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還他們一個奇跡
奇峰聽到主人一連說了兩遍,沒有希望了!
頓覺一陣鼻酸,趕忙應道,喉頭有些哽咽:“我知道,我知道!主人,這是個意外,畢竟誰都不想,是不是?”
況希澈看著奇峰擔憂的眼神,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輕輕地搖頭,“奇峰,你不懂……”
聲音裏的震顫,顯露著此刻的他是多麽狼狽!
孩子沒有了,或許是一輩子的遺憾!
然而,他卻在抵達醫院的第一時間,竟聽到她對唐晉說:你走啊!他會殺了你的!
徹底崩潰了他內心所有的期盼!
他以為,她會像他一樣,恨這個連累她失去孩子的男人!
然而,事實證明是,他錯了!
她說著這樣的話語,就像是偷腥不成的妻子,擔心清人受到丈夫的報複!
怎叫他不心寒!
尤其……她跟唐晉跑路的舉動,深深刺傷了他的心!
她不懂他有多愛她麽?
為什麽要背叛他?竟然背叛到……寧肯下跪也要替唐晉求饒!
“……你不懂……她怕我真的殺了唐晉……”
他喃喃重複著,透著無盡的悲哀,就連身體都是顫抖的。
所有人都不懂,就連她也不懂!
因為是和她的孩子,他才會那麽在乎,才會那麽在乎她是不是背叛了他!
也才會在乎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很愛很愛他,愛到……像為唐晉擋子彈那般……
銀澈的眸光在晴空下泛著晶瑩的水光。
誰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晴空下的光彩,還是……他的眼淚……
“主人,唐晉對蔚小姐有恩,我想她……也是有苦衷的!”奇峰不忍地看著主人身體一寸一寸歪斜,“主人,您千萬要保重身體!”
他森冷的唇角揚起一抹苦澀的弧度,眼眸微微眯起,有絲疲憊的倦意侵襲眼底。
心很痛,痛她的背叛,痛她的倔強,他聲音哽咽,“如果她在報複,那麽……恭喜她,她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
猛然,砰的一聲!
他英挺高大的身子轟然倒地!
“主人,主人……”
……
……
手術室。
冰涼的手術台上,手術燈照在蔚晴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上!
醫生正在為她的手緊急地做著手術!
手注射了麻藥的她,已經根本不知痛為何物。
睜著空洞的眼睛,凝望著頭頂那刺眼的燈光,映著剔透的晶光。
眼角潮濕一片,那是……毫無意識的眼淚,從未停止過侵蝕她的眼睛!
他眸底的不信任,赤果裸的不信任,不信任她再也沒有像拉斯維加斯那次,她這次是真的沒有跑掉!
他不信任她這次……真的願意等他三天,不信任她隻愛他一個人,不信任她……真的不是因為舍不得唐晉而擋下那一槍!
所以,他們從此完了麽?
隨著孩子的流逝,彼此失去了信任,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變得不堪一擊了麽?
是她錯了麽?
好痛,痛得想死。
手心的一槍不足以要她的性命,卻比拿掉她的性命還要痛苦,至少死了,她就不會覺得這麽痛了……
……
……
莫斯科,澈園,地下之城。
昏暗冰冷得如地窖一樣的房間內,悠悠流放著一首悲傷的鋼琴曲,很輕很空靈,仿佛能洞悉那種絕望的悲慟。
馬蒼喆皺著眉頭,歎息地看著躺在浴缸冰水之中的況希澈,水麵上浮起一根呼吸管,水波平靜得不經一絲波瀾!
水麵下沉睡安然的男子,像死一般寂靜,如同沉睡幾千年的法老王,透著滄桑的憂傷……
“我才離開幾天,怎麽又變成這個樣子了?他到底在搞什麽?”馬蒼喆手中握著測量儀,抿著嚴肅的唇角,問著守在一旁的奇峰。
“蔚小姐流產了,主人很傷心……”奇峰聲音有些遺憾。
“我也很納悶,這小子好端端的怎麽會跟亞瑟斯的人結婚?還通告全球,上了頭條頭版!他不知道孕婦不能受刺激麽?”
馬蒼喆不悅地擰起眉,看了一眼躺在水中沉凝的況希澈,不禁念道,“明知道要找個能承受他種子的女人有多不容易,竟然還敢做這麽猖狂的事!”
“主人有他的苦衷,可是最終沒能成婚,蔚小姐卻……”
奇峰歎息,最害怕的事情沒有發生,最可怕的事情卻發生了……
“有時候造化真是弄人。”馬蒼喆無力地搖搖頭,“或許這小子注定命苦,但是……不管怎麽說,找到愛的人始終不容易,希望他不要就此放棄了!”
“就怕……主人那麽愛蔚小姐,那麽愛孩子,蔚小姐卻為了唐晉徹底激怒了主人……現在,我也擔心,主人下一步會怎麽做!”
那一槍穿透了蔚小姐的手掌,明知道手對蔚小姐來說有多重要,可是主人的子彈依然風狂地打了出去……
有時候,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回不了頭了……
就像蔚小姐流產那樣,再也回不了頭了……
馬蒼喆也隻能一聲歎息,凝望了躺在冰水下的麵孔。
很久很久,他才抿著唇,惋惜地道,“但願,他們還可以從頭來過,但願,上天再為他們創造一個孩子,也但願,能還給他們一個奇跡……”
……
……
【一周後】
陽光灑進窗明幾淨的病房裏,放射出柔和的光線,為這逐漸轉涼的莫斯科增添一絲暖意。
靠在窗台上,坐著一名安靜的女人,黑色的幽瞳微微眯起。
她透過窗戶,遙望那一望無垠的天空。
那空靈的眸光裏透著一絲憂鬱的惆悵,一臉寂靜地坐著,臉色依然是蒼白得毫無血色,仿佛即使是晴空一片,亦無法溫暖進她的心底。
單瘦的身影在陽光下,映出淡淡的影子,背影裏有些淒涼。
雙手伏在窗台上,其中一隻手被紗布層層包裹,另一隻手漂亮纖細,卻有絲顫抖。
一周了,她從流產,到手掌中槍,已經在醫院修養整整一周了。
每天,除了醫生和護士,就隻有打掃衛生的保潔員。
她也已經……一周沒有說過話了。
安靜地休息,安靜地吃飯,安靜地坐在窗台旁。
靜靜地望著天空,從早晨到黃昏,從朝陽到落日,周而複始,像個雕塑那般,靜靜地坐著,直到夜幕升起,星光黯淡……
每在清晨醒來的時候,她總會發現眼角是濕的,枕頭是潤的。
每個無人徘徊的夜裏,她和枕頭相擁入眠,有些寂寞,有些冷清,卻很心痛……
忽然,噠噠噠幾陣腳步聲驚醒了坐在窗台的她!
她趕忙回過眸子,眼神中那絲期盼在見到門口的人影時,瞬間黯淡……
“蔚小姐!”奇峰定定地站著,在霎那見蔚晴的那刻,他有些不忍,她憔悴了,纖瘦的身子更覺單薄了。
蔚晴默默地轉回頭,再探向窗外,愣愣地凝視著那片天空。
這一周以來,她不曾開口說過任何話,好像語言對她來說,突然陌生了一樣。
奇峰看她回避的態度,低歎一息,徑直走到窗台前,“主人讓我來接你。”
簡短的七個字,卻讓她的身子明顯一震!
“……”
仿佛不相信奇峰那般,她揚起黑深的瞳仁,悠悠流轉的光芒浮著一絲脆弱,望進奇峰的眼瞳,那眼神仿佛在問,這是真的麽?
奇峰點點頭,“是的,蔚小姐,別懷疑。的確是主人讓我來接你。”
一邊說著,奇峰一邊走過去給蔚晴收拾簡單的行禮,“這一路有馬醫生做陪伴,相信你的身體應該不會有大礙。”
蔚晴看著奇峰利索地收拾好一切,站在門口等她。
她眉頭不禁擰起,內心陡然升起一絲猶豫。
下意識地凝望一眼自己被包紮得嚴實的手掌,依他的性子,還會要她麽?
心口劃過一絲刀絞的疼痛。
奇峰看穿了她的猶豫,努力微笑一下,“別擔心,蔚小姐,快跟我走吧。”
“……”她用力閉上眸子,深呼吸一氣,再緩緩睜開。
眸光裏已有些淚光在暗閃,她朝奇峰點點頭。
因為她知道,不管澈是不是真的願意重新接納她,她都不會錯過他了……
因為,她是如此愛他,愛到無以複加……
……
……
跟隨奇峰剛出了醫院,她便看見一輛小型飛機已經停在醫院的草坪上,機身上醒目的銀色鷹章讓她陡然一顫!
直覺地停下步伐。
奇峰走了幾步,察覺蔚晴沒有跟上來,回過頭,“怎麽了,蔚小姐?時間不多了,我們要趕機了。”
她的眸底渲染過一絲驚恐的神色,手掌莫名地扯著心的疼!
他讓奇峰用飛機來接她,是打算……送她回國,送她遠離他的世界麽?
“蔚小姐?”奇峰轉過身,不得已拉住蔚晴的手臂,向前扯著,“來吧,主人已經在等我們了。”
聽到奇峰說主人已經在等他們了,她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來。
她多怕……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見彼此。
這時,正坐在飛機裏的馬蒼喆突然探出頭來,朝蔚晴揮揮手,“嗨,小美人,我們又見麵了。”
馬蒼喆依舊笑靨燦爛,像過去一樣呼喚著蔚晴。
他知道,所有事隻能當作沒有發生過那般,才不會輕易勾起當事者的心傷。
“……”蔚晴僵硬地點點頭,唇角始終抿著一條忐忑不安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