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無望之欲（三）
幾人立馬看過去，除了孤零零的樹幹，什麽都沒有。
玄巷嘁道：“膽子真小，這世間哪裏來的鬼，妖女怪會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八道，真的有鬼。”姑蝶躲在漪西洲後麵，臉色慘白如紙，她又大著膽子往海棠花那邊看去，果然什麽都沒有。
“不可能，方才我明明看到哪裏有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黑衣女鬼。”
姑蝶猛的搖頭，聲嘶力竭。
若在平時，姑蝶這種說肯定沒有一個人相信，但眼下無望之欲複雜詭異，他們即便不相信，也不得不防。
楚成風道：“無論是真是假，我們都要謹慎一些。安全起見，我們先由一人耗費內力撐起保護屏障，接連更替，保持體力。”
幾人點頭，唯有團結，珍惜內力，她們才有可能撐到最後。
玄巷一馬當先：“我先來。”
他先前消費內力不少，但勝在老有所成，恢複還是很快的。
“嘿嘿嘿，嘻嘻嘻。”靜默的領域突然響起一陣陣窸窸窣窣的歡笑聲，這聲音尖銳刺耳，猶如刀劍打磨，聽起來讓人壓抑，耳膜穿孔似的疼。
楚成風皺眉道：“這是什麽？”
幾人迅速做好防備狀態，圍成一圈，中間是為大家提供保護屏障的玄巷。
一道黑影迅速出現在方才那棵海棠花樹後麵，露出長長的黑發和一張血盆大口，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這人除了一張嘴，其餘五官都沒有，一張臉慘白慘白又光滑無比。
姑蝶大叫道：“看吧，我就說有鬼，就是她，我當才看到的鬼影就是她。”
漪西洲幾人都是一驚，她們都不信鬼邪，但眼下真真實實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影子，又仿佛在告訴他們，這世上真的有鬼。
女鬼咧嘴一笑，竟是生生扯到耳根子那裏，一張嘴奇大無比。她“咯咯”笑了兩聲，寬大的袖子胡亂飛舞，發出一道又一道黑色的光線。
幾人不知是什麽東西，下意識的都將其打開或者避開了。
女鬼像是瘋了，接連不斷，甚至越發猛勁向她們射來黑線，霎那間，天地顏色為之一變，成了濃重的黑色。
漪西洲低頭看了眼被她們打開的黑線，落在地上交竟成了坑坑窪窪的土坑，最深的有兩尺那麽深。
“像硫酸。”她低聲說。
漪慕言道：“天上下的雨水和她相似？”
“不，更加猛烈。”漪西洲凝眉：“看這坑的深度和力道，比起雨水，強了百倍不止。”
玄巷急道：“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漪西洲沉思些許，女鬼出現本就出乎意料，更何況是這莫名而來的硫酸。她又不是神，哪裏來的神通廣大。
“靠，這麽下去，累也累死了。”姑蝶翹腿避開，奈何女鬼發射太多，她躲避時右小腿沾染上一小點。
姑蝶立馬慘叫一聲，右小腿沾染上黑色液體的以肉眼可見速度腐爛，從指甲大小蔓延到手掌，露出裏麵粉嫩的肉。
姑蝶顧不得疼，當機立斷封住右腿筋脈，熟練的從懷裏掏出息瓷瓶藥粉灑在傷口上。
“這速度也太可怕了。”玄巷咋舌：“此黑蛇一霸還要厲害不知多少倍。”
一直還算靜默的女鬼突然尖叫一聲，鬼影重重，不知何時來到了姑蝶身後，尖銳的手指抓向姑蝶後背。
“撕拉”一聲，姑蝶頓感一陣火辣辣的痛，她扭頭看去，女鬼就在她的後背與她緊密相連，那張沒有四官的臉近在咫尺，一張大嘴裏滿滿的都是洶湧的血，岩漿似的翻騰，仿佛能將人一口吞掉了。
“啊！！”姑蝶嚇破了膽，兩眼直翻，就差昏過去了。
漪慕言一腳踢過去，卻是從女鬼腹中穿過。
女鬼扭過頭，陰森森的衝著漪慕言笑。
楚成風麵如土色，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我們根本傷不到她。”
女鬼尖笑兩聲，像是認同楚成風的話，又似在嘲弄：“是啊，你們傷不到我。”
姑蝶牙齒都在發顫，渾身冷汗連連，很奇怪的，她竟然感覺不到背後的疼了。
害怕，唯有害怕。
“你是人，還是鬼？”玄巷壯著膽子問道。
女鬼飄然而後，移到漪西洲身後，在她的脖頸後麵舔了舔：“是人是鬼，不都是由你們而定的嗎。你們若是覺得我是鬼，那我便是。”
她喘了口氣，猛的盯著漪西洲：“好香的味道，你見過瑤池？”
她雖沒有眼睛，但漪西洲能感受到女鬼一張皮下的憤怒，“見過，是她讓我們進來的。”
女鬼又笑了：“就知道她沒安好心，讓你們來是取瑤池花的吧？”
漪西洲不可置否。
女鬼停了攻擊，天上下的黑雨也隨之消失，除了枯敗的花草，一切恢複正常。
“你們知道瑤池仙花是什麽嗎？”
幾人搖搖頭。
女鬼轉過身，後背對著她們。
沒了那股壓迫感，漪西洲幾根頓覺心髒處舒服許多。
“瑤池仙花其實就是我的本體。”
漪西洲驚愕道：“瑤池仙花是你。”
“很不像吧。”女鬼抬手摸摸自己的臉，嘲弄一笑：“瑤池仙，那般美麗動人的花兒，怎會是我這種樣貌醜陋的女鬼呢。可惜啊，再美麗的花兒總有衰敗一天，世上沒有哪一種花兒可以永遠盛開，持續一輩子最美時刻。”
女鬼低頭看著自己枯敗蒼老的手，回頭麵向漪西洲：“人又何嚐不是，再美的女子都有衰老的一天，人瘦花黃，老來的悲哀，換來的是世間背離。”
女鬼包含滄桑的聲音沉重又淒涼，縱然她無四官，也能讓人深刻體會到她在說這話時心中萬般絕望無奈。
“所以，瑤池也是瑤池仙花。”漪西洲呼吸一滯，“她讓我們進來無望之欲來找的瑤池仙花，就是你。”
女鬼不置可否：“你們能來到無望之欲，本身即有能力。所以，我求你們，殺了我。”
幾人不解。
姑蝶道：“你已經死了，我們又如何殺了你？”
“我的確死了，可，你們也能認為我還活著。”女鬼的聲音嘶啞充斥著絕望，指向周身一片枯敗之地：“無望之欲因瑤池而生，因我而滅。同根生，再怎麽掙紮，也是一黑一白，兩者極端，不可能童聲同生，亦隻能選擇死亡。”
玄巷好像聽明白了：“所以，你是和外麵那個瑤池一起的？”