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遇上
李琛被人押到了牢裏,宋真並未在第一時間審問他,倒是吩咐人將張姓一家人看住。
衙門裏的人雖然對此有些疑惑,但是卻對宋真此人深信不疑。
鄭祁知道那多番犯案的殺人被抓,驚得連瞌睡都沒了,圍著宋真一個勁兒的問。
“這人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聽說他可是以腿疾偽裝,你怎麽就認定是他呢?還派人跟蹤?”
“既然人都已經抓住,為什麽你還要監視張六一家人?”
……
突如其來的這麽問題,問得宋真腦仁疼。
“大人,您看這時辰也不早了,要不明日一早解釋,我這兒還得回家了。”
宋真想著家裏的小家夥,這會兒說不定還沒睡了。
鄭祁點頭,“我送你回去。”
百岔鐵蹄馬來的馬車,車廂是楠木雕花的刻子。
“怎麽換了一輛馬車?”
鄭祁動了一下胳膊,解釋道,“上次睡得實在是不愉快。”
好吧~富貴子弟確實十分任性。
宋真言謝下了馬車,推門進去。
而馬車就停在那裏,車床的簾幕掀起一角,車裏的人注視宋真進去後關上門這才放下。
馬車緩緩而行,“噠噠-噠噠-”的聲音攪動著月色。
屋簷之上,一藍底錦繡衣袍的男子腳踏青磚,涼涼的月色浮動銀色發梢,那一雙深藍的眼眸晦暗不明,不見其底。
就在他轉身回去的半途,撞見另一雙黑色的眼眸,疑惑不解,又含有期待。
“清河郡王,怎麽到了此地?”
屋頂之上,夜風習習,微涼。
動用了劍南道所有的不良人,梁懷才查到此人的一點蛛絲馬跡,到了益州。
之後便一點蹤跡也沒,找了整整半個月,閑來走走,到遇見了他。
看著那馬車,上麵鄭氏族徽的標記,梁懷皺眉。
“你何時對世家子弟感興趣呢?”
兩人各自提問,卻什麽也不回答。
“你不守墓,跟著我到這裏做什麽?”
塵城子滿眼的厭惡不屑,毫不掩飾。
“我所求之事,你是知道的。”梁懷的眼裏滿是落寞、愧疚。
“不,我怎會知道,在下隻不過是一區區的方外之士而已,怎會知道郡王爺所求之事。想必是不外乎加官進爵拜將封侯罷了。”
“不過這些郡王不是幹的挺好,畢竟從小小的不良帥到成為如今的清河郡王,郡王不知讓多少人羨慕妒忌。”
話語裏的諷刺,如何也比不上眼睛裏的厭惡。
即使是被這樣的言語無數次譏諷,梁懷還是不能無動於衷,他緊緊的握住右手。他的激動並不是因為一點諷刺,而是他確實親手殺了她。
梁懷垂下眼眸,沒有爭辯。
“我知道張家人皆有秘術,她可以活的是不是?”梁懷注視著塵城子的眼睛,不放過那藍色眼眸中的任意一點情緒。
可惜並沒有。
“逆天改命,豈非人力所為?郡王還是不要多想,這天下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得了天下,你還想要她,有這麽好的美事?”
“你若真的歡喜與她,就該放手,而不是為一己之私在她死後依舊強娶她入梁家門,成為梁家婦,冠上弑親仇人的姓氏?你覺得她在九泉之下會樂意嗎?”
“你得到了一切,卻還要惡心她,當真是小人!”
塵城子拂袖,氣急,轉過身去,不想再看這人一眼。
“你若真心念與她,不如自請了和離書,放她自由,免得在異世仍留下怨懟。”
梁懷雙手緊握,墨色的錦衣下是澎湃的血肉。
“不,就算是怨我,她——我是如何也不會放下的。”
梁懷已然竣工,這些年,我按照慶華道長所言,為她積福,救下之人不下數千,半年之後的道場,希望你可以來。”
塵城子冷哼一聲,“徐慶華?”
他轉身看向梁懷,“你既然請了師兄,又何必一再勸說於我。”
“我-”
“徐慶華那樣的人,唯利是圖,這般耗費心力折損道行修為的事他居然肯做,想必你許諾他的東西不小。”
“天道之間皆有定數,徐慶華此人,心術不正,他雖有天分,改天續命之術他卻隻是偷學,怕是三分的希望的都沒。”
梁懷眼神堅定,“哪怕隻有半分希望,我也願意換回她一線生機。”
塵城子嗤笑,“且不論她活與不活,但凡她重生歸來,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
梁懷突然一笑,眼神裏都是希翼和藏在深底的戀慕,“若是真的有那天,我願意奉上這一條賤命,隻願讓她一展笑顏。”
“笑顏?她可是還要殺你敬愛無比的義父,你願意奉上他的性命嗎?”
說完,塵城子沒有等梁懷的抉擇就走了。
因為他知道,對於這個問題,梁懷是無答案的。
可能他也不清楚自己心底的答案吧。
當初,那一劍,已經斬斷了他與李忻的糾葛。
哪怕是他強行將李忻冠上梁姓,成為她最親近之人,以此為名為她積福續命。
可是,這一切不過皆是徒勞罷了。
李忻已經是如今的宋真,宋真之命,由他護著,誰也動不得!
……
翌日,那惡貫滿盈的殺人犯被俘的消息傳到大街小巷。
不少的人家買了爆竹相互慶賀,街上逛街買東西的婦人湧了出來,皆是比過節還要熱鬧。
牢房刑訊的暗室裏,宋真品著茶,悠悠地看著書卷,她左右兩側站著牢頭、典使,對麵的木樁子上捆綁著那瘦弱清秀的男子。
鐵窗外傳來縣中百姓歡呼雀躍的聲音,宋真放下書,看著那麵色蒼白的男子。
那男子對上宋真的眼睛,他的眼神灰暗無神,似幽潭無底。
“怎麽久了,師爺也不問訓?何故?”
宋真攤手,“我知道你是凶手,對於招供一事我其實並不感興趣,這些事他們做就好了,並不需要我插手。”
“我感興趣的是,你為什麽要毀了劉氏的臉?至於你殺那些人的原油,猜了個大概,所以也不是很關心。隻是劉氏一事,倒是頗為蹊蹺,我有些不解之處。”
看著李琛別過臉,一臉不予理會的眼神,宋真也並未生氣。
“我已查到那掩埋屍體的院子在多年以前其實歸你父親所有,而那些隻剩下屍骨的女子應該為你父親所殺才是。”
“而你的凶殘,與世人的不同,想必是你父親一手造成的吧?”
李琛的眼睛裏閃過恨意,“二十多年的事,你是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