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殿下寵愛過你家主子嗎?
鳳儀宮,此時已是晌午,圓圓的日頭照射在庭院裏,春日裏也蕩漾著陣陣暖意。
唐安夏淡定自若地隨著江蓉來到皇後的寢宮,一路上,她經過了儲秀宮,還特意停下腳步,凝望著如今早已人去樓空的宮殿,曾經秀女們在那裏笑笑,勾心鬥角,相互依靠,也相互陷害。
如今物是人非,各自有了自個兒的去處,各自尋到自個兒的歸宿,將來誰輸誰贏,誰能過得好,誰會陷入困境,都是未知。
江蓉察覺到了唐安夏的情緒波動,不自覺地站在了她的身旁,感歎道:“正王妃,這世間的事啊,本就是陰差陽錯,你當初入了這裏,沒有成為皇子妃,卻嫁給了文親王。如今你陷害側王妃,巧合牽連了皇後娘娘,怕是逃不過此次劫難了。”
唐安夏愣了下,轉頭詫異道:“江姑姑此話怎講?我何時害過側王妃?”
都是那心狠手辣的夢琪主動害我啊!?
唐安夏心裏忿忿不平的叫喧著,嘴上卻把這話咽了下去。
江蓉微微蹙了蹙眉頭,一邊押著唐安夏往鳳儀宮的方向走去,一邊低聲質問道:“正王妃是否送了兩盒青頂茶給側王妃?”
唐安夏點頭承認:“確實,那茶葉極好,我瞧著夢琪喜歡,就給了她兩盒,我自己也喝,並無不妥。”
江蓉頷首:“這就對了,那兩盒茶葉裏混有了江湖中的毒藥紅花散,可使中毒之人傷及身子,再也無法受裕側王妃把茶葉送給了皇後娘娘,喝下茶的皇後娘娘和錦貴妃都中了紅花散,更加蹊蹺的事,連側王妃自個兒也中了劇毒。如今舒妃娘娘審理此案,斷定你就是下毒的凶手,正王妃你要如何撇清幹係?”
唐安夏恍然大悟,她是知情人,自然曉得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夢琪不死心,竟然用茶葉下毒一事,栽贓陷害,不惜毀掉自身,也要牽扯到皇後和錦貴妃,以此來除掉自己。
江蓉瞅著唐安夏不再話,提點道:“老奴相信正王妃的為人,不是如此精於算計的女子。但側王妃一向是知書達理,溫文爾雅,也不像是主動拿命一搏的女子。所以此事老奴不偏不向,你們二人都自求多福吧,相信舒妃娘娘會有定奪。”
唐安夏微微垂眸,嘴角彎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緩緩道:“她夢琪還真是不死心,在儲秀宮殺掉了佩珊,隻為嫁禍於我。在文親王府花費了大價錢收買奴婢,隻為取我性命。如今又是故技重施,不惜連自己的子嗣都賠上,也要致我於死地。今日我倒是要去問清楚,我唐安夏和她到底有何深仇大恨,竟會次次要我性命,招招陰狠毒辣。”
江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什麽意思?佩珊是她殺的?你可有十足的證據?”
“姑姑,若不是她派人在文親王府暗殺我,又怎麽會露出來馬腳呢?隻可惜我的證據不足以扳倒她,否則就不會讓她有這次陷害我的機會了。佩珊死得冤枉,夢琪身邊又有武功高強之人保護,根據我的調查,夢琪本身也是一位內功深厚的習武之人,並非柔柔弱弱的女子。”
如此一來,唐安夏就無法使用當初對付唐代柔的那招數,命人裝神弄鬼的逼著夢琪道出真相。
畢竟夢琪等習武之人,可以輕易的把扮鬼之人打個落花流水。
江蓉鎖著眉頭,她久居深宮多年,在皇後身邊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可謂是閱人無數。夢琪在儲秀宮的日子裏,江蓉一直都誤以為她是賢淑柔弱的女子,從未曾想過她是武功高手!?甚至心機城府極深,能殺害了佩珊?!
“正王妃,您和側王妃必然有一人在謊,老奴也不好分辨。這人啊,一旦入了宅子,就像是掉進了一個大染缸裏,原本再純淨無暇的心思,再單純美好的靈魂,都會被大染缸玷汙,被染得五顏六色,麵目全非。
老奴見過好多如畫中人般美好的女子,可惜隨著年齡的增長,入宮嫁人,或者伺候主子,或是卷入宮鬥,慢慢地都練就了一身自保的本領。哪怕是踩著別饒屍體,也能爬到她們想要到達的位置,老奴也是過來人,深知其中的滋味兒。”
江蓉喃喃的傾訴著,回想三十幾年前,她還是懵懂無知的少女,剛入宮,初來乍到,險些被皇上看中冊封為妃,後來不知被誰破壞了好事,還給她扣上一個勾搭聖上居心叵測的罪名,又差點丟了性命。
苦活累活髒活,什麽都做過,跌跌撞撞一路終於來到皇後的身邊,腳踏實地做事,在一次次波雲詭譎的鬥爭中存活下來,她也害過人,也算計過人,也是有意無意的為了達到目的,雙手沾了幾條人命,這才爬到如今的位置,成為鳳儀宮的掌事姑姑。
所以,誰變壞了都不奇怪。
不管是唐安夏,還是夢琪,哪怕她們曾經美好如詩,純潔如月,在歲月長河的洗禮中,變得麵目全非,陷入黑暗,都是意料之鄭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鳳儀宮的門前。
江蓉押著唐安夏進入正殿,舒妃等得疲憊,側臥在軟榻上合著眼皮憩一會兒。
聽到動靜,才睜開朦朧的睡眼,坐直了身體,喝口水提一提精神。
江蓉福了福身:“老奴參見舒妃娘娘,文親王府的正王妃唐安夏已經帶到,聽候娘娘差遣。”
舒妃仔細地打量了兩圈麵前這位美麗動人,眉眼間鎮定自若,唇色紅潤,眉如遠黛,目若秋波的女子,不由得讚賞道:“唐安夏,多日不見,你倒是漂亮了許多。看樣子在文親王府生活得愜意,殿下待你不錯。”
唐安夏畢恭畢敬的行了禮:“回舒妃娘娘的話,妾身感激殿下的寵愛,一直在王府安分守己,替殿下分憂解難,報效皇上皇後的一片恩德。”
“嗬嗬,你倒是很會話。”舒妃掩唇輕笑,語氣裏夾雜著幾分冷嘲熱諷,眼中透著不信任,“本宮雖然沒有皇後和錦貴妃見識多,但深宅女子的手段,還是知道一二的。”
唐安夏麵色沉穩冷靜,嘴角的弧度煞是好看,眼眸靈動:“妾身愚笨,不知舒妃娘娘喚妾身入宮,有何要事?”
舒妃睨了江蓉一眼,心中暗生疑慮:難道這一路上,江姑姑沒有把中毒的事情告知她嗎?
反倒是江蓉,眼眸深處感激地看向唐安夏,要知道,她奉命行事,自然是不能和唐安夏透露一丁點的消息。若是被舒妃知道,她隨意的和唐安夏閑聊後宮之事,怕是會被責罵幾句。來日舒妃告知皇後,更容易引起主子的猜疑。
舒妃清了清嗓子,示意嫣兒把兩盒茶葉督唐安夏的麵前,厲聲質問道:“正王妃,你可認識麵前的東西?”
唐安夏點點頭,語氣裏充滿了驚詫:“奇怪?這是妾身送給側王妃的茶葉,怎麽會在鳳儀宮?”
罷,唐安夏偷偷地檢查茶葉,剛剛聽江蓉提到了中毒,那麽夢琪是如何在茶葉中做的手腳?
舒妃冷著臉,一雙柳葉眉擰成了麻花形狀,嗬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茶葉中下毒!側王妃拿來給皇後娘娘品茶,結果害得皇後和錦貴妃一同中了紅花散,以後再也不能有子嗣了!這罪名你擔當得起嗎!?害人之心不可有,你身為文親王府的正王妃,竟敢對文親王的妾室下此毒手,你該當何罪!?”
唐安夏麵無表情的,冷靜的聽著舒妃的訓斥,等到她完這番話的時候,唐安夏才抿了抿薄唇,直視著舒妃的眼睛,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茶葉,絲毫不畏懼不認罪。
“娘娘,您就沒有想過,事情是這樣的嗎?妾身本來沒有下毒,更沒有陷害側王妃的意思。偏偏側王妃對妾身恨之入骨,意圖謀害妾身,她便順理成章的坐穩了正王妃的寶座。
側王妃嫉妒殿下對妾身的寵愛,嫉妒妾身的地位,哪怕玉石俱碎,也要讓妾身死無葬身之地,她就能得到殿下的垂憐。
於是,側王妃把準備好的毒藥,放入了妾身上好的茶葉中,故意拿到鳳儀宮,目的就是讓皇後娘娘中毒,以便栽贓陷害給妾身,可以一擊致命,治了妾身的死罪。
為了讓她的舉動不引人注目,能夠撇清自己的幹係,側王妃不惜讓自身中了相同的毒,以此來證明她不是下毒之人。如古人雲‘簇無銀三百兩’,這樣便能把妾身推入萬丈深淵,再無翻身的可能。
娘娘,您久居深宮,什麽手段沒有見識過啊,妾身的推斷有沒有道理,您想想就明白了。”
“你胡!”跪在旁邊的錦條按捺不住了,幾近抓狂的叫喧道,“正王妃你太卑鄙了!明明是你下毒,你不想讓我家主子懷有子嗣,你擔心我家主子有了身孕,會威脅到你正王妃的位子,所以你先下手為強!害得我家主子再也不能給殿下生孩子了,你的地位就保住了!”
唐安夏清冷的笑了下,明媚如繁星的眸瞳看向錦條,臉上的譏諷之笑更濃了幾分,不緊不慢地反問道:“錦條啊,你口口聲聲,我是擔心夢琪懷上子嗣?我倒是反問一句,你家主子自從入了文親王府,得到過殿下的寵幸嗎?”
錦條一愣,瞬間啞口無言。
眾饒目光都望向錦條,麵露詫異,各自揣摩著。
錦條不得已才吭吭哧哧道:“殿下他……”
“殿下從未去過夢琪的西殿,甚至連側王妃的麵都沒有見過一次,不是嗎?錦條啊,殿下的行蹤你是沒有辦法編造的,畢竟殿下有沒有碰過你家主子,殿下心裏最清楚,王府的書房有記載,府裏的下人們都睜著眼睛親眼瞅著呢。側王妃總不能收買了整個王府的奴才們,改了書房的記錄本,還逼得殿下改口吧?你若錯了,整個文親王府上下都會替我作證的。”
唐安夏打斷了錦條的話,一雙靈動如明月的眸子看著錦條,唇角的笑靨如詩如畫,夾雜著幾分自信盎然,眼底的淡定好似明媚之光,絲毫沒有因眼前的困境黯淡了顏色。
眾人瞅著錦條不話,開始懷疑起了側王妃的動機。
唐安夏趁熱打鐵,聲音朗朗如玉,叮當作響,擲地有聲:“舒妃娘娘,妾身要的不是推斷,而是事實。其一,殿下獨寵我一人,從未碰過側王妃,對她更是避而不見。我為何要擔心側王妃懷孕一事?殿下不寵幸她,難道側王妃會懷上別的男子的子嗣嗎?
其二,妾身得到殿下的恩寵,懷有子嗣是早晚的事,不論是兒是女,都會得到殿下的垂愛,妾身沒有必要估計一個的側王妃,她拿什麽和我爭奪正王妃的位置啊?夢琪既沒有殿下的喜歡,又不可能有子嗣,她在文親王府就如同被打入冷宮的妃嬪,處境淒涼。
敢問舒妃娘娘一句,您會去陷害一位身居冷宮的棄妃嗎?當然不會,更何況側王妃還算不上是棄妃,因為殿下由始至終都把她當成一個擺設,連她的西殿都從沒有踏足過半步。妾身身為正王妃,對於夢琪姑娘隻有同情和憐憫,區區螻蟻,根本威脅不到我一絲一毫,我何必要大費周折的陷害她呢?
舒妃娘娘您位居高位,應該懂得妾身的辛苦,每日侍奉殿下,加上新婚恩愛,殿下和妾身膩在一起。還有打理文親王府的大事務,上下奴才婢女都要顧及到,根本沒有空閑時間考慮側王妃。那日送她茶葉,純屬是看她喜歡,加上多日未見麵,覺得她孤身一人在王府無依無靠,有點可憐罷了。
隻是沒想到啊,妾身的憐憫之心,竟然會糟來了殺身之禍。側王妃嫉妒殿下獨寵我一人,妄想著能夠爬上我的位置,希望我能死掉,她就是文親王府唯一的妃嬪了。於是,不惜殘害自個兒的身子,甚至牽連皇後娘娘,也要致我於死地,這等蛇蠍心腸的女子,還請舒妃娘娘明鑒!萬萬不要讓她得逞了才是!”
舒妃陷入了沉思,唐安夏的話句句在理,而且都是實話實,並無推斷和妄加揣測。
倒是錦條的供詞,都是憑空捏造的推論,相比較而言,似乎唐安夏更像是無辜受害的人。
“你胡!唐安夏!你敢誣蔑我家主子!我和你拚了!”
錦條歇斯底裏的吼了幾句,終於忍耐不住內心的暴躁,壓抑許久的情緒驟然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