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楚安談楚焱
楚安來的時候，季元瑤暫且還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沒死的事情，所以便跟青提借了張麵皮，又管冬靈要了件丫鬟的衣服，規規矩矩的立在季瑾之旁邊。
季瑾之看見她穿著丫鬟服進來的時候頓卡了一下，“元瑤？”
季元瑤呆了呆，“大哥，這樣你都能認出我來？”
“你的走路姿勢，”季瑾之喝著茶淡淡的說道，“你的手總是有小動作，一般人不會注意，但是我跟你二哥會發現。”
季元瑤剛想說話就聽見冬靈在外麵喊了聲公主，她立刻低頭退到一旁，就看見楚安端著一碗湯款款而來，路過她的時候不經意間瞥了她一眼，季元瑤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下自己臉上的麵皮是個最普通的樣子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楚安坐在床邊，將東西放在桌子上，朝著季瑾之盈盈一笑，看的季元瑤一哆嗦，“瑾之，你今日覺得怎麽樣？”
季瑾之微微一笑，“多謝公主殿下關心，臣恢複的很好，不日便可上朝。”
楚安點點頭將湯碗打開，一股莫名的香味立刻竄了出來，季元瑤晃了晃身子看了一眼季瑾之，後者麵色微微有些泛白，她忍著不笑，然後聽見楚安說道，“瑾之，我專門給你熬的湯，你怎麽樣也要嚐嚐的。”
季瑾之深吸一口氣，很是有禮貌的拒絕，“公主，我剛才吃了湯藥，現在還不宜喝這些湯湯水水的，不然的話會影響藥效的發揮的。”
“既然這樣不怕，我讓廚房裏慢慢的燉著，等你可以喝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喝不是。”楚安將碗放在一旁，淡然的看著他房間裏的擺設，又掃了一眼季元瑤，這次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然後慢慢的伸出手指指著她問道，“怎麽我前幾次來的時候都沒見過這個人。”
季瑾之看了季元瑤一眼，笑著說道，“前幾日我出去的時候碰巧碰見她在賣身葬父，瞧著眉眼處有幾分像元瑤，所以便買了下來讓她在府裏做丫鬟。”
楚安點點頭，“你倒是什麽時候這麽好心腸，”說著起身走到季元瑤麵前將她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接著抬起她的下巴瞧了瞧她的眼睛，“的確是有幾分想元瑤，不過比跟阿瑤想必少了點冷厲和清冷，看著有幾分柔柔弱弱的架勢。”卻是如她所說，季元瑤的身子在瑟瑟發抖中，看著她的表情也有幾分驚恐，生怕自己一個不經意得罪了她，這是一個下人最常有的表情，楚安見得多了，眼裏閃過一絲厭惡，鬆開她的下巴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轉身走到季瑾之身邊重新坐下。
兩人沉默一會兒，季元瑤站在那裏也不敢動彈，可是她的膝蓋又受不了，免不了的開始晃晃悠悠的，季瑾之看見了，便說道，“去泡一壺清茶過來，公主不喜這茶。”
季元瑤朝他擠擠眼趕忙下去，坐在前廳就開始捶腿，冬靈在旁幫她泡茶，見她捶腿免不了的又是一頓嘮叨，“小姐，要不我幫你送進去吧，你在這裏休息休息，公主估計一會兒就走了。”
“我看楚安看我的眼神不一樣，怕是對我有想法，一會兒若是你去送肯定會問我去了哪裏，她那腦子經常湖想多，你幫我泡好我送進去便出來就是了。”季元瑤歎了口氣，她這會兒還是有些想不通楚安是怎麽突然就可以對自己大哥這般上心的，難道說還是因為大哥有魅力？
可是季瑾之到底哪裏有魅力，她隻覺得這家夥腹黑極了，若是有人喜歡上他，一定是被算計上的，想到這兒她挑了挑眉，該不會楚安也是被算計的才會喜歡上他的吧，那可夠可憐了的。
冬靈不一會兒便泡好了茶，季元瑤歎了口氣端著又走了進去，結果恰好看見楚安靠在季瑾之的懷裏，嘴角還勾了一絲微笑，她驚得將茶盤打翻在地上，楚安慢慢的抬起頭，先是看了一眼季瑾之，又看了一眼季元瑤，這才開口，“怎麽連茶都端不好嗎？”
“奴才該死，奴才這就下去重新泡。”說著季元瑤便蹲下將殘渣收拾幹淨退了下去，重新泡了一壺穩穩當當的放在了桌子上，而後給楚安倒了一杯後退了下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被楚安喊住，命她過來問話。
季元瑤真的是在心裏問候了一遍楚安後才低著頭絞著手走過去，怯怯的看了一眼楚安而後飛快的低下頭，楚安一邊喝著茶一邊溫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命喚阿燈。”
楚安微微皺眉，“為何叫阿燈。”
“父母還在的時候聚少離多，看千萬家燈火都覺得暖，便取名為千燈，家裏人都喚我阿燈。”她說的不卑不亢，饒是讓楚安多看了幾眼她，接著又喝了一杯茶後才笑了，扭頭對季瑾之說道，“這丫頭我甚是喜歡，不如你今日送我可好？”
季瑾之放下書，看了眼季元瑤，“你可願跟著公主殿下回去？”
季元瑤心裏罵了聲後噗通跪在地上，“多謝公主抬愛，但是奴婢不願意入宮。”
楚安靜靜地看著她，也沒有讓她起身，季元瑤心裏沒底，之前她的身份是季府的三小姐，楚安少說也會給幾分薄麵，所以她也從未覺得不適或者不安緊張，因為地位擺在那裏，但是如今她辦成婢女，那就是最低下的身份，楚安一句話便可結果了她，她這會兒倒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皇家的威嚴，就愛吊著人的胃口。
“你且抬起頭來，”楚安捏著茶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為何不願入宮。”
季元瑤眼眶紅了，“奴婢的一個姐姐自從入了宮就再也沒有見過，奴婢不想一輩子都待在宮裏。”
她說完後楚安忽得就笑了，她轉頭看向季瑾之，“這份強脾氣還是有幾分元瑤的樣子，那會兒問她為何不願意嫁給我皇兄的時候她也說得是這樣的，怪不得你要把她贖回來呢，是有幾分的相似。”
季瑾之笑了，“還不趕緊的謝謝公主，難不成你想著跟回宮。”
“多謝公主殿下。”季元瑤行了個禮後便退了下去。
可是，她在關門的時候聽見楚安說，“你可知道皇兄對元瑤的感情。”她要關門的手停下，而後附耳過去。
季瑾之的聲音忽得就有些冷了，“臣不知。”
楚安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其實皇兄是喜歡元瑤的，不然也不會縱容她多次放肆，你想想看，她跟沈錚的事情其實我們都知道，雖說麵子上不說可是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台麵上她被陛下暗定為太子妃，行為如此，皇兄知道了早就該給她點顏色看看了，可是皇兄沒有，反而還任由她發展，隻是最後能嫁給他就是了。”
季瑾之合上書，“公主的意思是其實太子殿下給的是恩寵和賞賜。”
“倒也不是，皇兄其實也是個可憐人，”楚安倒杯茶遞給他，“身為太子，他從小受到的束縛不是你們想象就能想象出出來的，每日在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中周旋保全自我，讓他的性子更讓人喜歡不起來，所以他便有些控製欲望，對喜歡的東西就想要攥在手裏不準人碰，而對元瑤，是那次在江南，他回來跟我說他斷了阿瑤的手腕，然後走了，好在他知道你在她身邊，所以便稍稍放心，就從那時候對元瑤上了心的。”
原來是這樣，季元瑤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怪不得他那時候走的冷漠，光是廢了自己的一隻手腕，還說是警告。
楚安還在接著說著，她說的輕柔，倒像是在訴說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的喜歡，可惜那女子沒有眼光，感受不到男子的好。
身為一個未來的帝王，季元瑤曾經覺得楚焱很可憐，他總是想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她又有些看不起他，可今日這麽一聽，又覺得他這麽做是應該的，奪位之爭有多可怕，他若是寸一絲僥幸或者一絲仁慈很可能會被人拽下來，到時候怕是死的人就是他了。
季元瑤沒有再聽下去，而是拐了個彎去了旁邊的別苑，白湛在院子裏坐著擦劍，青提在旁邊的舞劍，看到她進來忙收了劍，“小瑤兒，你這是怎麽了？”
“剛才當了一把的丫鬟，感覺有些憋屈。”季元瑤托腮看向白湛，“好端端你擦什麽劍？”
白湛白了她一眼，“你這臉倒是還能看。”
季元瑤幹脆坐到他對麵，“你說太子殿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白湛停下來看著她，“為何突然這麽問。”
“我今日聽見楚安說太子殿下，覺得他有些可憐。”
白湛笑了，打量了一下劍後插進了劍鞘裏，“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可要給我記好了，莫要跟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搬出你那些軟心腸子來膈應人。”
季元瑤拍了一下他的劍鞘，“好的。”
她最信白湛的，總覺得她看不懂的時候，她不確定的時候，白湛總會在她身邊給她一個爆栗，敲醒她的腦袋，告誡她一番，讓她認清楚麵前的路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