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酸味
“國公爺,我看到咱們宛姐兒,她剛才就在那裏坐著,她長得真漂亮~”
老國公趙冶將婦人攔在懷裏,按住她的腦袋,安撫她的情緒,“對,她很漂亮,她是我們最漂亮的孩子~”
衛氏其實是趙冶的第二任妻子,小了趙冶整整二十多歲。
兩人老夫少妻,當年感情確實極好,隻是後來出了那樣的事情。
趙冶將衛氏送回了房間後出來,便詢問下麵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些日子,嘉柔的狀況明顯改善了不少,如今這樣倒是更加重了幾分。
那邊清平跪在地上,“老爺,是奴婢的錯,沒有看住老夫人,她一心要過來給老爺送些吃食,奴婢想著老夫人今日狀況也好了不少,便帶著老夫人到書房去,沒曾想老夫人一見到那宋姑娘便開始發狂……”
趙冶歎了一口氣,抬手讓清平起來,“你是慣伺候她的,但是做錯了便是要罰,三個月月俸,以後若是再出這種岔子,你就莫要待在趙家了。”
清平一哆嗦,趕緊謝過退下去。
趙冶到了臥房,喝過藥的衛氏明顯情緒低落了幾分,但還是心心念念這剛才所見的宋二。
“國公爺,你也見到皖姐兒了吧?”衛氏拉著趙冶的手,盡管年輕時那手上便布滿老繭,如今老了更不如以前,但是她就喜歡握著,感受到那手心傳來的力量。
“嗯。”趙冶點頭,“很漂亮、很聰明的一個小姑娘。”
衛氏的眼睛也都是光芒,“可是她怎麽坐在輪椅上?是不是摔下山去了?”
衛氏的神情突然猙獰,“肯定是他們將皖姐兒摔下山了,他們明明拿到贖金,為什麽要傷害我們的皖姐兒,她才十四歲!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衛氏的臉上滿是淚水,指尖卻是插進肉裏。
沒有辦法,趙冶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好好休息。
出了房門,趙冶便下了死命令,不準讓老夫人見到宋姑娘。
——
孔梅落拾了那珠子後便回了亭子,隻聞亭子裏都在談論一位姑娘,不免蹙眉。不願參合的他回到剛才的位置上,獨自賞味著池塘裏的小金魚。
“張生,你怎麽識得剛才那位姑娘?”
眾人紛紛看向張生,就連剛才明顯有些不悅的陸瀾柯也抬眼看了過來,是要張生說出格子醜寅卯。
“你們都沒聽說嗎?”張生瞪大雙眼不可置信道。
“聽說什麽?”陸瀾柯滿臉的嫌棄。
“國子監隔壁的那條昌安街要開一家偌大的書局,那裏麵的書全都不賣。”
眾人皺眉頭,他們都是勳貴子弟,雖也在國子監讀書,但是並不靠科舉出仕。
父輩的蔭蔽足以讓她們施展拳腳,那裏需要非那些個勞什子功夫。
這裏麵真正要通過科舉的,怕也隻有張生一人罷了。畢竟他家是文官,以後張生隻要高中,不出意外定然順分順水。
至於還有一人,眾人看向那坐在一邊,顯然沒再聽他們言語的孔二。
衍聖公府本就在士林頂端,他們家的人去科舉,這不是要鬧笑話嗎。
你是給孔夫子的子孫榜首呢還是榜首呢?
孔家子弟的學問自然不用說,聽聞就是他們家的姑娘也是博覽群書,拿吟詩作畫當消遣
“好好的書局開來不賣書難道賣點心不成?”中間一個不起眼的家夥笑話道。
陸瀾柯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連聲告罪,不敢再說一句。
趙梓逸看到這一幕不禁皺了眉頭,陸瀾柯這副模樣,莫非真的對她上了心思?
他心底有些不太舒服,好像是自己第一個發現,但那寶物或是美玉如今卻被別人窺視一般。
“這就是這間書局的奇特之處!”張生的眼睛都是光芒,十分雀躍。
“這昌安街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在長安城中,那拐子胡同裏的一間房子那豈是寸土寸金,那姑娘一抬手便買了整整一三進的院子。”
在場的雖然都是勳貴子弟,但是到自己手中的閑錢雖是不少,但真的細數起來,那也不多。
上麵長輩所賜之物,看似華貴,可是那些隻能放著,哪裏敢動,要真說起來,在這銀錢方麵,他們也很是羨慕這位大手筆的女子。
“這也太豪橫了一點,這姑娘這般使銀子家裏麵不管嗎?”實在是有些羨慕,不免有些人犯酸。
“這我不知道,不過敢這麽花,肯定是家裏麵眾著唄,有錢就是豪橫!”張生也很是羨慕,那宅子他也曾路過,雖是三進院,卻是極大,比一般的四進院子還有寬敞些。
“說了半天,那宅子到底是作何用處?書不賣難道免費給人看呀!”有些個心急的再度問道。
“誒!”張生一拍大腿,朝那人一指。“利害!就是這麽個意思!”
這回就連孔梅落都被驚了一下,手中的魚食悉數掉進池塘裏,翻湧的魚浪驚起陣陣水花。
“不過就是些無關緊要的書罷了,也就騙騙一些寒門學子。”嘴裏泛著酸意的人越來越多,就是陸瀾柯這回也不攔著,因為他也有著這般同樣的想法。
不過,盡管是那些可以所出可見可買的書籍,這般聚攏來做個書局,也是極其難得。
“不不不,怎麽可能隻是這個。”張生卷起衣袖,從位置上起來。“難道你們以為僅僅是一件書局便能讓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姑娘如此出名?大錯特錯!”
瞧著張生那得意的模樣,想起之前那女子唯獨理了張生一人,陸瀾柯便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桌子上的花生殼就扔了過去,“要說就說,買什麽關子!”
張生趕緊避開,然後笑著作揖道,“陸小公子莫要著急,這不是正準備講嗎。”
陸瀾柯見他又要長篇大論,立刻作勢又要動手,這邊張生才作罷。
“這姑娘著實利害,接連拜訪了不少大儒名仕,求取他們的著書釋經,還為他們的收稿編書校正。”
眾人紛紛搖頭,覺得不可思議,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怎麽可能?”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出聲的孔梅落,隻見他眉宇之間皆是不解,“她沒有聲名,那些先生怎會輕易將這樣重要的孤本心血交給她?”
這句話陸瀾柯也找不到反駁的地方,學術的傳承本就慎重,他們都知道這將畢生心血交給別人這意味著什麽。她隻不過是一個區區小女子,怎麽能讓長安城內的名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