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誰才是她
清淺的湖水映著烏雲遮蓋的彎月，散發淡淡的光輝。
宴會依舊進行著，孟鈺的眼光也是不是瞥向顧夢姝身後站著的笙和；
她端莊地站在身後，恬靜的臉頰夾雜著寒意，眼眸低垂。
顧夢姝也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夢言！還不快謝恩！”顧榆舟喚道；
打斷了顧夢言混亂的思緒；
“啊？”
梁氏用眼神示意著她；
“哦！”
顧夢言迅速站起身來，本來並不顯眼的她，迅速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她一身幹練的服飾，高高束起長發，縱使一身塵沙的樣子，卻也將她英氣逼人的模樣忖托到極致，眾人之中傳出竊竊私語。
“臣女顧夢言，謝陛下隆恩！”
她抬手作揖，長長的頭發順著肩膀滑至胸前；
孟晨安倏地睜大了雙眼；
什麽？
她……是顧夢言？
他輕輕轉頭看向笙和，滿臉的不可置信……
那她呢？
……
“好一個英氣勃發的兒媳婦！平身吧！”孟攝滿意地點頭，見慣了女子柔和裝束，卻少見這般精幹模樣。
“謝陛下！”顧夢言瀟灑抬頭，並將胸前的長發拋至身後。
“臣女顧夢言見過七皇子！”
她並未坐下，而是轉而對著孟晨安行禮。
孟晨安正陷入疑惑之中，見她行禮，也大方起身回應；
“嗯！”
現下閑雜人等眾多，提出心中疑惑不合時宜，隻得稍後再議。
孟攝見此不由欣慰，而李皇後則一臉陰雲，她緩緩瞥向孟鈺，兩人的目光有意識地交匯又散開。
笙和的目光偷偷瞥向皇後，細細觀察；
母親的失蹤究竟是不是她？那母親究竟與李皇後有何關係？
宴席結束，眾人噤聲，恭敬地等待孟攝離場，看著他的身影漸漸遠去，眾人方才起身；
梁氏迅速起身，朝著顧夢姝走去，母女二人深切地問候著；
孟晨安則快步走到顧榆舟一行身旁；
“恩師！”
“請顧小姐請留步！我有話問你！”
他神色冷靜，言語之中卻含有慍怒。
顧夢言看了一眼顧榆舟，隻見他朝她輕輕點頭同意後便徑直朝著顧夢姝走去。
“顧小姐！請移步……”孟晨安將她帶至湖邊，顧夢言靜靜跟著；
“顧小姐可有一枚白色玉佩？”孟晨安小心地試探道；
“你說這個？”她從衣兜裏掏出舉起；
“可否借我一看？”
“嗯！拿去吧！”
孟晨安接過手中，形狀顏色也都確實是他記憶中的模樣，隻是記不起細微處。
“那七年前，我的生辰宴，你可有參加？”孟晨安心中十分忐忑，不管是真是假，好像都很難接受；
“當……當然！”顧夢言小心地回應，記得當時姐姐說過，此事不可讓旁人知道，否則將為顧家招來大禍。
不過麵對孟晨安**的眼神之中透漏著懷疑，便遵循顧夢姝從前描述的那般；
“……還記得那年你舞劍……十分絕美……”她不擅長說謊，可還是違心地訴說著。
直到她看見孟晨安眼中的光逐漸黯淡了般，透著些許失望。
“嗯！好了！我知道了……顧小姐打擾了……”孟晨安轉身，拂袖而去。
隻留下顧夢言癡妄的目光……
與此同時，梁氏正一臉慈愛地看著顧夢姝；
“姝兒，你近來可好啊？母親看你好似瘦了，你一定要養好身體啊，晚上睡覺定要將門窗關好，你向來身子弱，萬不可生病……”
梁氏心急地說著心中的焦思，置若無人。
顧夢姝熱淚盈眶，頻頻點頭；
在她一旁的孟鈺覆上雙手，摟住顧夢姝；
隻聽他溫柔地說道：“父親母親請放心，我會命人悉心照顧好夢姝的，你們請安心吧！”
梁氏聽了安心了不少，滿意地目光看向顧夢姝。
“那就有勞皇太孫多費心了！”
“無妨，照顧好夢姝也是我的責任。”
顧榆舟沒有言語，他的眼神從笙和的目光中相交又移走。
“笙和！你既已在宮中，就照顧好夢姝，遵循宮規，切勿惹事生非。”
顧榆舟的一番話帶有深意，笙和一聽便知他其中之意，可是……
可是……他不擔心母親了嗎？
難道他就將失蹤的母親遺忘了嗎？
“是！謝父親教誨！”笙和低落的情緒落入顧夢姝眼中，隻見她拉過笙和的手；
“父親！笙和聰明伶俐，又善解人意，有她在，我在宮中不被雜事所煩，日子舒坦了許多；”
“她謙和待人，定惹不出什麽事端來……”
顧夢姝堅定的目光使得笙和心中一暖；
顧夢言飛揚著步子走了回來，大聲朝著顧夢姝喚去；
“真是恭喜姐姐呀！我這麽快就要有侄子了！”
“還有你！好好照顧我姐姐，家中的其他事情就不要擔心了，父親自有定論！”
她轉向笙和；
笙和淡然點頭，心中了然；
相聚總是片刻的，送走梁氏一行人，孟鈺帶著顧夢姝回了太子宮，三歡同笙和在門外候著。
孟鈺將她扶至床前，正要轉身離去；
“夫君！今晚你不留下麽？”顧夢姝忙喚道；
“不了！”他斬釘截鐵地回應。
“可是有事未曾處理？”
“……”
“你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不必操心。”
說罷便拂袖而去，顧夢姝坐在床榻邊，失落的眼神黯淡無光。
他推開門走出房外，就見笙和在一旁候著，他頓了頓腳步，眼睛斜著瞥了她一眼；
笙和感受到他的目光，垂著頭，緊張地皺著眉頭；
氣氛好似凝固了般。
他見此，玩味地收回了目光，大步流星離去了。
自顧夢姝有了身孕以來，孟鈺也是少有來瞧她，偶爾來也似是心不在焉……
孟晨安大婚在即，整個宮內忙做一團，勢頭上已然壓過孟鈺；
而孟晨安心中鬱結，這幾天四處收集關於她的信息，才知道她是顧府庶出的三小姐，名為顧笙和，一直養在閨閣，母親隻是鄉下的普通人；
且由於身份低微，尚未參加過任何達官顯貴的宴會。
而這顧夢言雖少有參加，卻愛好騎射武藝，整日朝著顧家武場跑。
顧笙和……
孟晨安倏地站起身，將白色外衫瀟灑一披，大步出了門。
“七皇子！午膳時分了，您這是要去哪兒？”
小廝帶著一眾宮人，端著食盤，正至門口，就撞見正要出門的孟晨安，忙喊道。
“先撤了吧！我有要事……”說罷便離去，身影逐漸消失在玉萱宮大門處。
“唉！七皇子最近總是這樣！”
“撤了吧！”
小廝歎氣道；
……
太子宮——
顧夢姝正值孕期，實在沒什麽胃口，在三歡與笙和的督促下，才勉強食了少許清淡的菜；
“皇孫妃！七皇子來訪！您見麽？”
門口的宮女輕叩房門，輕聲問道。
“七皇子？”
“請他入正堂吧！”顧夢姝疑惑；
七皇子，他來作何？
她小心地站起身，笙和趕緊過去將其扶著，卻聽顧夢姝說道；
“笙和，你去禦書房幫我拿兩本書回宮吧，午後我想瞧瞧書；”
“嗯！夢姝姐姐你想看什麽書？”
“都可以，按你的意思來。”
“好！”笙和欣然答應；
“三歡，你扶我去正堂吧！”她將手搭在了三歡伸過來的手臂上；
“夢姝姐姐，那我先去了。”
顧夢姝微微一笑，點頭同意，待笙和出門後，三歡扶著顧夢姝移步至正堂；
她們一入內，就見孟晨安定定地立著，身姿挺拔。
他平靜的視線移至，倏地亮了起來，隨即暗了下去。
“七皇叔！夢姝這廂有禮了！”顧夢姝見著他還是端莊地行禮。
“你帶著身子，就不用多禮了！”
孟晨安淡然地笑意浮現，兩人分別落座在放置了茶盤的桌子兩側。
“不知七皇叔此番前來，有何貴幹？”顧夢姝道。
他頓了頓，“你進宮許久，我也不曾拜訪，如今借你身孕之喜前來祝賀一番。”
“且過幾日，夢言也要嫁予宮中，總得來拜見她的親姐姐不是？”
顧夢姝聽了，喜上眉梢、巧笑嫣然；
“七皇叔真是有心了…夢言真是好眼光……”
“此話怎講？”
“記得七年前，七皇叔生辰宴上舞劍，我那妹妹就看得癡了。”
“回去便說要嫁與七皇叔，我和母親還責她胡說八道。”
顧夢姝笑意嫣然，孟晨安在一旁聽得極其認真。
“是麽？”他眼眸閃動，分不清是失落還是什麽……
“嗯！沒成想陛下就賜了婚，我們都說這是天大的緣分呢！”
她端起三歡沏好茶，淺酌一小口。
“隻是我這妹妹向來活潑，喜舞刀弄槍的，誰也攔不住她，連樣貌氣質也愈發英氣，遠不及小時候那般可愛了。”
“……原來如此！”孟晨安語氣中透著些許失落。
原來是我認錯了麽？
顧夢言還是那個顧夢言……
隻是我經曆了邊關的滄桑混了眼嗎……
兩人在談笑間結束了這場小聚，各自謝別之後，孟晨安灑然離去。
顧夢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陷在了深深的笑意之中；
夢言……姐姐希望你能幸福，接下來就得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