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前塵舊事
滿園秋色惹出荒涼，孟櫟沒再說話，本來麵上掛著微笑的臉頃刻間垮下來，她揮了揮手，身旁的丫頭們便都退下了；
她慢慢移至床榻邊：“正統的羽翼？”她強壓著聲音，突而又發出一聲嗤笑：“嗬嗬～”
“好一個正統的羽翼？那我親生的母親呢！”她突然衝過去揪著太皇太後的衣領厲聲質問；
太皇太後先是麵色一驚，但很快恢複了平靜：“你果然是知道了！”
孟櫟站起身，厭惡地拂了拂袖，平靜地說道：“對！我早就知道了！知道從繈褓時候就將我養大的皇後娘娘，是害死我親生母親的凶手！”
太皇太後冷哼一聲，不屑道：“親生母親？一個卑微的奴仆，趁先皇醉酒才有了你，這是恥辱！哀家當年肯收你，已經是天大的恩澤！”
“你胡說！”孟櫟雖不是很了解自己的母親，可當她聽到自己的親生母親被這樣說時，依舊忍不住大怒，“我母親出生卑微，是個宮女不假，可也是父皇看中的人，你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是你在她生下我以後，命人絞殺，還美其名曰難產而亡！那時你權勢滔天，縱然父皇知道真相，也對你無可奈何！”
話到此處，太皇太後才明白真相，一雙無神的眼睛頓時充斥著悲傷，她喃喃說道：“原來……竟是先皇告訴你的？他是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沒錯，你不僅殺害我的親生母親，你還毀了我的終身幸福！”她的眼眸裏再次翻湧起怒意，一個身軀瘦削的男子在她的眼底深處笑了笑，隨即染成一片血色，“所以你找人秘密處死他，所以……”她的眼睛裏氤氳起薄霧；
“所以……我要被你強行安排給家道中落的李明輔！他的心裏沒我，我的心裏亦沒有他！你養我不過是你拉攏勢力的棋子罷了……”孟櫟眼底同時交織著悲痛、涼薄、憎恨，“看吧！我將恨意埋藏在心裏許多年，我違背自己的心，事事遵循你，你精心栽培的繼承人現在是信任我的親侄子！我的兒子不僅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手足，也是他手下大將、心腹！”
“哈哈哈～”她接著冷笑，“要不是顧家那丫頭的出現，我的兒子哪會隻得顧家一半兵權！”
“對了，你或許還忘了吧！你還是害死陛下的親生母親的罪魁禍首呢！”
太皇太後頓時大驚，抬起粗糙無力的手臂指向她：“你？”看樣子，孟鈺已經知道了，難怪他能任由孟櫟這般在她的宮裏胡作非為。
孟櫟：“對！陛下都知道了！所以你到死，也不會有人能救！”她垂下眸子，輕輕歎氣，“但，我不會讓你死……讓你死，也太便宜你了！我怎麽對得起那些枉死的生靈！”
太皇太後聽後懊喪寫滿了臉，竟不知自己一手養大的人，才是最大的危險，自己精心排布一生，從後位到如今，竟是一步錯、步步錯。
隨著一聲悶哼，太皇太後滾下了床，她費力地想要站起來，可腿腳怎麽也使不上勁兒；
孟櫟：“你想去哪兒？你還是好好待著吧！你身邊的那個巫女一走，你就是個廢人了！”說罷，她轉身正要走，剛剛越過屏風，就聽後麵傳來太皇太後沙啞的聲音。
“你不要忘了！”她竟然強撐著站了起來，“陛下生母的死，你也有份兒！”
此話一出，孟櫟頓時燃起殺意，轉過身直直盯向太皇太後，兩人的目光就直勾勾碰撞；
她想惹怒孟櫟，孟櫟當然洞察了她的心思，邪魅一笑，“可惜，你再也見不到他了！他說，你的命呐，任由我處置，他到死都不會再見你！”
見太皇太後失落的樣子一個踉蹌不穩，孟櫟心中複仇的火焰又燃了幾分，就喜歡看她震驚失落的樣子。
“還有，陛下的生母並沒有忤逆過你，她生性純良，對你的意思聽之任之，還覺得母後你都是為她好，實在是太蠢了，有她在，以後定然是個擋路石！”
太皇太後一聽，更是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所以你假傳她對哀家不敬？借哀家之手除掉她？”
話到此處，太皇太後心中已然是痛苦萬分；
是啊！孟鈺生母出自書香世家，從小養在深閨，貌若驚鴻，乃大家閨秀，性子又極其善良溫和，若不是這樣，怎會被自己選定她做太子妃？
還是自己太信任眼前這個所謂的女兒！還真以為自己看走了眼，就那麽處置了她。
嗬嗬嗬……
孟櫟再次走近了她，悠悠笑道：“怎麽樣？你後悔了嗎？知道皇兄為何在太子妃死後就一病不起？因為他知道是自己最愛的母親，殺了自己最深愛的女人！他氣惱，可是也懦弱！”
此話對於太皇太後來講，無疑是最大的打擊，她一口悶血噴湧而出，虛弱地倒在地上。
這番場景下，孟櫟感到一絲快感，亦有幾分悲傷：“來人啊，給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喂藥！”
兩個宮女埋著腦袋匆匆進入，將太後扶到床榻上後，從瓷壺裏抖落出一顆黑色的藥丸，硬塞到了她嘴裏。
夢禾宮——
已是傍晚，小可在門口跪了許久，笙和也無動於衷；
她淒淒切切地眼神往裏麵探索，手裏還拿著一朵未開的紫色圓苞花：“玉夫人，我錯了！奴婢真的隻是去為您擇花了！”
這時，門打開了一道縫隙，白蓮從裏麵探出頭來看了看，再慢慢走近她道：“你快起來吧！主子並沒有責怪你，隻是你不能再在她跟前伺候了！”
小可聽了搖了搖頭，眼淚刷地滑落下來，她加大了音量大聲道：“玉夫人！小可隻想在您身邊伺候！求您不要趕小可走！”
沉默許久，裏麵才傳來笙和的聲音：“我並未叫你擇花，如今我的身邊有了白蓮，你若是繼續吵鬧，就去雜役房當差吧！”
說罷，便再沒了聲音，小可垂著頭來，咬了咬嘴唇，低垂的眼眸裏意味深長，她將手中的花遞到白蓮手上，故意加大聲音：“這是奴婢清早為玉夫人擇的花，以後還請姐姐好好照顧夫人！”
說罷，她起身抹著眼淚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