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戲耍
天蒙蒙亮。
遠離雪山之處,幾道虹光降落下來,現出幾個身著道衣和袈裟的僧人。
正是從乾戌門離開的蒼梧仙宗和小雷音寺一行。
其後,葉純陽一臉平靜的跟隨,至始至終未曾開口多言一句。
“葉道友為紅顏知己怒闖乾戌門,我宗素來求賢若渴,道友神通非凡,又與我宗頗有緣分,不知是否願意加入我宗?”
方一落足,葉純陽耳旁就響起一道淡淡的輕笑聲,抬頭望去正對上明遠充滿笑意的目光。
葉純陽心下皺眉,雖然對明遠的用意早有所料,但未曾想對方如此開門見山。
“明遠長老盛情相邀,在下便隻好恭敬不如從命。”葉純陽目光不著痕跡的一閃,微笑抱拳道。
此前他早已發覺體內有墨如煙留下的靈記,在逃離乾戌門之時葉純陽故意將此靈記激發,為的便是將蒼梧仙宗的人引來,施以驅虎吞狼之計,心想有飛升修士洞府的秘密在,他們必定會不惜千裏而來。
對方果然沒讓自己失望,明遠親自現身出麵。
至於小雷音寺無智大師的出現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盡管知道對方或許沒有惡意,但身懷各種重大秘密之下,葉純陽豈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生存,遲早還是要設法離開的。
“葉施主真要加入蒼梧仙宗?”
未等他話落,一旁的無智大師蹙眉起來,望著葉純陽的目光始終懷著一種令人難以揣測的深意。
葉純陽正要開口,明遠卻先似笑非笑的出言打斷:“大師此話何意,葉道友數年前就曾拜入我蒼梧仙宗門下,自然早已是我宗之人,怎麽?大師難道還起了挖我門人之心不成?即便如此,葉道友修煉的是道家功法,與大師的佛法不同,怕也難以如大師這般四大皆空的。”
無智大師嘴角抽搐,心中暗罵明遠老狐狸,嘴上卻不多言,轉而向葉純陽道:“葉施主非我佛門之人,老衲自不會勉強施主入我寺修行,隻不過老衲有些小事想同葉施主詢問一二罷了,不知施主他日可否到我寺中一敘?”
葉純陽平靜不語。
“葉施主不必擔心,梵金聖蓮以認你為主,旁人無法催動,不過老衲觀道友驅使此寶的樣子,應該不是佛門正統的馭寶訣吧?”
無智大師悄然送來一道傳音。
葉純陽心中一跳:“大師這話是什麽意思。”
“葉施主不必緊張,老衲隻是想相助你一二,若施主有興趣,他日可前來我小雷音寺。”無智大師繼續傳音。
葉純陽沉默起來。
許久後,他道:“既然大師好意,在下日後定會登門拜訪。”
“如此老衲就在寺中恭候了。”無智大師心中大喜,朝著明遠等人雙掌合十一禮後即駕起金雲向天際飛遁而去。
無心大師緊隨其後。
待二人徹底消失後,明遠直視著葉純陽,目光雖是和善如常,卻仿佛要把他內心看穿一般。
可惜今時今日的葉純陽也是屹立在修仙界金字塔的人物,又怎會懾服於這區區試探,在明遠的注視下淡然立在那兒,沒有一絲異常。
“葉道友果非常人,明某倒是忍不住對你刮目相看了。”打量了許久,明遠似乎也沒什麽收獲,收回目光淡淡笑道。
“大長老過獎了。”葉純陽波瀾不驚。
二人默然對視,無形中似有一些火花,但偏偏平靜異常,讓人看不出一絲煙火氣。
墨如煙和黃眉老道麵麵相覷,目光不時在二人之間審視,但都沒有貿然插口。
“說來有一事明某略有疑惑,或許葉道友能為我解答一二。”半晌後,明遠笑容不減的問了聲。
“哦?不知大長老有何疑問之處,在下若有所知,必定知無不言。”葉純陽神色如常的道。
明遠笑了笑,神色略顯深邃,盯著葉純陽看了許久才道:“想來葉道友還記得數年前玄荒山一行吧?據如煙所言,道友曾一同到過飛升修士洞府,不知可在其中發現了什麽?”
“飛升修士洞府?”葉純陽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他故作疑惑的望了一眼墨如煙,道:“大長老若問及此事,想必墨仙子比在下更清楚一些的,當時在下應承仙子以上古魂術助他衝破化神修士靈壓,之後之事便一無所知了。”
“是嗎?”
明遠麵上微露笑容,眼神卻冰寒似劍,直刺葉純陽的內心。
葉純陽不為所動。
“既然葉道友不知當時之事,那不妨讓妾身為你解說一番?”
就在雙方一致閉口不言之時,旁邊響起了咯咯嬌笑聲,墨如煙蓮步輕移,上前道:“大長老早聞玄荒山下的洞府有荒蕪子飛升前留下的寶物,可惜當我進入其中之時,裏麵的寶物已經被一頭上古凶獸檮杌帶走,不過後來因種種波折,檮杌被魔界神將擊成重傷,不敵而逃。”
“本來此事已了,可是後來我無意中追上了此獸,不過當時這檮杌已經重傷而亡了。”
說到這裏,墨如煙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看著葉純陽的目光透出奇特。
葉純陽心中冷笑,表麵卻不動聲色,道:“仙子既已追上檮杌,那想來寶物已經得手了,真是可喜可賀。”
“道友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與我等裝糊塗?”墨如煙扔給他一個白眼,看似嗔怒,卻另有一股風情。
“在下實不知仙子所說為何,不若再仔細講解一番?”葉純陽一臉茫然的搖頭。
見他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墨如煙心中冷怒,道:“當日我追到檮杌的屍首旁忽見一個神秘人馭虹而走,此人遁速奇快,就連一同趕到的魔界神將也追之不及,但巧的是我在那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特殊的氣息。”
墨如煙想從葉純陽身上找到一絲被拆穿的快感,但顯然她又一次失望了。
葉純陽抱元守一,仍是心如止水。
見狀,墨如煙實在怒極,攤手一催法訣,數道白虹在指尖環繞,化為一個陰陽魚狀的靈記浮現而出。此靈記在其法力催持下光芒奪目,下一霎竟如俱靈識般脫飛而出,在葉純陽四周不停盤桓起來。
“當時此靈記與那馭虹而走之人有所共鳴,若那人在此,必定會有所異狀。”墨如煙嘴角上揚,眉宇間透出自信。
明遠冷眼看著這一幕,另一旁的黃眉老者也靜默不語。
但緊接著墨如煙卻吃驚了。
靈記盤桓在葉純陽身邊沒多久就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反而是葉純陽一臉奇怪的站在那裏,似有好多疑問的樣子。
“怎麽可能?你身上沒有靈記!”墨如煙這一驚非同小可。
她不信邪的又再催動靈記向葉純陽打去,結果還是如泥牛入海,根本沒有一絲浪花傳出。
“為何如此?我分明在你身上留下靈記,除了我之外無人能解開,難道你還能自己抹除了不成?”墨如煙死死盯著葉純陽,鳳目中透出寒霜。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葉純陽身上的靈記,且不說此靈記旁人無法解除,以其隱晦葉純陽自己更不可能發覺,並且他們也是通過此靈記的波動才能及時趕到將葉純陽從乾戌門中救出,此刻竟毫無波動,她說什麽都不信的。
“墨仙子何時在葉某身上下的靈記,葉某怎麽不知道?若是如此的話,葉某倒是想請仙子好好指點一番此靈記有何玄妙之處?”
正待墨如煙心中詫異之時,募然間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抬首對上葉純陽的目光不禁心中一顫。
他的眼神平靜而銳利,淡漠而威嚴,讓她有種發自內心的顫栗之感。
這時墨如煙才意識到如今的葉純陽已非數年前的元嬰初期修士,此時此刻的他已經修為與她不相上下,完全不懼於他。
“罷了,靈記之事葉道友無需掛心,許是如煙認錯了人,道友既已入了我宗,此刻便隨我等同去舉行一場長老大會吧,也好讓門下弟子拜見一番。”明遠蹙了蹙眉,揮手打斷了二人的對峙。
然而是否心口如一,怕是隻有天知道了。
葉純陽表麵如常,點點頭微笑道:“謹遵大長老之命。”
墨如煙唇角輕抿,大為不甘的暗哼道:“既然你不肯承認,日後到了宗內,我自有辦法讓你開口。”
她自然看出葉純陽是在裝傻充愣,但眼下也暫時拿他沒有辦法,隻能等到回了仙宗再想辦法撬開他的嘴!
“走吧!”
明遠最後深深看了葉純陽一眼,話語落下後即袖袍一揮,腳下雲氣蒸騰徐徐升空而起。
黃眉道人與墨如煙自不遲疑的跟上。
葉純陽眼底暗芒閃爍,也不露聲色的緊隨三人身後。
但這時異變突起,剛剛升起一抹驕陽的天空驟然間變得暗沉烏光,周圍原是一片寂靜,此刻卻風聲大作,耳聞一片嗚嗚狂響,方圓百丈內瞬息間變得漆黑入夜,一團巨大黑霧猛然籠罩下來。
“天魔之氣?二位道友果然還是不死心,不過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明遠抬手一揮,驅散了四周的黑霧,麵色平靜的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