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殺人
此事兒若不是死的是雍王府世子，又是在護城河裏，被太多人看見，斷不至於鬧這麽大。
許棠心知肚明，京兆府必是要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否則決不能結案——況且還有榮大人這麽一個鐵麵無私的人在。
許棠看向福安公主：“公主以為如何？”
福安公主發鬢上已俱是銀絲，隻是這會兒神色冷靜，眸光堅毅，倒不見龍鍾老態：“絕不可能是阿時。”
葉清時真要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會處理得如此潦草。
留下尾巴來。
許棠同樣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這個事兒……
許棠看一眼外頭的秋陽，以及樹梢上金黃的落葉：“公主，您說，京兆府會怎麽辦？”
福安公主沉聲道：“若無別的證據證明阿時清白，在查清楚之前，京兆府會將阿時收押。”
許棠猶豫片刻：“京兆府裏安全嗎？”
福安公主錯愕看她一眼：“阿時身份，如何能受這樣的罪？就算是沒查清楚，也該讓他先回家來！”
許棠搖搖頭：“雍王絕不會允的。真回家來，恐怕雍王得上門來要人。”
福安公主不言語，知道許棠說得沒錯。
雍王府這會兒，恐怕恨不得直接殺人。真出來了，指不定起什麽衝突。
“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恐怕公主您就該進宮了。”許棠看福安公主，意味深長的說了句隱晦的話。
進宮當然不是求情。
而是認罪。
再將葉清時的身份，告訴太後。
不僅要告訴太後，還要走漏風聲，讓其他人也知曉——
許棠明白葉清時為何那樣淡然了。
“少爺走得匆忙，而且眾目睽睽之下，無法和您說這些，但是我想，少爺必也是如此想的。隻是在那之前，還得確認一番。”
許棠站起身來，“我還是得去見見少爺。”
福安公主思量片刻：“拿著本宮的玉佩去。京兆尹就算再厲害，總也不能攔著我的人去看看我孫兒！說幾句話總能夠的。”
許棠接過福安公主接下來的玉佩，看一眼玉佩上的龍，心知肚明這恐怕是先帝賞賜的。
玉佩還帶著幾分溫度，許棠揣進懷裏，沒叫別人陪著，隻叫門房準備快馬，帶自己去京兆尹。
京兆府已經是忙成了一鍋粥。
此案涉及太大，人人都是繃緊了皮，唯恐一個不甚，倒將自己牽連了。
京兆尹榮大人麵色沉沉的坐在那兒，聽著雍王怒聲斥責自己辦案不力。
雍王一把年紀痛失愛子，完全就等於去了半條命，此時也就一口氣撐著：“如此明顯的事情，你還要包庇葉家小兒到何時！”
榮大人沉聲提醒：“隻是懷疑罷了，並無實質證據。凶器也未曾找到。而且那趙姓小廝也不見蹤跡，葉家少爺也並未認罪，如何能結案？”
雍王卻不依不饒：“本王就給你一日！今日傍晚，必須結案！否則，本王掀了你的京兆府！”
榮大人再度提醒：“王爺自重。”
哪怕是一國王爺，那也不能罔顧王法！
葉振水一直沒吭聲——他已是被雍王打了一拳了，此時嘴角紅腫一片，麵色沉沉。
雍王身份畢竟擺在那，而且葉振水一屆文人，是在也是打不過……又知道京兆府沒有胡亂斷案的意思，所以就幹脆沉默等著。
許棠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許棠進了京兆府，表明身份拿出了玉佩後，直接就被帶過來。
榮大人此時已是煩不勝煩，見人帶許棠進來，語氣都不大好，嚴厲得很：“本官正在斷案，無關人等，一概不見！”
“京兆尹大人。”許棠對著榮大人行個禮，聲音清晰又脆生：“我奉福安公主之命，前來問問，事情到底怎麽樣了。”
許棠一抬頭，正好榮大人不耐煩看過來，就瞧見他明顯愣一下。
許棠雙眸清亮，“京兆尹大人？”
榮大人回過神來，狐疑的打量一番，這才開口：“目前，葉家三少爺嫌疑最大。所以暫且隻能收押審問，等本官查清，才能決定是放還是關。”
榮大人這話也沒什麽不妥，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既不偏向葉家，也不偏向雍王府。
許棠很滿意，心想鐵麵無私也有好處。隨後她才提出，要見葉清時一麵，看看他是否安好，這才好回去複命，不至於讓福安公主擔心。
這個要求也算合情合理。
榮大人猶豫了一瞬。
雍王卻不同意，當即就暴躁起來：“休想！他殺了我兒，得要他償命！誰也不得見他！”
許棠半點也不以為意，隻含笑看住榮大人：“榮大人，本朝律例，可沒說不許探視。連囚犯尚且不至於如此，更何況我家少爺現在算不得囚犯。”
榮大人點點頭：“也的確如此。”
隨後就叫了衙役過來，將許棠帶過去。
不過，看是可以，說話也可以，卻不的得私相授受，更不能避開差役。
許棠也就是想問幾句話，自然不會覺得拘束。
隻是一見葉清時，許棠就忍不住笑了。
旁人在牢獄之中，一個個愁眉苦臉，他倒好，悠悠然的坐在那兒看書。
那氣度神態，倒像是在家中後花園。
許棠無奈：“少爺！”
葉清時側過頭來，瞧見許棠，還有些不滿：“不是叫你在家中等著？”
怎麽跑到了這醃臢地方來了？
這蚊蟲老鼠的，哪裏是小姑娘呆的地方。
許棠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笑死——從小到大，她什麽蚊蟲老鼠沒親自捉過？倒是他，哪裏接觸過這些。
不過瞧他安然，她也安然，甚至有心情促狹兩句：“我若不來，誰救少爺脫離苦海？”
“隻當是度假。”葉清時也難得貧一句。
許棠無奈，幹脆說正事兒：“公主很擔心少爺，說，要是少爺遲遲不能歸家，就該進宮去見太後了。”
當著差役，隻能說些這樣委婉的話。
葉清時卻笑著反問：“怕是你想出來的餿主意。”
“餿主意不餿主意且不論，管用就行。少爺以為如何？”許棠實話實說：“我實在擔心少爺，萬一要查不出呢？那外頭傳得沸沸揚揚，少爺就該被誤會成殺人犯了。且對方又是皇親國戚——”
“不急，再等等。”葉清時笑笑：“不到萬不得已，不可進宮叨擾太後。”
許棠應一聲，再問趙瀾：“少爺，趙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