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孽緣生起
大雨漸息,黑石崖山腳下,大隊士兵策馬而來,馬蹄濺起地麵的汙泥與水珠,浩浩蕩蕩地朝著李塘所在的隊伍衝了過來;
為首的顧夢言雖策馬狂奔,但臉上寫滿了思緒,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隻因在傍晚時分,她們的人馬正於一處驛站休息時,被突然出現的一群人亂了心,她在一晃而過的一群身影之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像極了孟晨安;
雖然那人戴著麵具,但那身形氣質都十分相似,特別是雙深邃的眼睛,但轉念一想,他在寒冷遙遠的冰城,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啊,但不管是不是,她都徹底亂了心;
收回思緒,她看著不遠處微弱的燈火,知道越來越靠近目的地,心中才稍微平靜;
她帶著人馬一到,就見李塘早早在外麵等著,而他是身邊還有一個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子,動作親密地扶著李塘,那個女子一身銀月牙的長衫,秀麗端莊;這件衣裙此前好像見南慕歌穿過,心中頓時一股無名之火躥出;
“娘子!”李塘略顯興奮地朝她大喊,掙開身後之人的攙扶,朝著顧夢言飛奔去,然而沒走幾步就向前倒去,阿雪睜大眼睛往前追去,手還停在半空中,就見剛剛翻身下馬的顧夢言眼疾手快,動作迅速地衝過去挽住了他;
顧夢言斜著眼睛再次打量那個女子,見她愁眉緊鎖,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好像十分擔心李瑭,隨即心不在焉地對他說道:“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真是沒用!”
“這不還好娘子來了!”聽慣了她譏諷的李塘,並不覺得生氣,反而一臉寵溺,旁人見了都覺羨慕不已,要說這李塘在軍中,完全是人們口中狠辣不堪的笑麵虎,但他對顧夢言的笑容是溫順的,是發自內心的,與他們平日裏見到的不同;
“不用我來,我看你過得也該不錯!”她盯了盯阿雪,這個女人打量的目光實在太過明顯,自從李塘得了顧家兵權以來,想要混進李塘身邊的貴女子都不在少數,但幾乎連李塘的麵兒都見不著就會被丟出去,如今看這女子倒是有本事的。
李塘聽了邪魅一笑,“難道娘子吃醋了!”
一旁的阿雪聽了,微微垂下頭,心中更是心酸不已,如果曾經她不曾離開赫城,說不定現在顧夢言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想得美,你先回馬車裏好好休息吧!”顧夢言扶著李塘,將他的手臂放到阿雪手中;
突如其來的信任,使得阿雪不可思議地盯向顧夢言,再疑惑看了看一旁的李塘,此時的他同樣詫異不已,一雙眸子寫滿了失望;
“上方來信,陛下已經拿下了黑石崖,你要去哪兒呢?”李塘有些失望地望了望她,隨即故意摟過阿雪,將半數身體壓在阿雪嬌小的肩膀之上;
可是心不在焉的顧夢言並沒有注意,她輕輕扭頭側對李塘,目光往黑壓壓的山上望掃了掃,“哦!”到底那個人是不是他?黑石崖大亂,說不定,真的是他呢!
“沒想到這黑石崖這麽快就被攻下了,我們現在隻需稍作休息,等陛下下山一同回城便可!”李塘見顧夢言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並不為自己的這般行為生氣,一時間胸口竟有些發悶。
“嗯!”顧夢言沉了沉氣,對著阿雪道:“扶李將軍回車裏吧!”
“諾!”阿雪嬌小的身姿著實不太方便,便隻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後轉頭對上李塘,“將軍,我們走吧!”
李塘沒有應答,冷著一張臉,在阿雪的攙扶下進了馬車;
馬車內,阿雪低垂著臉,小心翼翼地替李塘擺弄著腿,“將軍,夫人當真不愧是將門子女,一身盔甲,英氣十足啊!”
是啊!英氣十足,李塘輕眯著眼,回想起二人初相見時的一幕幕;那時,她還是七皇妃,現在,竟真的成了自己的妻子。
“將軍?”不見回應的阿雪聽了聽馬車外的動靜後,再次柔聲喚他,低垂的睫毛輕輕上抬,水靈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泉,她道:“將軍猜,夫人她真的愛你嗎?”
隨即她微潤的粉唇輕扣於李塘的唇上,一個影子晃動在門口,正好在此刻掀開了馬車簾子;
頓時,靜謐的夜裏微微起風,顧夢言冷冷看著此時曖昧不已的二人,看不出生氣、看不出傷心,“真是打擾二位了!”說罷轉身離去,馬車簾子在她輕微的動作中靜靜垂下;
阿雪立起了身子,往後縮了一點:“將軍,阿雪得罪了!”
仰在原位的李塘沒有任何神色的變化,隻是用平靜的語氣對著阿雪道了一聲:“出去。”
此時的李塘心已沉到穀底,她的心裏還是想著那個人!
出征前,李塘帶了好酒與顧夢言對飲,醉酒後的二人正是情到濃時,顧夢言卻幽幽喊出一個人的名字——孟晨安。
這就是她的心嗎?雖然一直將恨掛在嘴邊,雖然已經不顧流言嫁給了自己!
就算怒不可竭,也不忍傷害她,本想著二人有許久日子不見,且自己又身負重傷,她總能關心關心自己了吧。
嗬嗬!
心中一段苦笑,沉下一口氣後,目光裏儼然隻剩下冰冷。
而阿雪叩謝之後款款出了馬車,卻已不見顧夢言道身影,她嘴角帶著一抹微笑,款款走進了樹林裏,越是靠近那隱蔽的山崖,就越能聽見女子似乎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的嗚咽;
那聲音也不斷折磨著自己的神經。
最後,她在大樹後麵躲著,嬌小的身軀完全藏匿於樹後,她靜靜站立,腦海中不斷重現自己所受的屈辱,緊緊握著的拳頭,指甲幾乎陷進肉裏,她刻意地回憶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隻為慢慢將其消耗,這些都將成就百毒不侵的自己;
許久,最後幾個士兵完事兒之後悠哉悠哉地走了;
阿雪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眼裏已經沒有了掙紮痛苦之色。
她慢慢往裏邊靠近,就見玉竹衣衫不整地躺在山崖淺洞裏,雙眼已經紅腫,淚痕遍布;
“怎麽樣?你會想死嗎?”阿雪牽扯著嘴角的弧度,看起來是在笑,又好像沒有;
“嗬嗬!”玉竹大笑著罵道:“賤人!我要將你所做的一切苟且之事告之天下,我要給娘娘說,讓她給我做主!”
“我跟娘娘從小一塊長大,親如姐妹,就算是我親手殺了你,她也會問我有沒有髒手!”阿雪繞著她走了一圈,隨後在她身邊蹲了下來,輕輕拂了拂她的頭發,“你還不知道吧!娘娘本就打算在路上將你處置的!”
“你?你說什麽!”玉竹聽後頓時睜大了眼睛,因為她始終是相信她的南娘娘的,縱使知道她脾氣不好,但在她身邊多年,總算還是有點感情的。
“全因為你太蠢,自作聰明,現在!你去死吧!”阿雪不等她再多說一句,一隻手緊緊捂住玉竹的嘴,另一隻手從她頭上拔下簪子,朝她胸口猛地紮了下去;
“唔~嗯!”玉竹的瞳孔不斷緊縮,最終,她的生命定格在了一刻;
玉竹沒了生機,阿雪卻並不畏懼,手掌在她臉上輕輕一抹,赫然睜大的雙眼便閉上了,最後,她在玉竹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處。
隻是一個奴婢的死並不會引人深究,眾人隻當她是不堪受辱自盡罷了,甚至就那麽暴屍荒野了;
朝生初陽,大批士兵人手一支長矛,邊走邊砍斷滿山長過腰的荒草,全數搜山,已經整整一夜,林羽、巫丹風被擒,其餘人皆死於覃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