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談話
往前一步，是萬丈深淵。
往後一步，是風平浪靜。
或許此時的徐璈心裏還會稍有不甘，但是再等兩個月後，他再回首前塵，就會知道當初的自己是多麽幸運！
東海的客機緩緩升起，一位叱吒風雲的人物在今天終於是徹底離開，落下帷幕。
——
“管爺爺，你說秦道，會不會是出事了？”
秦重光開口問道，以往運籌帷幄的氣質全無，剩下的隻有憤怒以及狂躁，狹長的眼睛裏冷光閃爍，緊緊握住了拳頭。
難以想象，短短幾日，會將一個人改變成這個樣子。
“應該是死了吧。”
秦總管淡淡說道，臉上的皺紋深深皺在一起，就是枯老的樹幹一樣。
“但是整個東海又有誰能夠殺了他？”
秦重光咬牙，除了蘇家那幾頭老怪物，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在對老道產生威脅。
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讓秦重光心裏的不安呈幾何的趨勢增長！
秦道失蹤的消息發生在傍晚，每天晚上六點原本應該是秦道向他匯報的時間，但今天的秦道卻詭異的沒有任何消息，並且定位一直停留在某個地點，接著完全消失。
在這時候，秦重光便發現了不正常，親自趕到了原本秦道應該駐留的地方。
於是，他便看到滿目瘡痍的山頂。
這裏經曆過一場戰鬥，但戰鬥痕跡卻被完全破壞掉，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秦重光試著在地上找出蛛絲馬跡，但可惜的是他連一根頭發都沒找到。
這位與秦道戰鬥的強者，可以說是十分謹慎！
詢問當地村民，村民們也隻是一臉惘然，對後山山頂的事情全然不知。
似乎，秦道是遭人暗算了。
秦重光也曾再度聯係徐璈，他肯定徐璈對這件事情絕對知曉，至少知道一半！但當秦重光打電話過去，顯示一直是無法接通。
然後，秦重光又派手下的人進行調查，但直到目前都沒有半點徐璈的信息。
這個老狐狸對自己的安全工作做得極為嚴格，哪怕是秦重光如此強大的關係網，一時半會都找不出徐璈的位置。
似乎，到這裏就完全陷入了死局。
秦重光心裏清楚，秦道應該是死了。
不然，那邊的山頂絕對不會被清理掉戰鬥痕跡。
假若是秦道獲勝，他也沒有清掃痕跡的理由，而應該是第一時間聯係自己。
兩天前，秦道還在這院子裏，向自己信誓旦旦地宣布，保證完成任務。
但甚至都不到兩天，秦道就不行遇難。
這其中中的情緒，也隻有他一人可以清楚。
秦重光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用打火機點燃。
這黑暗的深夜中便泛起了一點微光。
不知為何，此時的秦重光心裏卻想到了一個人的名字。
施清海！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指向都是施清海在幕後謀劃，秦道口中的施清海也僅僅是靈台巔峰，完全沒辦法與之匹敵。
但就是這樣冥冥中的一種感覺在告訴著秦重光，與施清海有關！
因為，從自己認識施清海開始，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就沒有再順心意過，即便是完全謀略好的計劃，在實施的時候也會變得困難重重，突生變故。
或許，也正是施清海在從中出力了，所以這一次的周天昊才會倒戈一擊，對秦家造成了巨大的創傷呢？
無論這幾件事情幕後究竟是不是施清海所為，施清海的出現都代表著他秦重光，甚至秦家發展路上的一個分水嶺！
在此之前，秦家雖然內無大才，但他秦重光單手遮天，強勢震懾，哪怕是蘇家都不敢攖其鋒芒，在東海裏論真實力量可謂是毫無爭議的一把手！
但是，自從秦歆甜去了福市之後，所有的一切都開始發生變化，朝著自己無法掌控的方向發展，並且這種方向的最終結果就是秦家滅亡！
秦重光姍姍來遲地發現，自己真的錯了！
真的是大意了！
施清海此人如此神秘，強大，即便他真的隻是一個靈台巔峰，實力並不算高，但論天賦程度也能在華國排得上頂級水準。
而自己之前卻從未真正正視過他，依舊看著眼前道路，做著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一時間，秦重光心裏充滿悔意！
“這一次，殺了四個人。”
就在秦重光反思自己的時候，一邊的老者再次出聲說道。
這一句話把秦重光又拉回了現實裏。
他臉上浮現出一抹嘲弄的情緒，冷笑道：“嗬，這些人占用家族資源，沒日沒夜的閉關，隻是為了那不可能的將來，但卻一分力也不願意出，早就喪失了本心。”
“現在僅僅是要一份功法而已就如此憤怒，好像是要剝了他們的皮，可他們怎麽不想想，若不是我秦重光在外奮死拚搏，哪有他們的水月洞天！”
“我敢保證，若是秦家真的遭受到滅頂之災，這些人絕對是第一個跑的！”
“殺得好！”
秦重光身上殺氣愈加濃鬱，森然道：“現在的秦家不比以往，未來我們將度過很漫長的一段冰河期，剩下的人都將被拋棄，我秦家也不需要混吃等死的廢物！”
老者微微低頭：“家主所言極是。”
“隻不過，我快死了。”
說完這句話後，老者再度出聲，臉色平靜。
對他而言，生死，早已看破。
“家主，未來的你肩負著複興秦家榮光的責任，老奴從小陪伴家主長大，歲月如梭，白馬過隙，轉眼間，所有的責任都壓在你一人身上。”
抬頭仰望星空，那浩瀚的星空此時卻晦澀黑暗，隻有零星光點在悄然閃爍，老者眼眸微垂，似乎預見了什麽事情。
他繼續道：“不論故事的結局終將如何，請家主記住——你未曾虧待秦家，秦家為你而榮。”
“你未曾虧待秦家，秦家為你而榮。”
這句話，在秦重光心裏不斷炸響，令他幾乎顫抖！
不論他在外邊風評如何，不論他究竟對多少人痛下殺手，不論他之前秦歆甜是多麽地殘忍。
但在秦家人眼中，在“垮掉的這一代人”眼中，他秦重光是唯一冉冉升起的火焰，照亮了東海半邊天！
一時間，秦重光緘默不言。
兩人之間的感情勝過至親，老者是他武道上、人生上的啟蒙者，是他一生的老師，更是他秦重光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而今，他卻要離開了。
大限將至。
秦重光如鯁在喉，他有萬千句話要與老者訴說，或談論之後，或懷念童年，但在這樣凝固厚實的時間不斷擠壓下後，隻剩下了一聲長歎。
他知道，老者最後一句話是在跟他說，不要愧疚。
如果，自己對妹妹的感情沒有這麽變態，如果那年今日沒走進那扇門，那麽曆史或許改變。
但沒有如果。
秦家能有今日，全拜秦歆甜所賜。
那麽，
誰對誰錯？
都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