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可怕
甄清嶸一路將許棠送到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宅子裏。
榮氏就已經是在宅子裏了。
幾乎是許棠剛剛進了大門，就立刻被榮氏接了過去。
榮氏親自拉住許棠的手，扶著她往裏走：“這裏隻是暫且住的地方，回頭等到另外的宅子收拾出來就住到那邊去，那邊更大些也更舒服些。”
許棠聽到這句話便是笑了一下：“這件事情又有什麽要緊的？橫豎我也看不見。”
原本榮氏還十分熱情，聽到許棠這句話之後，瞬間情緒就低落了一下，側頭看著許棠神色淡淡的樣子，不由自主就跟著歎了一口氣。
許棠自然聽見了，不過卻隻當是沒有聽見，依舊是跟著榮氏往裏走。
進屋坐下之後，許棠自然而然的就提了一句：“我累了。”
其實隻不過是不想麵對甄清嶸和榮氏，想要一個人躲在這裏靜一靜而已。
許棠這樣一開口，頓時，榮氏和甄清嶸兩人都是手足無措，不過對視一眼之後，也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尊重許棠的意思。
兩個人隻說在門外留了一個小丫鬟，讓許棠有事兒就叫丫鬟。
隨後榮氏又親自將許棠扶到了床榻邊上。
將許棠安頓妥當之後，這才又退了出去。
聽到門吱呀一聲關上了，確定屋裏的確是沒有第二個人，許棠這才慢慢的放鬆了。
許棠緊緊繃著的背脊慢慢放鬆下來。
一直都攥著的手指也慢慢鬆弛下來。
許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麵對甄清嶸和榮氏的時候，會如此的緊繃。
甚至會渾身都不自在。
可是……接下來恐怕一直都要和他們相處。
許棠不打算再回去了。
隻等到身體養好一些，許棠就打算和甄清嶸提，讓自己去鄉下。
這樣一來，將所有的是是非非都避開了。
尤其是葉清時。
許棠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裏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葉清時在聽說自己想好的那些話時會是怎樣一個反應。
也許一開始不會相信，但是後來可能慢慢的也就相信了吧？
許棠歎了一口氣，隨後又把手慢慢放下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許棠想了一想，最後還真就脫了鞋子，躺在床榻上，慢慢的合上眼睛。
其實現在眼睛睜開或者閉上已經沒有什麽區別。
所以也就不必費那個功夫了。
而另一頭，甄清嶸和榮氏站在門口聽著屋裏一點聲音也沒有，也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說實話，兩人都有些擔心。
擔心許棠沒有辦法一個人照顧自己。
萬一到時候受了傷怎麽辦？
畢竟這裏是陌生的地方，許棠又看不見。
夫妻兩人慢慢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的擔憂。
而後，榮氏慢慢就紅了眼眶，甄清嶸輕輕地攬過榮氏的肩膀，讓榮氏靠進自己懷中。
榮氏就輕輕地啜泣起來。
像是質問老天爺，又像是在問甄清嶸：“你說我們的阿滿怎麽就這麽命苦？”
甄清嶸也覺得心裏不好受，麵對榮氏這樣的質問時候，心裏也更難受，卻還是輕聲寬慰：“有道是先苦後甜，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咱們的阿滿以後一定會圓圓滿滿的。”
榮氏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來那一天。
甚至於榮氏都想用任何東西去換取回到過去的法子。
甚至不認許棠也可以。
許棠這樣和他們不親近也就罷了，至少從前那個樣子，許棠還過得快快樂樂的。
可是現在這個樣子，許棠以後該怎麽辦？
甄清嶸也歎了一口氣，隨後壓低聲音將許騰在馬車上跟他說的那些話都說了一遍。
“恐怕阿滿是不打算再回到永王身邊了。”
榮氏微微一愣，想到那天葉清時還向他們提親——
“永王倒是個好對象。”
榮氏覺得有些可惜。
畢竟能在這個時候絲毫不嫌棄許棠，甚至果斷提親的人也不多呀。
而且許棠越是這個樣子，榮氏就越希望給許棠找個可靠的人。
甄清嶸卻道出真相：“咱們的阿滿心裏也有些驕傲啊。她這是覺得自己眼睛看不見了，就再沒有用處了。”
“更覺得自己配不上永王了。”
榮氏可不樂意聽這個話，頓時就反駁起來：“我們的阿滿怎麽可能配不上永王？”
甄清嶸也不願意和榮氏再說這些，最近榮氏在心裏肯定是隻偏向許棠的。
“這件事情也不著急，也許過段時間阿滿緩過來了，自然也就想明白了。現在咱們得進宮去了。”
說實話，耽誤了這麽久，其實也是有些不妥當的，回頭太後問起來難免無法回答。
也幸而，甄清嶸管的城防軍，本身職責肯定大於進宮奔喪。
不過眼下這個時間也是極限了，當下兩人沒有再多說話，一路進了宮，不過在出門之前又仔細的叮囑了，所有人一遍，讓他們好好照顧許棠。
進了宮之後，夫妻二人自然而然就碰見了葉清時。
看見葉清時的時候，甄清嶸就一下子想到了許棠的話。
不過還沒等甄清嶸猶豫要不要告訴葉清時，葉清時就壓低聲音問了句：“許棠現在平安嗎？”
甄清嶸到底不忍心對葉清時說那樣的話，最後就點了點頭，隨後便是匆匆繞過葉清時，直接去麵見太後。
這個時候自然是不適合和葉清時多說什麽話的。
進了太後的時候，甄清嶸和榮氏都是被太後的樣子驚了一下。
認識太後這麽多年，太後也沒有像今日這樣悲傷過。
尤其是榮氏更忍不住上前一步關切的說道：“太後，您要保重身子呀。”
榮氏真怕太後挺不過去。
太後緩過神來，看見麵前的榮氏，雖然勉強笑了一下，可是眼淚卻一下子從眼眶中滾落出來。
太後緊接著就緊緊握住了榮氏的手，對著榮氏說了句：“婉妹，如今哀家才知道，你當初失去女兒的時候有多痛。”
以前太後也小產過，不過到底孩子沒見天日，時日也不長，做母親的感覺並不強烈，可是對小皇帝太後又付出了多少的愛意？
如今小皇帝這麽一口氣就去了，就算是心裏早有準備，太後也依舊是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