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流言蜚語（一）
涼川嗬嗬一笑，冷聲道：“我就是不要臉又能怎樣，古氏在背後這樣詆毀我的時候又何曾要過一點臉。你們都說她是個好相處的，究竟好不好相處，你們一個村的幾十年，應該比我更清楚。別把你們庸俗惡心的想法強行用在我身上，我是我，不是你們。”
她的眼底是寒霜浸透過的冷意，字字鏗鏘有力，沒有過多的憤怒，也沒多少委屈，卻說的這幾個一時不敢吭聲。
不是涼川氣勢有多厲害，主要是她說出了古鎮許多人不敢說的事實。古家是古鎮數一數二的書香門第，加之古天這些年陸陸續續掙得錢足夠攢成一個小金庫，古氏又將古家那老宅子裝修一番，屋裏院子雖算不上多精致，但在人煙稀少的古鎮，那真是富得流油才會如此。古氏說話略顯尖酸克薄，動不動就拿他們的一些缺點嘲笑作弄他們，可仗著古家，又有古笛這個做大生意的女兒，都不敢懟古氏，生怕惹到她，招來麻煩。
如今涼川一鼓作氣全都將他們憋在這裏多年的話說了，她們麵上雖氣憤，心裏卻都在鼓掌，恨不得對上涼川鞠躬。
“那也是你的婆婆，她再怎麽樣，你也不該這麽說她。”趙嫂子依舊看不慣涼川，說話的語氣卻明顯弱了不少。
涼川淡淡道：“那她呢，在對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是她的兒媳，哪怕不如閨女般親近，好歹相處這些年，也不見得她珍惜過我和她的這段婆媳情分。”
她看著這些人，正色道：“今後我與古天合離，從此分道揚鑣，我不再是古家兒媳，古天妻子，我隻是我，涼川一人。他們家那些事你們也別強加在我身上，我與古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她們這些人這些年多少都與涼川相處過，都曉得涼川性子弱弱的，說話總是溫聲細語，古氏說什麽她就聽什麽，像個沒脾氣的。現在如此疾言厲色的宣布她要與古天合離，她們便明白了，涼川這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一時賭氣，而是斟酌思量，真的已經決定要離開古家了。
眾人一時沉默，再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她們也是女人，曉得合離對一個女人的影響有多大，若非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了了過一輩子都不願將就，誰都不願走到這一步。
趙嫂子又嘟囔兩句，卻不是在說涼川了，而是提起了古天與黃鶯，那算是十分離奇的事情。
一眾人散去，涼川恍然鬆口氣，定定坐在板凳上，心跳如雷。
如此暢快淋漓的說了這些年不敢說的話，她心裏沒有忐忑，有的隻是春風拂過的溫暖愜意。
太痛快了！
“唉，你成婚了呀。”玄靈兒眨巴著眼睛：“完全看不出你已經嫁人了，身材樣貌保養的都挺不錯的，應該沒有孩子吧。”
涼川搖頭，從前對孩子不奢求，現在隻覺得慶幸幸虧沒有孩子，不然為了孩子，她一定狠不下心離開古天，委屈窩囊的過一輩子。兩個人了無牽掛，她對錢財分割又不苛求，現在隻需要古天的名字，她便成了自由之身。
玄靈兒一幅怪不得的樣子：“看你身材婀娜，不像我娘生了我大哥和我，身材豐韻很多，即便再克製體重，也瘦不回去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生過孩子的女人胯會變得寬不少，縱然保養得宜，這身材上的無法更改。”
這也是她頭一開始看的涼川年紀不小，卻沒想過她已經嫁人的原因。古鎮這種小地方，莫說它了，就算京城富貴人家，但凡成婚了的女子，哪個不在家裏頭年便有了身孕。她方才聽涼川說的那些，和幾個婦人八卦，便對涼川來了兩分興趣。這年頭，還有女子能有如此膽量，竟然敢和夫君合離。
涼川認真聽著，偶爾還會點點頭。聽得一個小姑娘在和她說生計上的事情，她還對其一無所有，見略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懂得多，不由感到慚愧。
她想了想自己的娘親和古氏，以及她認識的那些婦人，好像還都是個個身材豐韻，縱然有瘦的，身子骨看著也與她不同。原來是胯骨的事情。
“不過，你真打算合離？”玄靈兒不確信的問，她還是覺得涼川是一時和家裏人賭氣才會提出合離，衝動而為，等氣消了，還是要回去的。
涼川看了眼玄靈兒，目光淺淺的，眼神卻十分堅定：“我心意已決，沒有可能回旋。”
古氏刻意在古鎮散播一些醃臢涼川的事情，說她水性楊花，不懂持家，不孝順什麽的。總之就是個十分浪蕩的女人，誰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謠言如風，說散就散，無論真的假的，事有說頭，從來不會空穴來風便是了。一時間，涼川這個名字成了古鎮風雲人物，茶餘閑談間幾個婦人或者男人在一塊兒聚堆，討論的都是涼川如何如何的不是。縱然從前她幫著這群人做過好事，家裏孩子補課或者要吃的她都會不吝嗇的幫助，不過是空穴來風的言語，便抹去了她過去所做的一切，沒人會記得涼川曾經在誰家待過，與誰家孩子講解古詩詞，扶那年邁的老奶奶過馬路。
涼川人還在古鎮，少不得要出門買東西，所到之處個個用異樣的眼神看她，甚至有男人多看了她兩眼，便被自家媳婦拉著走了。那些認識她的，涼川走在路上遭受他們的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涼川冷眼看著，聽著這一切，她此刻心裏隻想冷笑。這就是人性，隨便兩句三言兩語，便決定了一個人是個什麽樣子的。
一個模樣猥瑣的男子坐在板凳上盯著涼川看，看著涼川婀娜多姿的曲線，一口黃牙嘿嘿笑著：“真美，那曲段真好。古天那小子娶了個漂亮媳婦，就知道他降不住。嘖嘖，這大長腿，架在身上肯定舒服得很。”
他毫無避諱的說著淫詞浪語，引得幾個男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