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陳年往事
“你想都不要想！”封母一口拒絕，甚至有些激動。
“媽，要是擔心和鍾家不好交代，我還是那句話，封家能聯姻的不止是我，穆宇也是合適的人選。”封亦宸不躲不閃地說。
艾淺急的暗暗拉封亦宸的衣擺，她能理解封亦宸見不得人凶她，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媽媽，但是公然把穆宇推出來，似乎頗有不妥。
然而，說曹操，曹操就到，身後的大門一響，穆宇便走了進來，一看這陣仗就微微笑開：“大家都在呢，哥也帶著女友過來了？”
女友，女友！
哪壺不開提哪壺，簡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多。
艾淺向來不喜歡穆宇，這會兒都忍不住翻白眼，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為什麽不想讓封亦宸說出那番話。
畢竟現在的穆宇就如此令人討厭，若他真娶了鍾雨晴當上乘龍快婿，豈不是眼白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封母看到穆宇進來，立刻控製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努力緩和情緒對穆宇說道：“穆宇，不要胡說，大上午的，你公司的事情都忙完了？還是以工作為重，不要總是忙裏偷閑跑回來。”
說到最後，心情不佳的封母還是忍不住帶了刺，一邊還瞟了封亦宸一眼，連帶著也是教訓他。
穆宇也不爭辯，乖順地點點頭：“媽你教訓的是，我粗心忘了文件才回來拿，馬上就會回公司的。”
穆宇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封亦宸和艾淺，轉身往樓上走。
他剛一進屋，封母的臉色就更沉了，隻是討伐的氣氛已經被打破，封母想要再針對艾淺，總歸少了點什麽。
“總之，你們再來說多少次，我們都是不同意。”封母隻得冷臉說道。
封亦宸也有點來火，英挺的眉攏起：“那麽，我的意思也是一樣，婚得我本人去結，我不去，鍾雨晴更下不來台。”
“封亦宸，你到底還……”
“行了！別吵了！”封老爺子大聲說，一邊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似乎被這娘倆吵的頭疼。
封母和封亦宸都停了下來，艾淺擔憂地看了看，冷不丁就走上前，伸手去幫封老爺子按太陽穴，還說：“爺爺，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以前跟我爸爸學過按摩，按按會好一點。”
“你幹嘛？還不給我走開。”封母大吃一驚，連忙想去拉艾淺。
封老爺子卻一抬手止住封母的動作，半眯著眼睛說：“讓她按。”
艾淺鬆了一口氣，抬頭看封亦宸，他也是一臉緊張，見封老爺子同意了，神色才漸漸安穩下來。
事情發展有點不受掌控，封母封父麵麵相覷，一時大家都安靜下來，全都看著艾淺給封老爺子按摩頭部了。
“淺丫頭，手法確實不錯，我這頭疼的疾病都好多年了，你按著我倒真舒服很多。”封老爺子全身放鬆，靠在椅背上，似是十分享受。
“爺爺你覺得舒服就好。”艾淺的內心幾乎感動到要哭，沒想到閑著無聊跟艾爸爸學了一手，現在還真派上用場了。
“這是跟你爸爸學的？你爸爸是……”
“哦，我爸爸以前是牙醫。”艾淺心領神會，趕緊回答，“他之前在關東山那邊開了個小診所，也學了點跌打按摩的中醫，後來就搬到A市來開診所，直到去年才關了店退休。”
“醫生救死扶傷，是個好職業。”封老爺子悠悠地說。
封母不服氣，在一旁小聲嘟囔：“不過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牙醫，有什麽了不起的？”
“閉嘴！”
一聲喝止響起，說話的卻出人意料的是封父，當即被凶的封母就傻眼了，瞪著封父，似乎在問“你是不是想造反”？
“你爸以前在關東山開診所？”封父完全沒理會封母，直接問艾淺。
“是啊。”艾淺有點蒙。
“你爸叫艾馮生？”封父的表情可以說是非常古怪了。
艾淺吃了一驚，手上的活也不由停了下來：“伯父，你認識我爸？”
封亦宸也看向封父，隱隱有些不安。
封父站起來，對艾淺不容拒絕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艾淺手足無措，看看封老爺子，又看看封亦宸，最後還瞧了瞧封母，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算是送客，也送得太匪夷所思了吧？
“走吧。”封亦宸過來牽住艾淺，“我和你一起去。”
艾淺點點頭。
兩人快步跟上了封父，艾淺還不忘回頭和封老爺子、封母道別：“爺爺，伯母，我們先走了。”
封母這次竟然也出人意料地沒再說什麽，臉上有追憶的神色，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麽。
艾淺來不及多想，匆匆坐上了封父的車。
在車上封父一直沒說話，氣氛凝重，連封亦宸都摸不準封父在想什麽，而艾淺就更是不敢吭聲了，隻在必要的時候給司機指指路。
“到了，這就是我家。”車子在公寓樓下停住，艾淺望著三樓亮著的燈說道，“那伯父，我先下車……”
封父聽都沒聽，利落地開門下車：“上去吧。”
艾淺咬咬幹澀的唇瓣，她就知道，封父說要送她回家，八成是想見她爸，所以她才直接讓司機開到了她爸媽的家。
就在艾淺不知封父來意而猶豫時，手上輕輕一緊，是坐在旁邊一直牽著她的封亦宸，他深黑的眸子裏是淡淡的關懷安撫，仿佛在說“別怕，有我”。
艾淺深吸一口氣，和封亦宸一起下了車，領著封家父子上樓來到自家門前。
“爸媽，我帶客人過來了。”艾淺一開門就大聲道。
無論怎麽樣，也該給兩個老人一點心理準備，雖然這種臨到門前才有的準備，也是很多餘了。
艾媽媽最先衝出來，手裏還拿著炒菜的鍋鏟：“你這丫頭也不打招呼就突然跑回來，不是又闖禍了吧？”
“媽，你說哪裏的話？”艾淺窘迫地微微側頭看了看封家父子，“我回來還非要提前報備嗎？再說了，我領了客人！”
再度強調，艾媽媽這才意識到除了女兒，還有別人，當即就把鍋鏟往身後一藏：“喲，這不是亦宸嘛，正好阿姨在做辣子雞，有口福！還有這位是？”
艾媽媽上下打量一臉嚴肅的封父。
艾淺趕緊去拉艾媽媽，抱歉地對封父笑笑，作介紹：“封伯父，這是我媽。媽，這位是封亦宸的爸爸。”
“啊？”艾媽媽更方了，眨了眨眼睛，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帶著油漬的圍裙，當即一邊躥進房間裏，一邊大喊，“老頭子，快出來接待客人！亦宸和他爸爸過來了！”
客廳頓時傳來一陣乒乓聲，艾淺都汗顏了，艾爸爸便摸著剛撞到的手臂匆匆跑出來了：“艾淺這丫頭，有客人過來就該早打電話，我們這亂七八糟的都沒收拾，你們多包涵啊，快請進，請進。”
艾爸爸熱情地招呼之下，封亦宸自然是問好準備進門，一扭頭，卻見自己的爸爸手指正微微顫抖。
封亦宸便停下了。
如果說封父和艾爸爸認識，那沒道理艾爸爸看到他是這個態度，哪裏有一點相熟的模樣。
可封父此刻思緒萬千，完全沒有動作，封亦宸隻好揚聲提醒：“爸，艾叔叔在請你進去坐。”
僵持在門口，艾淺的心都緊張成一坨了，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領封父過來，她和封亦宸的事情本來就還沒有解決好，若是封父突然發難，那自己的父母又要跟著擔驚受怕了。
艾爸爸則是被封父盯得莫名其妙，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自己也要跟老婆一樣，去把身上的汗衫大褲衩給換了，穿的正式一點來迎接他們。
“艾馮生。”
就在大家都緊張的時候，封父終於緩緩開口喚了艾爸爸的名字。
艾爸爸越發搞不清楚狀況，看看女兒，卻發現她也一副雲裏霧裏的模樣，便隻好先應著：“封先生，你好，我就是艾馮生。”
“十年前，你在關東山那邊的郊區開牙科診所？”封父又問。
“沒錯啊。”艾爸爸腦子裏轉了千萬個想法，試探道，“可我沒有拖欠什麽房租之類的吧？”
封父忽而一笑，敞亮舒坦，像是放下了一塊石頭般，說：“你還記得嗎，十年前，在你診所不遠處發生過一起車禍，是你及時救了我，還把我送到了醫院，我才因此僥幸撿回一條命！”
如果驚歎號能實體化，此時艾淺的頭上肯定已經砸下了數十個驚歎號，而且個個個頭巨大！
封亦宸的眉梢也微微挑起，隨即又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他爸當年出車禍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原來，當年封父在關東山出差，從郊區小路開過的時候意外出了車禍，偏巧那片來去的人極少，要不是艾爸爸為了采購也從那條路開車經過，正好發現了躺在血泊裏的封父，那就沒有今天這個活生生的人了。
隻是艾爸爸從來不是做好事要回報的人，安頓好封父就離開了。
等到封父清醒過來派人前去打探尋找恩人，卻隻找到艾爸爸的名字，以及一家已經搬走的牙科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