覺得好像若自己都不重視，就辜負了葉清時的這份惦記。
不過還真別說，如今許棠打扮妥當，還真有了那麽幾分京城貴女的風範。
主要是皮膚白了許多，所謂一白遮百醜，再稍加打扮，也就有了風華。
過了十三歲，也算個大人了。
要是父母著急些的，就該籌備說親了。
本朝律例，女子十四成親，年過二十，罰六百錢。
所以一般的，十五六歲怎麽也就定下來了。
許棠過去給葉清時道謝，剛到了還沒開口，葉清時就笑著遞過來一個荷包：“這是給你的生辰禮。”
許棠剛要說已收了，不過看他那笑容滿麵的樣子，還是伸手接過來，“多謝少爺。”
葉清時也不催促她打開，隻道：“用飯罷。”
丫鬟們忙端上來幾碗壽麵。
許棠一看這個，就知道是給自己準備的。
過生辰吃壽麵，也是一個習俗。
壽麵其實就是簡單的陽春麵，高湯麵條，撒上蔥花和鹽，就成了。條件好些，再臥個雞蛋。
再講究些，一整碗裏就一根麵條，不斷。寓意長壽。
許棠有些受寵若驚——這待遇……
趙瀾此時忽邀功來，“還不趕快謝過少爺？我跟少爺提了一句，少爺便叫人張羅了。這是何等福分？”
許棠古怪看趙瀾：“你提的？”
趙瀾親自將一盤子壽桃樣的包子擺桌上，輕哼一聲：“怎麽，意外？”
許棠是意外。
她和趙瀾一直不對付，趙瀾提這個事兒……
“用飯罷。”葉清時恰時說了句，鎮壓了兩人接下來的話，還做了點評：“邀功就不必了。本是一處當差，理應如此。”
許棠頓時反應過來：這怕不是衝著自己，是衝著葉清時去的。
許棠衝著趙瀾似笑非笑看一眼，不影響自己心情，而後再看一眼長壽麵，真心實意道謝：“多謝少爺！”
葉清時聲音柔和些許：“吃麵罷。”
許棠低頭吃麵，心頭又酸又暖。
一碗麵，吃得許棠是百感交集。
這麽多年了，頭一回好好過生辰。
不過，這感覺是真不賴。
一碗麵，許棠吃得幹幹淨淨，連湯都喝了，心滿意足的捂著肚子想：但願這輩子長壽些。
許棠這幅饜足的模樣，惹得葉清時看她：“吃飽了？”
“多謝少爺。”許棠今日好像就隻剩下這麽一句話了。
葉清時失笑：“話都不會說了？”
說完便擱下筷子，讓人準備車馬。
許棠看這個樣子，是要出門？
就是不知去何處——
葉清時看一眼許棠，明顯看穿她的心思：“去外頭，今日帶你去逛西市。”
許棠一愣：“逛西市做什麽？”
“看雜耍，看胡旋舞，看戲弄。”葉清時言簡意賅。
過生日嘛，不就是吃喝玩樂？
趙瀾趁著葉清時先出門，他和許棠跟在後頭的差距，壓低聲音嘲笑許棠：“沒見識的。少爺給你多大恩典？也不見你感恩戴德。”
許棠狠狠瞪了他一眼，輕哼：“哼！”
我感恩戴德要你看出來？你那樣狗腿，我可學不了！
老太監！
許棠悄悄在心裏嘀咕，而後歡快的跟上了葉清時葉大少爺。
西市的熱鬧，不是胡說的。
東西兩市，最大體現了什麽叫國富民強，什麽叫盛世無雙。
西市比起東市更加熱鬧。因為胡商多在西市。
而西市，還有各色雜耍班子，戲弄茶館。
葉清時今日輕裝簡便，帶著許棠先去看雜耍。
什麽鑽火圈，頂大缸，吞寶劍——
許棠看得連聲叫好，手掌都拍得發紅發疼。
現在雖冷了，可太陽出來，這麽直愣愣的曬著，也是有些溫度，許棠的鼻尖甚至都沁出汗來。
許棠看戲耍看得專注，葉清時卻沒看那個，而是看她。
趙瀾就盯著葉清時悄悄的琢磨。
葉清時忽然轉過頭來，低聲與趙瀾道：“今日許棠格外高興。”
趙瀾沉默一瞬，心道：如何不高興？要是換成自己，那都要高興死了。一個小毛丫頭，有這麽大的臉麵——這輩子想起來都覺得有榮幸了好吧？
“是比平日更像個小毛丫頭了。”趙瀾明白葉清時的心思，笑著說了句。
葉清時輕笑：“那倒沒白費功夫。”
小小年歲，要那麽老成作甚？
許棠專注看著雜耍，倒沒聽見這些。
待到時辰差不多了，葉清時就提了句，去茶館坐會兒，歇歇腳，吃口點心。
現在去酒樓，還有些早。
許棠也是真渴，葉清時點了幾樣點心，又叫上飲子。給許棠的是一大碗酪漿，甜甜的，一股奶香味，裏頭加了杏仁粉，很是好喝。
這個季節的點心，已換成了桂花糕，菊花糕，還有紅豆餅一類的。也很是應景。
茶館裏還有戲弄和胡旋舞，葉清時他們並未去二樓雅坐，直接就在大堂靠中間的地方坐了。
這個位置，看戲弄什麽的最好。
葉清時看一眼趙瀾。
趙瀾識趣的解下腰上錢袋，這是一袋子的銅錢，用來作為賞錢最合適。
趙瀾將錢袋裏的錢倒出來，全放在許棠麵前。
許棠眨巴一下眼，葉清時笑：“看誰好，就灑些。”
許棠笑起來，兩個眼睛璀璨萬分：“我知道。少爺這樣周到，我都不知該怎麽辦了。”
這樣的葉清時太好了，好得讓她生出錯覺來。
倒覺得葉清時不是主子，而是能平起平坐的對象。
這可不大好。
將來容易沒規矩。
葉清時聞言也笑一下，“無妨，生辰就放縱一日。”
許棠沒有駁了他的好意，雙眸亮晶晶的閃出光來：“好。聽少爺的。”
許棠就認真去看胡旋舞，跳得好時，果真一把錢就這麽撒出去，拍手叫好。
旁邊人看了，也跟著吆喝起哄，一時氣氛萬分熱鬧。
葉清時看著許棠如此，自己慢慢悠悠喝著茶水，也覺得心情十分不錯——
趙瀾忽然低聲提醒一句：“少爺，有熟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