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長張老爺
雲謙聽到棺材張的說法，隻覺得平日待在學校外聽的曆史課都白聽了。說好封建迷信，建國之後不許成精呢？
“張爺爺，剛剛小虎說你燒了些東西，那是些啥？是不是就靠那些東西，才救了我一命？”
雲謙的內心一開始是下意識的否認，畢竟算命先生在他眼裏都是拿來戲耍的事物，一下子成真實在接受不了，可是直接親眼所見又是不一樣的了。
“那隻是道教的一些符咒，你要是怕，爺爺我送你幾張符，你平日拿著就好。”
說完，棺材張就從抽屜底下拿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黃紙，隨後右手掐指決，左手捏著符底，往符底結煞處吹了一口氣。本身這些操作，是要避免外人看到的，可在棺材張眼裏，雲謙還是個瞎子。
雲謙眯著眼到那張本來隻是普通的黃紙，隨著棺材張的一口氣變得明亮發白了。而後雲謙手攤開在身前，接過棺材張的符咒。
“雲謙，這個符你平時隨著帶著，等下你自己走過去就行了，不用怕哈！要貼身帶夠三天才行，消一下黴氣。”棺材張吹完了那一口氣之後，一絲疲倦湧上臉上，有些疲倦的坐在太師椅上不動了。
“好的張爺爺，那我就不打攪回去了。”
雲謙站起來，右手從褲兜裏拿出那根導盲棍，摸索著走出了棺材張家。而棺材張坐在太師椅上，看著雲謙走遠，呐呐道。
“可惜了這麽乖的娃，倒也適合做我的徒弟。”
雲謙沿著池塘邊走著，這時候他慢慢張開了眼睛。這時候，他終於看清了這兩個池塘。隻見他掉下去的池塘，有著魚兒悠悠遊蕩，而另一邊的則是堆滿了各種死人的生前家居，沙發，還有梳鏡台。
他眼睛充滿著好奇，畢竟這是他那麽久以來第一次看這陌生又熟悉的畫麵。雖然剛剛零散閃過下雨的畫麵，但更多的實在想不起來了。
而當他眼睛不自覺的往另一邊飄眼過去時候，又是一排排的注目禮嚇得他趕緊閉上眼睛加快腳步。
張爺爺應該是真有本事的道士，看到棺材這一行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雲謙心裏一邊想，一邊聽著周圍的動靜，大概已經離那個鬼池塘很遠了。聽著四下無人，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入目出，正是平日常走的山路，這才發現原來以前老摔著的地方，有著碩大的輪胎印，時高時低的坑讓他好生受罪。而平日聽到的鳥叫，原來是長得這一般模樣。
雲謙看著周邊的風景，有些呆住了。相對重新獲得視力見鬼，這坑坑窪窪的山路和小樹林讓他更加舒服。
他走到了往日經常傻站著吹風的水壩，靜靜的看著湖麵開始深思。
他心裏清楚，瞎佬陳並不是他親爺爺。甚至可以說，瞎佬陳有可能是拐賣他的都不一定。畢竟那麽多年來，嘴上說著死了的父母，這麽多年瞎佬陳連墳都沒上過，哪來的兒子意外身亡一說。
而那麽多次的試探，雲謙覺得自己是瞎佬陳拐賣的可能性高達九成，再加上突然出現的記憶更加確定了這一想法。
雲謙那麽多年來，練就的耳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每日往鬧市一站，聽到的各種人生經驗不要太多。關於男人茶餘飯後如何避開老婆找小三，出去舒服舒服的技巧討論很是清楚。當然也包括女人防小三，如何抓住男人偷腥，甚至包括外麵養小白臉的技巧大全也是明明白白的。
聽過那麽多的社會的黑暗麵，讓雲謙不僅是做人做事懂得了留一線，更是明白凡事往最糟糕的地方去打算。
而最讓雲謙異常擔心的原因是，在以前有好幾次夜起上廁所的時候，他都感覺到爺爺在窺視著他，像防賊一樣怕他逃跑。而由於先天看不見，瞎子的直覺不斷的告訴雲謙危險。
看著湖麵思考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雲謙想好了應對的方式，開始往中醫館走去。
“爺爺！我回來了，藥已經送過去了！”
“去那麽久？天都要黑了，跑一趟整整三個小時，你又上哪玩去了？”
雲謙跟往常一樣，踏著小碎步，點著導盲棍往平日專屬座椅上坐去。右手拿起夥計每天泡在指定位置的茶，輕輕的抿了一口。
“路上出了點意外，掉水了，張爺爺給我換了一身衣服。”
“那你趕明天，趕緊把衣服給送回去，先去換身衣服，洗幹淨了再送。”
瞎佬陳頭也不抬，盯著手裏的中藥，細細的給搗鼓碎，而後裝到一個個瓶子裏。
“阿齊，給雲謙衝杯感冒涼茶，隨帶給他拿一下衣服。你小子趕緊喝了，然後再洗個熱水澡，別病了。”
雲謙應道好，上到二樓的夾層去了。四月還是有些冷，對於南方而言，五月才開始是炎夏的開始。
到了自己的房間，雲謙才敢睜開眼睛。打量著平時休息的房間，一張木板床，還有一台前不久才更換的新版收音機，莫名的雲謙眼眶有點紅了，把棺材張給的符咒給拿出放好後，手輕輕觸摸著那一台收音機。
這時樓下傳來腳步聲，他趕緊把眼睛再次閉了起來。拿過夥計給的衣服和涼茶，就往沐浴房去了。
以比往常快速十倍的速度洗完澡之後，雲謙踮起腳步往瞎佬陳的房間走去，往門鎖輕輕一擰。
門沒開。
第二天一早，雲謙從床上醒來，第一時間就睜大了眼睛。看到了天花板，才放下心來。
雲謙拿起洗好的衣服就往棺材張家裏走去。與以往不同，這次他戴上了平日不怎麽愛戴的墨鏡。瞎佬陳壓根沒想過雲謙會複明，所以對這事根本沒在意。
一路上，雲謙終於可以放心的打量這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一些阿姨的問好聲，讓他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隻是畫麵變成了黑白。
“張爺爺早，最近身體好些了麽？”
雲謙拿著一袋子衣服，到了棺材張家中，那池塘這次看去倒是沒再看到了任何頭顱。
“好多了，你那衣服我昨夜尋思著還是幫你燒了，再穿不合適。”
棺材張接過衣服，隨手往桌子上一放，而後對雲謙接著說道。
“你回去跟老陳說，那衣服我忘記洗了，發臭了丟了就行。你拿這兩百塊，再去買一身衣服吧。”
雲謙連忙推脫，而後耐不住棺材張的一吹胡子瞪眼，還是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