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線索
許棠這頭開始治眼睛,難免也有些緊張。
尤其是要正式下針之前——許棠整個人都繃緊了。
榮氏在旁邊看著,也是緊張莫名。
甄清嶸其實也緊張,不過卻伸手攬住榮氏肩膀,讓榮氏靠在自己胸口,好站住了。
這個時候,甄清嶸對榮氏來,就是頂頂重要的人了。
唯一一個最淡定自若的人,就是汪先生了。
汪先生有條不紊的做著準備工作。
等到準備下針的時候,汪先生伸出手來,按住了許棠的眉心。
許棠忍不住就咬緊了牙關。
“不管多疼,你都且忍著。”汪先生淡淡了句。
許棠來不及答應,汪先生就已經看準了穴位,一針紮了下來!
許棠頓時險些沒有疼得叫出聲來。
整個人都是忍不住緊緊繃著,身上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這種尖銳的疼痛——還真的不是輕易能忍住的。
汪先生落鄰一根針後,又迅速捏起第二根針來。
“忍著。”
許棠又出一身冷汗。
一共隻有八針。
可等到八針全落,許棠的身上就已經是如同水裏撈起來一般。
衣裳更是幾乎石頭了。
榮氏在旁邊看得分明,整個人都是忍不住的顫起來——她心疼。
這種心疼,直接就讓榮氏紅了眼眶,幾乎是不敢多看一眼。
甄清嶸拍著榮氏的肩膀,不住寬慰榮氏。
可事實上,甄清嶸心裏頭也在滴血。
饒是見過戰場,自己也經曆過斷骨之痛,可是甄清嶸這會兒卻還是覺得太過殘忍。
自己女兒才多大?
就受這樣的痛苦——
甄清嶸覺得,今時今日,自己總算是體會了什麽叫做血脈連心。
那些針,也仿佛是紮在了他的身上一般。
等到好不容易熬到了時辰,取下針來,汪先生也由衷一句:“貴千金很是堅韌。”
這樣的孩子,就更讓人心疼了。
汪先生甚至語氣溫和的寬慰一句:“放心,也就是頭幾次最痛,因為後頭就習慣了。”
許棠聽著這話,不知自己是該怕,還是該笑。
不過這話吧……
許棠自己還是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笑出聲來。
甄清嶸也勉強一笑:“老先生風趣。”
汪先生正色:“這可不是玩笑。反正越到了後頭越不疼。”
然後又叫人趕緊將藥水倒進木桶,讓許棠泡進去——
這會兒,甄清嶸再陪著就不合適了。
所以隻有榮氏留了下來。
水有些燙。
許棠幾乎是咬著牙關才能勉強堅持繼續泡在裏頭。
許棠這頭煎熬,那頭榮氏伸手握住了許棠的手,不住鼓勵寬慰。
許棠幾乎勉強笑著和榮氏話:“每日泡澡,倒也不錯。就是這個味兒太難聞了。回頭娘叫人將我衣裳多熏幾次,蓋住這個味兒。”
榮氏連聲的應。
而另外一頭,宮裏太後正吃著甄寶君送來的燕窩粥,心裏頭略略舒緩了一些。
甄寶君問起了榮嘉禾的情況:“聽大表姐的情況不太好,是麽?要不然,這個燕窩粥我回頭再送點來,讓大表姐也嚐嚐——”
甄寶君歎一口氣,然後才道:“遇到這樣的事,換成是誰,都會心裏頭難過。咱們得多勸勸——”
甄寶君如此貼心,太後心裏動了動,最後就同意了:都是年輕姑娘家,勸幾句或許也是管用的。
甄寶君於是就帶著燕窩粥去了。
自然,裏頭是額外加了東西的。
那宮女在旁邊看著,似笑非笑的嘲諷:“貴妃真是厲害。”
這樣的主意都想到了。
甄寶君慢慢看她一眼:“你,她從前那麽對我,如果以後不得不聽我的,她會不會覺得生不如死?”
“你,她敢不敢去死?”
宮女沒來由的就有點兒恐慌。
這樣的話,怪滲饒。
甄寶君得意一笑,帶著慢慢期待去了。
榮嘉禾如今就是真正的行屍走肉。
仿佛神魂都不知飄蕩去了何處。
隻剩下了一個空殼子在這裏。
宮女將粥接過去,喂給榮嘉禾吃,榮嘉禾就慢慢張口吃了。
神色木然,半點情緒也無。
甄寶君在旁邊看著,自然是暗暗高興。
這個粥的效果自然是極好的。
吃下去沒多久,榮嘉禾就明顯的精神振奮了一些,隻是卻開始莫名其妙的哭。
宮人們都慌了手腳。
甄寶君卻走上前去,輕輕的摟住了榮嘉禾的肩膀,勸道:“表姐別哭了。”
榮嘉禾卻置若罔聞,“嗚嗚嗚”的哭著,嘴裏還開始一些話,不過都是顛三倒四的,叫人一頭霧水。
這個事兒驚動了太後。
太後匆忙趕過來,看見這幅情景,就瞪了甄寶君一眼:“你這是要鬧什麽?”
甄寶君一愣,委屈低下頭去,雖然有些惱,卻還是低聲的解釋了一下:“方才表姐喝了幾口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就哭起來。我想著,或許發泄發泄也就好了。”
太後心煩氣躁:“你以為,是和你的那些事情一樣?這事兒多大?她如何受得了?”
甄寶君也就不辯駁了,隻是慢慢跪下去,等著太後發落。
這幅樣子,卻叫太後更加的心煩氣躁,她擺擺手,不耐煩:“要跪就出去跪著!”
甄寶君就隻能出去跪著。
這麽大的下雪,甄寶君跪在走廊地下,寒氣一點點透上來,冷得她直哆嗦。
青燕姑姑看著,都覺得有些不忍心——這個事兒,甄寶君也是沒什麽錯不是?
那頭,榮嘉禾也不知哭了多久,倒是真的慢慢平靜下來了。
好似情緒都發泄出來後,整個人就冷靜許多。
榮嘉禾抓住太後的袖子,嘶啞著嗓子一字一頓:“一定要抓住那個人——”
太後應了。想了想,起了李獲求婚的事情:“這個事情,也沒什麽。你也不必多想。你看,你依舊是從前那樣——”
榮嘉禾本想一句“他也配?”
可話到了嘴邊,到底咽下去了。
這個話,她現在,好似是沒有資格出口了。
榮嘉禾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那些煩躁反感,抿著唇角:“他是因為太後您的緣故。”
太後卻認真保證:“不管他是因為什麽緣故,哀家保證,哀家會讓他永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